第61章 她甜甜地一笑:“你真行!”
说起来,“麦子队长”与副队长胡来友的友谊,还是十年前在小队仓库里开始的。
那时,韩琴还是个漂亮的小媳妇,刚嫁到松树沟队来。
英俊风流的胡来友,也只是生产队里的普通社员。
有几天,保管员生病了,队长让胡来友去顶替照看一下仓库。
仓库保存着队里的稻谷、麦种、芝麻种等许多集体物资。
还有一大穴子近千斤没剥壳待分配给社员们的花生,以及已剥过壳的花生种子,粉红红的一大堆,让人眼馋。
这天,上工中间休息了,韩琴她们几个女社员不知怎的,走到仓库门口,想瞄一下里面。
一般情况下,老保管员不让任何闲人进去,因那里保管的物资多,随手就能装进衣袋或女人的大裤腰里去。
更重要的是,吸烟的人带洋火(火柴)进来危险,弄不好烧了仓库,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韩琴从门缝里瞧,老保管员不在。便说:
“是胡来友在那,咱们进去看看吧。”
几个娘儿们都赞成。
韩琴敲门高喊:“‘胡来’,‘胡来’,你怎么‘胡来’到仓库里去了?我们也进去一下好么?”
这“胡来”是韩琴给他起的绰号,省去了他名字的一个字,叫起来也顺口。
胡来友听到声音,一看是几个娘们,便隔着门说:
“我是替老保管几天。你们上工歇波,不回家找尿罐子尿尿攅肥挣工分,跑到这里干啥?
仓库重地,别进来。”
她们知道,“歇波”是干活休息的意思,并且知道每家的粪水是可以交给生产队作田里的肥料,论桶计工分,金贵着呢。
平时,她们宁肯将屎尿夹紧在肠子里,鼓胀得疼,也不愿在野地里撒痾。
韩琴答道:“‘胡来’,不要紧的,我们都不带火什么的,看看就出来。”
胡来友想,也是的,娘儿们也没火源,只要注意她们的裤腰,别让顺手揣走东西就行了,便打开了门说:
“好吧。你们转会儿就走,让队长瞅见了,我不好交待。”
她们进到仓库,一看,妈呀,好多的东西。
那个绰号“肥肥”的胖娘儿段清秀与胡来友笑嘻嘻地撩摸,搭腔说骚。
胡来友平常与这胖娘儿们没正经话,三句两句就说得她哈哈大笑起来,有时还动手动脚的。
但胡来友没看上她,只是应应场子,倒是相中了二十出头的韩琴。
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睛像是勾走了他的魂,让他受不了,只是没瞅着机会“胡来”。
娘儿们从仓库出去时,见韩琴走在最后面,胡来友顺手抓起一把鲜亮亮的花生米,悄悄塞进了韩琴的手里。
韩琴冷不防胡来友的这一手,先是一怔,稍迟疑后,接收下来。
隔一天,胡来友下工后,快步走到韩琴的菜园子边上,等待着韩琴来拔菜做晚饭。
果然,韩琴来了。胡来友笑着问韩琴:“今天累了么?”
韩琴用她脉脉含情的眼睛看着胡来友,不知道他为啥在这里。便问:
“‘胡来’,你不回家陪屋里头的,跑到我菜园子来,怕是想偷我的菜吧?”
这里的男人称自己的女人为“屋里头的”。
胡来友说:“我不想偷吃你的菜,只是想告诉你,花生米比你这啥菜都好吃。”
韩琴说:“‘胡来’,我吃你几颗花生米算什么,还在这儿摆人情?”
胡来友说:“我们不打嘴官司了,让人看见不好,晚上你去仓库一趟好么,有点事,想告诉你。”
韩琴白白净净地脸,顿时红了,也被他的话逗笑了,心想,这个“胡来”名字,我没起错,真是瞎胡来,便沉下脸说:
“好个‘胡来’,队里的花生米是让你随便送人情的么,要让队长知道,这事可大了,不怕他大会小会地批评你,还扣你的工分?”
在韩琴的眼里,丈夫是个窝囊废,只知道下力干活,成天无言没语的,一点激情也没有。
这天晚上,韩琴也没敢去仓库。
但从此,他俩关系密切多了。
特别是,他们之间啥话都说。有时“胡来”的话有点过分,但她也只是抿嘴一笑了之。
“麦子队长”私下里跟胡来友调侃:“我给你的绰号起得不错吧?‘胡来’,真是‘胡来’。”
“还说我,你那绰号,才有意思呢。
开始我不明白,后来王吉兴那次一解释,我多少明白点,别人为啥称你为‘麦子队长’,你弄清楚了么?”
“早知道了,他们驴头不对马嘴的,真搞不懂咋想的,给我起这个名。我真想骂他这个‘王极心’。”韩琴恼怒地说。
这里的人称那些心思奇巧的人为“极心人”。她称王吉兴叫“王极心”,正好是他名字的谐音。
“你这叫做一报还一报。你也够‘极心’的。”“胡来”说。
“我没这么大的报复心,你的话让我不高兴!”韩琴有点不乐意了。
“你眼睛长得好,有文化的人说脉脉含情,是夸奖你的,知道么?你这个绰号,恰当得很呢。我总喜欢看你那双眼睛。”
“去你的,别说这些了,还是商量上次提的“灯笼花”那事吧。”“麦子队长”说。
沉默良久,“胡来”说话了:
“你过来,你告诉你个办法”。
“胡来”扒在她耳朵上如此这般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麦子队长”一听,拍着自己的大腿,兴奋地说:
“对,就这样吧。”
然后,她用右手食指点一下胡来的眉心,道:
“你这个‘胡来’,不光是‘胡来’,还有巧劲,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