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小牙婆后工
出马嵬坡，往东北走，就是大唐国都——长安。
金色的阳光，照耀着长安城高大的城墙。城墙上，羽林军昂首挺胸，注视着远方。宽广的官道上，车水马龙。官道两旁，芳草茂盛，碧接蓝天。
踏着夕阳的余晖，一行人从金光门进长安城。
刚进城门，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小女孩十一二岁的年纪，挽着两个垂螺髻；面色娇嫩，凤眼细长；穿一件红锦短襦，配一件黑色胡裤，披一件绿色斗篷。
“你们可是武当山来的？”小女孩问。
“你是谁？”阿蛮勒住马，看着小女孩，问。
“襄阳马巨可识？”小女孩问。
“那是我朋友，怎么了？”天宝上前，说。
“那就对了。我叫后工，年前，马巨让鸬鹚镖局给你们订了我家屋子。我天天出来等你们，总算等到了。”后工欣喜地说。
“大阿娘，马少府给我们订了屋子。”阿蛮说。
“真是侠义之人。那就去吧！”公孙大娘说。
后工见公孙大娘同意，忙过来牵着天宝的马笼头，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就是不住，佣金我们也是不退的。”
沿金光门大街前行不远，是南北向的光化门大街；走入大街，过了漕河桥，便是西市的西门。两个门吏站在门口，看着公孙大娘一行人。
“侯郞，当值啊？这是我的客人。”后工笑着说。
“后工，又发财了。”侯郞笑着说。
“少不了你的酒钱。”后工说。
一行人从西门进入西市，喧闹的集市已经渐趋平静。又走不远，折进榆钱巷，来到一家大院之中。
院子里有许多榆树，青色的榆叶迎风摇曳；正北有五间半砖半坯的草房，东西两厢也是半砖半坯的草房。众人把马栓在榆树上。
从正房里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中等的身材，涂了粉的胖脸，花白的头发挽了一个云髻；额贴梅花钿，唇涂胭脂红；嘴角处，还画了一颗黑痣，富态福相。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这房子可空闲了四个多月呢！”女人笑着说。
“这是我的阿娘，人们都叫她虚婆。”后工对天宝说。
公孙大娘上前，抱拳行礼，说：“浑脱派公孙氏问候虚婆！”
“掌门好，掌门好，快到屋里吃茶。”虚婆走到公孙大娘面前，一边躬身施礼，一边说。
“接下来，要麻烦你了。”公孙大娘说。
“开门做生意，哪怕麻烦？浑脱派英雄来我这里住，我高兴着呢！”虚婆说。
“掌门，你住西边那间屋，其余姐姐们住东西厢房。热水都为你们备好了”后工对公孙大娘说。
公孙大娘点点头，说：“天宝阿蛮住东厢房，霜青、雪萱、雨泽跟我住，余下的跟着你们二师姐住西厢房。”
玄风应诺着，招呼浑脱派弟子把马上的东西卸下来，往房间里搬。
天宝、阿蛮没有去东厢房，而是随着公孙大娘来到正房的西屋。屋内非常整洁，早有茶桌摆在屋子中间。茶叶、茶具皆有。
阿蛮打开茶桶，闻了闻茶叶；感觉满意，重新把茶桶盖好。公孙大娘点点头，也非常满意。
虚婆、后工走进来。公孙大娘忙招呼两人坐，可两人依然站着，笑着。
“掌门，你们初来长安，我先把这里的规矩说明白。”虚婆说。
公孙大娘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
“马巨只付了半年的银子；你们耽误了四个多月，这懒不的我们。所以，这房子，你们只能再住一个多月。”虚婆说。
公孙大娘点点头，说：“理应如此。”
“马巨只付了你们的房钱，所以我们只管你们热水。吃饭，你们要到外面的铺子上去买。”虚婆说。
“我们借一下你们的灶房，自己做饭，可以吗？”阿蛮问。
“我们的灶房，就是烧开水。我们吃饭，也是出去买。”虚婆说。
“知道了。”公孙大娘说。
“你们要租房子，买卖什么东西，找后工。她熟人多，准能给你们一个好价钱。”虚婆说。
“那就多谢了。”公孙大娘说。
“虚婆，我们想租梅园，你能办到？”天宝突然说。
虚婆吓了一跳，看着后工。后工羞红了脸。
“梅园，那是官产，不出租的。不过，最近好像要出售。”后工说。
“什么是梅园？”阿蛮问。
“中宗朝时，上官婉儿负责起草朝廷的诏书。为了方便与大臣协商，中宗特意准许她在外面修建了一所外宅，起名叫梅园。上官婉儿被杀后，这所院落被没收充公，就一直荒废着。现在听说官家要出售这所院落。”后工说。
公孙大娘、阿蛮惊疑地看着天宝。
“我和婆婆说，要来长安居住。她让我们把梅园租下来居住。”天宝说。
公孙大娘点点头，说：“她是一片好心呢！”
“若是买的话，得需多少钱？”天宝问。
“最少五百金。”后工说。
“什么，五百金？它是金房子吗？抢钱呢！”阿蛮说。
“梅园居礼泉坊西南角，南靠金光门大街，东临太平公主的菊园，北面是卫子夫祠；它东西一百五十步，南北一百二十四步；三进十跨两巷，前有十二步梨园，后是二十四步梅园。它的市面价钱，绝对值两千金。”后工说。
“那就两千金，我买了。”天宝说。
“你真的要两千金买梅园？不是逗后工吧？”后工诧异地看着天宝，问。
“他是小昏头，瞎说呢！”阿蛮忙笑着说。
“谁瞎说了？后工，我就要梅园了。就是抢，你也要给我抢过来！”天宝大声说。
“你瞎说什么？后工这里，要现钱的。”阿蛮说。
公孙大娘看着天宝，说：“我明白你的心。就这个定金，咱就拿不出来。”
天宝看着公孙大娘，想把上官婉儿说的、让少娘帮忙的话说出来。可后工、虚婆在屋里，若说上官婉儿还活着，岂不惹祸？于是欲言又止。
“你若出两千金，我一定能给你争过来。不过，要付定金的。”后工说。
“两千金，我们真的买不起！”阿蛮笑着对后工说。
“我把自己买了，换两千金，这行吧？”天宝看着阿蛮，一下子想不出好的理由，生气地说。
“就你这个小昏头，一两银子也没人买。”阿蛮说。
雨泽等人不由笑了起来。
公孙大娘看着天宝，沉思半天，说：“天宝，吃饭穿衣看家当。咱们初来长安，用钱的地方多，还是另选地方吧。”
“可婆婆救过我的命。她住过的园子，我不想让别人住进去。”天宝说。
“那金子呢？”阿蛮问。
“她想找马巨帮忙。”天宝脱口而出。
想到马巨，天宝的脑子也活了起来，心里也亮堂起来。
公孙大娘、阿蛮听了，顿时无语。
“那这样吧，你多少先付点定金，我现在就去找人。若事情能成，定金算在佣金里；若事情不成，定金我分毫不少退给你。这总行了吧？”后工说。
“多谢你了，后工！”天宝高兴地说。
阿蛮见了，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公孙大娘让厚霜取一个金饼交给虚婆，算作定金。虚婆、后工高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