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天荒坪
这日行至九龙山，天已黄昏。阿蛮、天宝见前面有一个村庄，便策马前行，到庄上歇脚。
九龙山，山势险要，陡壁悬崖；苍山碧树，秀水逶迤。山脚下，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庄，坐落在参天的古树林中。村口有一巨石，形似灵芝，上面镌刻着“天荒坪”三字。
走进村子，有一家上马坎酒肆。屋子用木头搭建而成，长宽十丈有余。屋里木板铺地，放着一排排高桌子、低板凳；没有艺伎，就是茶博士，也是三四十岁的女子。
“客官是要住宿了？”女子走过来，说。
“一间客房。”阿蛮说。
“那两文钱的。”
阿蛮拿出两文钱给她。
“吃酒要五文钱的。”
阿蛮又摸出五文钱给女子。
女子领天宝、阿蛮沿着厅堂的通道向里走去。推开右侧的一间屋子，说：“客官住这间吧！我叫芝里，有事情喊我就是了。”说罢，返回厅堂。
两人洗漱一番，出来吃酒。突然，峳峳从外面走了进来。天宝、阿蛮惊诧地看着他。峳峳似羊羔大小，走过来趴在天宝身旁。
“你怎么来了？”天宝惊喜地问。
峳峳点点头。
“你认识这只四不像？”芝里惊奇地问。
“他是天姥山的，和我们从小长大。”阿蛮忙说。
“他从去年常来我们村里。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四不像。”芝里说。
“何为四不像？”天宝问。
“不像马，不像牛，不像羊，不像鹿，那只能是四不像了。”芝里说。
“他叫峳峳，是我们的朋友。”天宝说。
“你想吃点什么？”天宝问。
峳峳摇摇头。
阿蛮、天宝笑笑，继续吃酒。
随着一阵欢笑声，一支马队来到酒肆。马背上，驮着长长的布袋。芝里等人与马队极熟，忙出门迎接着，打情骂俏。
马队共有八人，个个短衣装束，腰挎长剑。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他们把布袋卸下来，抱进屋来，放到屋角；芝里等人领他们进屋洗漱。
一会，马队的人陆续出来，坐到桌上吃酒。大呼小叫，视若无人。阿蛮、天宝吃完酒，回到自己的屋里。
“我帮你，你要带我去沃之国。”进屋来，峳峳对天宝说。
“可密码还没破译呢！”天宝说。
“密码破译后，去沃之国的时候，你就对掌门说，骑着我去。掌门准会同意的。”峳峳说。
“掌门是谁？她怎么会听我的话？”天宝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答应不答应？”峳峳问。
“我自然答应了！有你作伴，岂不更好？”天宝笑着说。
“莫非我们有危险？”阿蛮问。
“他们表面上是盐帮，其实是堂子谷的人。从紫溪城，他们就跟上你们了。”峳峳说。
“天书不在我身上了，堂子谷的人为何还抓我？”天宝问。
“真是好笑。你毁了人家的太和坊，人家岂能放过你？”峳峳嘲笑着天宝。
“这么说，我们去丹阳开善寺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阿蛮问。
“你们走这条路，傻子都知道去丹阳。”峳峳说。
“所以，你来帮我？”天宝问。
峳峳点点头，说：“你们安心睡觉就是了。”
阿蛮、天宝欣慰地笑了。
次日起来，阿蛮、天宝来到厅堂吃饭。艺伎和马队的人，惊恐地看着两人。两人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吃罢饭，两人骑上马，穿过天荒坪村，走入百瀑谷。
马队的人紧紧地跟在后面。
山谷里，云雾缭绕，高山对峙。险崖突兀，群瀑飞流。越向前走，云雾越浓。峳峳让天宝、阿蛮骑在自己背上，牵马前行。
马队的人见天宝、阿蛮骑在羊背上，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团云雾飘来。峳峳腾空而起，载着天宝、阿蛮飞入云雾中，疾驰而去。很快，马队的笑声消失了……
冲出云雾，山谷变的青秀起来。云锦杜鹃，满山开放；密林之中，流莺婉转动听。天宝、阿蛮恐惧之心，也随之消散。
走出山谷，迎面是一望无际的湖泊。碧波荡漾，云蒸雾气；群峰叠翠，水木清华。
谷口即是渡口，有几只船停靠在那里。天宝、阿蛮从峳峳背上下来，牵马来到渡口。
“客官要去哪里？”有一个船家迎上来，问。
“丹阳。”阿蛮说。
“连人带马十文钱！”船家说。
阿蛮掏出十文钱，交给船家。船家笑嘻嘻地接了，将钱装入怀中，引领阿蛮、天宝上船。
天宝、阿蛮牵马上船。船家用力撑船，小船离开渡口，又驶入云雾之中……
小船行出一里之地，突然转变方向，如飞箭一般，在云雾中飞驰起来。天宝、阿蛮惊诧地看着峳峳。峳峳趴在船头，目视前方。
“客官，咱们今日见鬼了。这船自己跑起来了。”船家惊慌地说。
“不是我们见鬼，是你见鬼了。”天宝笑着说。
“你们不是天宝、阿蛮？”船家恐惧地问。
“我们是她俩的鬼魂。说吧，为何害死我们？”阿蛮问。
“是里正让杀你们的。”船家说。
“里正是谁？”阿蛮问。
“开荒坪村的人都是冷月派，里正叫横畈（fàn）。昨夜里他对我们讲：你们住进了大马坎，明日去丹阳。若盐帮在百瀑谷杀不死你们，就让我们在湖中，将你们杀死。”船家说。
“你们为何杀死我们？”阿蛮问。
“里正没说，只说不能让你们去丹阳。”船家说。
“既然是冷月派，那我问你，你们的掌门是谁？”天宝问。
“我们只知道里正，其他的真的不知道。”船家说。
“在鬼面前，还说假话。真是一个刁民！”
天宝说着，飞起一脚，似欲将船家踢入湖中。谁知踢了一个空。天宝装作疑惑不解，拉起架势，又要踢船家。
“我只知道，我们的首座，是丹阳开善寺至和方丈。”船家连忙喊。
天宝装作疑惑地看着阿蛮。
“咱们刚死，有劲使不上。多习练几次就好了。看我的！”
说着，阿蛮又向船家踢来。
“过去的掌门是李瑛太子，新掌门我真的不知道。天荒坪村过去听命于鄂王李瑶，现在听命于永王李璘。再多的，我真的不知道了。”船家说。
“马上就到阎王殿了，阎王面前，咱们对质就是。”天宝说。
“若你说假话，阎王就会把你扔进油锅。把你炸焦后，撒上盐，用来吃酒。”阿蛮笑着说。
“怎么，我已经死了吗？”船家惊恐地问。
“真是好笑！和两个鬼魂说了一路的话，竟不知自己已经死了。”
阿蛮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船家听罢，顿时瘫倒在船上。阿蛮过来，把手指放到他的鼻孔：船家早没有了气息。
两人不由哈哈大笑。天宝飞起一脚，将船家踢入湖中。
船飞进芦苇荡，天宝发现眼前的一切，熟悉起来。正惊愕间，小船已到了渡口。峳峳站起来，看着天宝。
“咱们要去后庄？”天宝问。
峳峳点点头，身子渐渐变小，待变成狸猫大小，纵身飞起，跳到阿蛮的肩膀上。阿蛮顿时明白，忙将峳峳抱在怀中。
“你怎么知道后庄？”阿蛮问。
“上官婆婆领我和阿灿来过。”天宝说。
阿蛮点点头。
天宝、阿蛮牵马上岸，纵身上马，向后庄走来。
刚到村口，后裕定急匆匆从村里出来。见是天宝，不由大笑起来。
“原来是三舅！村里人说来了客人，我以为是谁呢！”裕定说。
“来的仓促，望裕定莫见怪。”天宝下马，向裕定抱拳行礼，说。
“三舅来，我们求之不得呢！只是不巧得很，姥娘不在。”裕定说。
裕定见阿蛮抱着一只小羊，疑惑地看着天宝。
“这是我的女客阿蛮。”天宝说。
“原来是三妗子。快请快请！”裕定笑着说。
杨枝水、水鸭子等族长也从巷子里出来，见是天宝，忙迎了过来。当得知阿蛮是天宝的女客，忙向阿蛮行礼。
一行人簇拥着天宝、阿蛮来到雍容园。看着眼前的一切，天宝想起了阿灿，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她那个惹事的阿娘，又给她惹事没有？突然，他又想起了服侍自己的水策尔。见人群中，没有她，不由四处寻看。
“三舅？莫非找策儿？”水鸭子笑着问。
天宝红了脸，问：“她去了哪里？”
“她就在村里。不过既然姥娘喜欢叛儿，那就让叛儿服侍你吧！”水鸭子说。
“可策儿也挺好啊！还是让策儿服侍我吧！”天宝说。
“三舅谅解，我们可不敢忤逆姥娘的心意。”水鸭子说。
“策儿是谁？叛儿又是谁？”阿蛮问。
“都是村里的女孩子。上次三舅来，姥娘让她们服侍三舅的。”杨枝水忙说。
“这次有我呢，就不用她们侍候了。”阿蛮说。
众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