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督亢坊之夜
黄昏时分，安庆绪回来，请天宝三人和庆宗去督亢坊吃酒。段媚闻声跑出来，说家里已经备好。
庆宗告诉段媚，说宗萱与阿蛮也相识，正好一起叙旧。段媚只好作罢。
督亢坊外，已有卫兵把守。
走进坊来，大堂的舞池里，艺伎舞姿翩翩。舞池外，安禄山正与严庄、宗萱谈笑风生。见天宝、阿蛮、雨泽来到，安禄山迎了上来。
“塞外僻壤，比不得长安，委屈三位了。”安禄山说。
“十五都不怕委屈，何况我们山村小民？”阿蛮看着宗萱，笑着说。
“我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看在钱的份上，说不得委屈。你不同。你是三品官的夫人，又是李相的使者，自然娇贵着呢！”宗萱反唇相讥，说。
安禄山一头雾水，不明白两人说些什么，只得哈哈大笑。
众人围舞池而坐。一边吃酒，一边欣赏歌舞。阿蛮与宗萱酒桌挨着。
“你的易容术高明，你的骗术更高明。天书就在你身上，反说天书失踪。你可真行！”宗萱讥笑着说。
“你的骗术也不差。到如今，阿义都想着与你共枕眠。”阿蛮笑着说。
说到阿义，宗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可好？”宗萱问。
“如今，迷上了叫花子董大，两人如胶似漆，难分难舍。”阿蛮笑着说。
“娘子说的叫花子董大，莫非是凤州琴师陈怀古的弟子、董庭兰？”坐在宗萱后面的高适问。
“正是。莫非你认识？”阿蛮问。
“这是我的师父，姓高名适字达夫，如今是土堂的紫薇郎。”宗萱介绍说。
“那年我去洛阳应考，与董大哥相识。我们甚是投缘，就结拜为兄弟。他说要去江南游历，我们从此分别，再无相见。今日终于得到了他的消息。”高适兴奋地说。
“若去长安寻他，就去梅园。”坐在阿蛮旁边的天宝说。
“十四郎回去，相烦捎信于他。就说我办完塞外之事，就去长安寻他。”高适说。
酒宴很晚才散。安禄山早为三人安排了客房。好在宗萱一行人也住在这里。
安禄山为天宝、阿蛮、雨泽各安排了房间。天宝建议三人住在一起。阿蛮、雨泽也表示赞同。
“安家养着鸽子，一定与外界通信。不若今夜咱们三人去偷看一番。”天宝说。
“不可。安将军是节度使，自有军中机密。若万一被发现，有窥探军机之嫌。”雨泽说。
阿蛮赞同。天宝只好作罢。
一阵敲门声传来，雨泽忙去开门。严庄、红菱站在外面。
雨泽惊诧地看着严庄、红菱。
“我们要和阿蛮、天宝单独说说话。”严庄说。
雨泽看着阿蛮。阿蛮点点头。雨泽便去了旁边的房间。
阿蛮、天宝向严庄、红菱抱拳行礼。
“你胸口的月下美人掌，可是好了？”严庄看着天宝，问。
“去年就好了。”天宝说。
“小姨给你治好的？”严庄问。
“不是。是上官昭容。”天宝说。
天宝看着严庄、红菱，想着谢婴子说的话：他们和咱又不亲，说他们做什么？
“上官婉儿？这怎么可能？”红菱吃惊地说。
“她一直住在天姥山。”天宝说。
“她说的？”严庄问。
天宝点点头。
“她为何救你？”红菱问。
“她说，是遵从师父之命。”天宝说。
“莫非，她知道天书在你身上？”严庄问。
“天书就是她给我的。”天宝说。
“怎么？天书在她手里？”严庄、红菱异口同声地说。
天宝点点头。
“看来她就是那个投青雾弹的人。”严庄失落地说。
“她为何把天书给你？”红菱问。
“她让我把天书献给皇帝，皇帝必会封赏于我。这样，我就能报答浑脱派的恩情了。”天宝说。
“怎么，报浑脱派的恩情？莫非当年是浑脱派救了她？”严庄自言自语地说。
天宝笑笑，不置可否。
“九姐知道天书在你身上，才跟在你身边的？”红菱问。
“不是的。到了武当山，我就把上官昭容的话，说给大阿娘。这个时候，小九才知道天书在我身上。”
“九姐的身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严庄问。
“去谢家归还浑脱观的夜里，小九对我说的。还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天宝看着严庄，说。
严庄顿时尴尬，强挤笑容，说：“我知道瞒不过九姐的。”
“她是青丘山的优秀者，咱们怎是她的对手？”红菱撇撇嘴，宽慰严庄说。
“九姐呢？她去了哪里？”红菱问。
“她把我送到长安后，就回去了。”天宝说。
“回去了？这怎么可能？”红菱疑惑地看着天宝，问。
“到了长安后，少娘、细娘来了，她就回去了。”天宝说。
“少娘、细娘在长安？”严庄惊诧地问。
天宝点点头。
严庄、红菱长叹一口气。
“那这次来幽州，真的是李林甫派你们来的？”红菱问。
天宝点点头。
“不是少娘、细娘？”红菱问。
“少娘、细娘只负责我俩的安全，不参与朝廷的事务。我们要开浑脱舞坊，几次求她们；她们都不肯帮忙。”阿蛮接口说。
“开舞坊？”严庄看着阿蛮，疑惑地问。
“我看长安的舞坊很挣钱；正巧浑脱派全是女弟子，便想自己也开一家。”阿蛮笑着说。
“你让青丘山的优秀者，帮你开舞坊？你可真敢想。”红菱笑着说。
“少娘、细娘很好的。在我回长安的路上，有人要杀死我，就是她俩救了我。”阿蛮说。
“真是笨。九姐易容成你，潜伏在天宝身边；梅姐自然不能留你。少娘、细娘帮你，就是不让梅姐的计策得逞。你高兴什么？”严庄说。
“不是救我？”阿蛮故作疑惑，看着严庄，问。
“是保护天书。你俩的死活，她们怎会放在心上。”严庄说。
阿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
“少娘、细娘知道你们来幽州？”严庄看着天宝，问。
“知道的。她让我们放心来，说平安无事的。”天宝说。
“少娘说的？”红菱问。
天宝点点头。
严庄、红菱惊悸地互望一眼，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若攻打契丹的计策，真是李林甫告诉你们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在长安，你们一定小心他。”严庄说。
“他让我做他的门生，可以吗？”天宝问严庄。
“他说的？”严庄问。
天宝点点头。
“他把你攥在手里，要做什么？对付太子？李林甫深藏不露，你可要小心。”严庄说。
“那……”天宝欲言又止。
“怎么，李林甫还有事情？”红菱问。
天宝点点头，说：“他说：为了我的小命，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
严庄、红菱满脸困惑。
“李林甫真的太可怕，你们一定小心。”严庄叮嘱天宝。
“表哥，我能问你件事吗？”天宝突然想起九仙媛的话，问。
“问吧，何事？”严庄疑惑地看着天宝，说。
“是谁让你去寻找天书的？”天宝问。
“我自己。我就是好奇。怎么了？”严庄说。
“上官昭容说：让你去寻找天书的人，就是想杀你的人。”天宝说。
“胡说什么呢？不想活了。”红菱怒斥说。
“她真这样说的？”严庄疑惑地问。
天宝点点头。
严庄笑笑，让天宝、阿蛮早些歇息，告辞而去。
阿蛮看着天宝，把手伸出来。天宝发现，阿蛮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你怕了？”天宝问。
“他们是九尾狐！我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万一把你抢走，我如何对大阿娘交待？”阿蛮说。
“可到底，还是咱们赢了。”
其实，天宝的脊背上，早已是冷汗津津。见阿蛮害怕，便装作无所谓地说。
“这一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如此有城府？莫非真的有人杀表哥？”阿蛮问。
“那人早就知道，天书最后一道机关是销魂镖。所以才让表哥去取天书。表哥死后，那人坐收渔翁之利。”天宝说。
“这样说起来，是阿爹无意中救了表哥？”阿蛮说。
天宝笑笑，出去喊雨泽回来。三人上炕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