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兵败木叶山
开元二十八年三月，春风唤醒了幽州大地，也唤醒了张守珪、牛仙童那难耐的野心。他们终于不听安禄山的劝阻，出兵契丹。安禄山为左路大将军，裴休儿为右路大将军，张守珪统帅中路；三路大军如下山的猛虎，奋勇向前。
契丹人见唐军洪水般涌来，仓皇而逃……
且说安禄山率领白真陀罗、乌知义等将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至六月，已追至木叶山下。
木叶山并不甚高，西北面最高的山峰叫金山，东南侧的山峰叫汗山，西南侧的山峰叫锅撑山；三山呈三角状，中间的峡谷便是紫蒙川。
空中俯瞰，青山隐隐，白云悠悠，绵延无际。潢水自天边而来，雾霭飘渺，浩浩荡荡。八百里瀚海风吹草低，连绵起伏。
木叶山既是契丹人的祖山，也是契丹人祭天之所；过木叶山三百里，便是契丹人的国都松漠城。木叶山是契丹人必守之地。
安禄山兵到紫蒙川口，下令兵士扎营歇息。半夜时分，天空乌云翻滚，大雨瓢泼。安禄山随即下令，白真陀罗攻汗山，乌知义攻锅撑山。
守卫木叶山的是契丹大将李怀秀。黄昏时分，见大唐兵在紫蒙川扎营，便放松了警惕。半夜又见天降大雨，便安心睡去。睡得正酣，喊杀声传来，大唐兵已经攻上山来。李怀秀慌忙逃窜。
安禄山攻上金山时，已是黎明时分。见雨依然不停，便令白真陀罗驻扎金山、乌知义驻扎锅撑山、自己率领中军扎营汗山，等待雨停后再下山攻打松谟府。
却说李怀秀率领残兵败将跑出一百多里，遇到前来救援的夷离堇可突于，这才慌忙停住。
“何人攻占木叶山？”可突于问。
“平卢将军安禄山。”李怀秀说。
“即刻扎营，收拢残兵。”可突于说。
众将应诺。
瓢泼大雨一天不停。
夜幕降临，可突于令兵将出击，进攻木叶山。
却说白真陀罗扎营在金山山顶，见大雨下个不停，便放松了警惕。夜幕降临，天昏地暗，大雨依然不停。白真陀罗对兵士纵酒听之任之，自己也是喝得大醉。
值夜的哨兵发现了契丹人，慌忙来报告。兵将皆烂醉如泥，不得已哨兵骑马去往汗山，报告安禄山。
惨叫声惊醒了白真陀罗，得知契丹人已经攻上山来，知大势已去，只好仓皇逃命。
安禄山得到哨兵的报告，忙把儿子安庆绪喊来，让他与侍卫李猪儿带领弓弩手到汗山的山坡上埋伏起来，等契丹人到来，就用弓箭射杀他们。等契丹人退去，即可撤退。然后带着队伍，仓皇撤退。
可突于、李怀秀占领金山，便令军士攻打锅撑山、汗山。刚到汗山脚下，一阵乱箭射来，死伤无数，慌忙退了回来。可突于组织弓弩手向汗山射击，见没有动静；派人过来查看，才知唐兵已经跑了；忙下令追击安禄山。
安禄山带着残兵向营州城逃窜。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一不留神，连人带马掉入陷坑之中。他慌忙呼救。可兵将自顾逃命，谁顾得了他？
安庆绪、李猪儿赶到，听到了安禄山的叫骂声。慌忙下马，将安禄山救了上来。李猪儿让安禄山骑自己的马走，自己徒步逃窜。
张守珪得知安禄山兵败，慌忙下令撤退。契丹兵趁势追杀，唐兵伤亡无数……
回到幽州城，张守珪赶忙来见牛仙童，把战败的事情告诉他。
“如此惨败，大家必然愤怒，追究人是一定的了。”牛仙童说。
“潢水策，守珪谋划三年，功亏一篑，实不甘心啊！”
“将军的潢水策布局严谨，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下面的人身上。安禄山轻敌冒进，全军覆没，导致整个战局失败；不杀他，怎能对大家交代？”牛仙童说。
张守珪闻听，茅塞顿开，说：“安禄山对潢水策推三阻四，无端推延，怎不知是他与契丹人勾结？”
“既如此，将军还犹豫什么？”牛仙童说。
张守珪传令，让安禄山来见。夜里，让近侍把一箱金银珠宝送到牛仙童的帐中。
牛仙童大喜，又让亲近之人，把金银珠宝送回家中。
且说安禄山战败回来，忙来见母亲阿史德。阿史德见安禄山浑身泥污，样子狼狈，不由地笑了。
“孩儿战败，大祸临头，阿娘如何发笑？”安禄山不解地问。
阿史德端起自己的茶碗递给安禄山。
安禄山一饮而尽，不解地看着阿史德。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今日战败，正是你的福缘来到，害怕什么呢？”阿史德笑着说。
“怎么，张守珪能饶得了我？”安禄山问。
“他怎会饶你？正因为他让你顶罪，你的福缘才到了。安心地去吧，一切有阿娘呢！”阿史德说。
阿史德又端起一碗茶水递给安禄山。安禄山接过来饮了，跪下给阿史德磕了三个头，起身而去。
安禄山刚进节度使府，就被卫兵擒住；捆绑起来，将他押到张守珪面前。
“你可有申辩的？”张守珪问。
“孩儿战败，无话可说，一切由养父做主。”安禄山说。
安禄山占领横水，逼降奚国。张守珪大喜，收安禄山为养子。
“你深明大义，不枉咱们父子一场。我已在内常侍面前为你求了情，将你押解进京，由皇帝处置。他会在皇帝面前，为你说情的。”张守珪说。
“孩儿自知这次连累了养父，望养父莫怨恨孩儿。如此惨败，孩儿已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我阿弟安思顺、义弟史思明都是难得的将才，望养父重用。”安禄山说。
“这是一定的，你放心就是。”
张守珪说罢，挥挥手，卫兵将安禄山囚禁起来。
白真陀罗、乌知义闻听安禄山被囚禁，忙找张守珪求情。
张守珪大怒。
“你二人一守金山、一守锅撑山，任由兵士纵酒，导致大败。我之所以军法处置禄山，乃他是我的养子，应承担军纪不严之责。你们不想着戴罪立功，反来为他说情，有何脸面活在世上？”张守珪怒斥说。
“木叶山兵败，都是我二人的罪过，与安将军何干？既然军法从事，我二人甘愿受死，以换取安将军清白。”白真陀罗说。
“你们就是死了，也减轻不了安禄山的罪过。给我拖出去，杖责四十！”张守珪怒斥说。
卫兵进来，将两人拖了出去。刽子手打了四十军棍，才放两人回去。
白真陀罗回到军营，又悔又羞。因自己之过，连累了将军，良心怎安？非但没有救出安禄山，自己还挨了四十军棍，让兵士耻笑。背着如此污名，将来如何统帅将士？不若以死了之，换取将军的性命。想到这里，一番痛饮，挥剑自刎。
张守珪闻听白真陀罗自刎，大为震惊。按大唐律，大将死亡，必报于朝廷。若因自己言语不当，致使大将自尽，朝廷必会追究。
张守珪带着重金来见牛仙童，求他隐瞒。牛仙童同意。
乌知义闻听白真陀罗自杀，悲痛万分，忙来见阿史德。
阿史德听了，沉默不语。
“将士们让我告诉你，他们要把安将军抢出来，投奔渤海国去！”乌知义说。
“不可轻举妄动。回去告诉将士们，稍安勿躁，等待转机。”阿史德说。
无奈，乌知义返回军营。
送走乌知义，阿史德忙飞鸽传书，将幽州发生的一切，告诉嵩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