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麻雀也有情
次日天宝告诉公孙大娘，他和阿蛮要去昌明城，后天才能回来。公孙大娘嘱咐阿蛮照看好天宝，早去早回。
两人乘船来到昌明。先买了竹篓，又买了鸡鸭鱼肉；到绸缎坊，给屋婆、老伯买了衣裳、鞋子；阿蛮又给屋婆买了香粉、胭脂、额钿；看着满意，两人到酒坊吃酒。黄昏时分，两人雇了小船，直到大匡山下。
院子里，师姐们欢歌笑语。两人上岸，沿着歧路，向山里走去，
阿蛮砍了树枝，扎了火把，将其点燃，高举着来到了峡谷。阿蛮让天宝背着竹篓，举着火把，她背着天宝，沿着溪水，向峡谷深处走来。
峡谷里浓雾弥漫，目不能视，但这些都难不住阿蛮。阿蛮一边走着，一边给天宝讲着笑话，逗得天宝哈哈大笑；黎明时分，飞天藏已在眼前。
来到寺门前，阿蛮放天宝下来。把竹篓从天宝背上取下来，放到门前，看着天宝。
“咱给屋婆磕个头就回去！”天宝说。
“依你！”
说着，两人跪下，对着寺门，磕了三个头。刚站起身来，寺门吱纽一声打开。老者站在门里，看着他俩。
“老伯，我们就是来送年货的，这就回去！”天宝忙说。
“夫人等你们呢！快进去吧！”老者说着，抓起竹篓，挎在手臂上，对两人说。
“真的不嫌我们啰嗦？”天宝不相信地问。
“真是孩子。夫人高兴着呢！”老者说。
两人听罢，顾不的老者，忙向院子里跑去。
屋子里，屋婆满脸笑容地看着两人。
“太顽皮了！大山里面，怎么能走夜路？”屋婆说。
“我不想打扰你的清修。”天宝说。
屋婆大笑起来，说：“这世间哪来的清修啊！”
老者把竹篓放到屋婆面前。屋婆一件件地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者把竹篓拿下去，端来饭桌。四人都是白粥咸菜。吃完饭，老者把饭桌撤了回去。
“知道紫烟是禽子派了？”屋婆说。
“东岩子告诉我们的。真不敢相信。不过仔细想想，也有道理。”天宝说。
“东岩子，保守了一生的秘密，临终前告诉了你们。可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招惹禽子派。切记！切记。”屋婆说。
“我记住婆婆的话了。但查找杀害紫烟的人，为紫烟报仇，这是孟夫子临终前托付我的，我也是答应的，我不能辜负他。”天宝说。
屋婆看着天宝，又看看阿蛮，久久不语。
“婆婆，我会帮天宝的。”阿蛮说。
“可你的生死劫，还没过呢！”屋婆说。
“有天宝在，我能挺过去的。渡过生死劫后，我就能帮天宝了。”阿蛮说。
“可你的生死劫，是用命来渡的。你拉上天宝……太凶险了。东岩子这老家伙，这个时候，怎么死了呢？”
屋婆丑陋的面孔上，更加恐怖。
天宝疑惑地看着两人，不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便问：“难道，不能为紫烟报仇？”
屋婆看着天宝，又转向阿蛮，半天方说：“回去告诉公孙舒敏，浑脱派全力保护天宝！只有保住了天宝，才能保住你！你若不死，天宝才会不死。这就是生死连环套。”
“多谢婆婆指点！”阿蛮忙起身，来到屋婆面前，行跪拜之礼。
屋婆长长地叹口气。
老者进来，笑着说：“你与这两个孩子有缘，就传他点本领吧！正好吃了午饭走。”
半天，屋婆点点头。老者笑着走了。屋婆招招手，天宝忙起身过去，将屋婆搀扶起来。
“走，教你点小玩意。”屋婆说。
天宝、阿蛮搀扶着屋婆来到院中，屋婆领他们继续前行。来到金地藏，阿蛮抢前一步，将大门推开，里面顿时传来叽叽喳喳的麻雀声。
天宝望去，大堂正中，是一座地藏王菩萨坐身像；在屋墙的四周，是一个个竹编的无门鸟笼；鸟笼里面，是一群群麻雀。天宝好奇地看着屋婆。
“每种鸟都有自己的语言，都有自己的情感交流。今日，你们要学会麻雀的语言，学会和她们交流，并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麻雀。”屋婆说。
“可有窍门？”天宝问。
“窍门就是多听她们说话。听多了，看多了，就懂她们了。”屋婆说。
阿蛮、天宝静下心来，仔细地听着麻雀的喳喳声。
“她们在说：这是谁啊！这是谁啊！”屋婆说。
两人再听，果然是这种声音。
“小四小四，小四小四！”屋婆突然叫。
屋婆话音刚落，一只麻雀扑棱棱飞了过来，落在屋婆伸出的手掌上。屋婆把麻雀交给天宝，说：“看她的眼睛。记住她！”
天宝把麻雀捧在手心里，细细地看着麻雀的眼睛。麻雀看了天宝一眼，扭过头去。
天宝哈哈大笑，把她的头扭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麻雀极力想把头扭过去，无奈拧不过天宝，只得满眼愤怒地看着天宝。天宝手稍松，麻雀马上飞走了。
屋里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屋婆笑了起来。
“把她叫过来。”屋婆对天宝说。
天宝学着刚才屋婆的声音，叫着：“小四小四！小四小四！”
麻雀没有飞过来。
“发音不对。再叫！”屋婆说。
天宝静下心来，想想刚才屋婆的声音，又叫了起来：“小四小四！小四小四！”
那只麻雀扑棱棱飞了过来。天宝伸出双手。麻雀却没有落在天宝的手上，而是落在屋婆的肩膀上。屋婆将麻雀抓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麻雀扑棱着翅膀，慌张地飞走了。
“再叫！”屋婆说。
天宝再叫，麻雀飞了过来，落在天宝的手掌中。天宝仔细看着麻雀的眼睛。麻雀紧紧地盯着他，非常恼怒的样子。
天宝哈哈大笑。麻雀随即飞走了。
“去！把她找出来。”屋婆说。
天宝内心大惊，看着屋婆不容置疑的眼睛，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来到麻雀所在的竹笼。麻雀看着天宝，叽叽喳喳地叫着。
“她们在说，是我，是我。你要看她们的眼睛。从她们的眼神中，认出那个叫小四的麻雀。”屋婆说。
天宝找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出那只麻雀。无奈地回来。
“再叫！好好看看她的眼睛。”屋婆说。
天宝再把麻雀叫过来，捧在手心里，仔细看着麻雀的眼睛。确信记住了，便把麻雀放回去。
来到竹笼旁，再次寻找那只麻雀，却又找不到了。大小一样，颜色一样，连眼神都一样，无奈只得再次回来。又把麻雀叫过来。连续五次，才把麻雀找出来。
“看出区别没有？”屋婆问。
“她看我的眼神特别亲，眼睛里有我。”天宝说。
“对了。你对她有感情了，她眼睛里自然有你了。你们眼神的交流，就是感情的交流。一定要记住。”屋婆说。
“她叫小四。我记住了。”天宝说。
“阿蛮，你记住了吗？”屋婆问。
“记住了。我还听懂了她们在说：这小子不咋样！这小子不咋样！”
“是吗？”屋婆惊诧地看着阿蛮，说：“到长安住下后，留出一间屋子，专门驯养麻雀。到时候，我会让小四去找你。”
两人连忙应诺。
中午，老伯做的非常丰盛。四人吃的非常开心。
“冷月派，确实复活了。”屋婆说。
“可知他们的老巢在哪？”阿蛮问。
“原来的老巢，是在恒山的金龙峡谷。现在，还在那里吗？”屋婆说。
“他们的掌门呢？现在能查到吗？”阿蛮问。
“他们比太平聪明，这次全用的假名。这样推算下来，如今的冷月派，一定有当今的成名人物。”屋婆说。
“最大的可能，是有朝廷的人。”天宝说。
屋婆点点头。
吃完午饭，天宝、阿蛮辞别老伯、屋婆，返回大匡山。
公孙大娘见两人回来，心里甚是欣喜。雨泽追着天宝问这两天去了哪里？天宝笑而不答。公孙大娘将雨泽训斥一顿，雨泽方罢。
夜里，公孙大娘来到天宝的屋里，阿蛮将屋婆的话，说与她。公孙大娘听了，默默不语。
“暮恩也知你的生死劫未过，说有天宝帮你，你必渡的过去。莫非，暮恩是宽慰我？”公孙大娘说。
“大阿娘，放心就是。我一定听你们的话，不会涉险的。”天宝说。
公孙大娘点点头，说：“天宝，你要记住：你是大阿娘的命啊！”
天宝、阿蛮见公孙大娘泪水流了下来，忙抱着公孙大娘，低声啜泣起来……
过了上元节，公孙大娘带浑脱派弟子与紫风、吴伯、吴娘告辞，由水路到益州，然后换成马匹，沿金牛古道奔长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