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匡山
一行人不敢回船,只得穿梭在街巷之中。走到一户庭院前,阿蛮把走在前面的紫风喊住。
“大阿娘,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阿蛮说。
“这是一处荒院?”公孙大娘问。
“我闻到一股霉味,应该是。”阿蛮说。
“你和天宝进去看看。”公孙大娘说。
阿蛮点点头,拉着天宝的手,纵身越过院墙,来到院内。
阿蛮将院门打开,公孙大娘等人走了进来。后面的玄风赶紧将院门关好。
阿蛮见院中有树枝,便找了几根,捆绑起来,将其点燃。一手持剑,一手举着火把,走进屋来。
屋里蛛网纵横,灰尘满地,乱七八糟,显然已是长久没人居住。
浑脱派的弟子们不愿住在屋内,阿灿也是不敢。一行人只得簇拥在一起,坐在院子中。
“难道又是南邵人?”阿灿说。
“南邵人善用箭,这帮人却没有,应该是江湖人士。”杨榜说。
“我猜想,应该是冷月派。”天宝惊恐地问。
“冷月派将我们调往大安山,就是要刺杀李仙人。若在飞灵寺的是南邵人,那这里的,就是冷月派。”阿蛮赞许地说。
“连环计,有道理。他们早推算好了。若李仙人从飞灵寺逃脱,必回大匡山探望。而回大匡山前,李仙人一定会在酒坊歇息一夜。冷月派,奸诈不减当年!”公孙大娘说。
“可李仙人,至今没醒!”雨泽说。
众人见李白依然酣睡,不由笑了起来,恐惧的心也松缓下来……
清晨,李白醒来,见身处荒院之中,大惑不解,忙问怎么回事?
众人大笑。雨泽将昨夜发生的事告诉于他,李白大吃一惊。
“为何不叫醒我?”李白问。
众人又是大笑。
“天亮了,我们快赶到渡口去,看我们的船还在不在?”公孙大娘说。
于是一行人出院门,向渡口走去。
阿蛮依然将门关好,越墙而过,追赶天宝……
街上有卖饭的摊铺。紫风将饭买好,随着公孙大娘继续前行。
到了渡口,见船家站在船头。霜青、雪萱等人跑过去,问船家有没有人来捣乱?船家一脸茫然,连说没有。
阿灿不放心,脱了衣裳,下水检查。确定无疑,方爬上船来。李白让船家开船。船顺着河流,向青莲镇驶来。
未到渡口,李白已经望见了第家酱坊。想起了自己初次出蜀的情景,想起了吴指南,泪水不由夺眶而出……
“五哥,怎么了?”天宝问。
李白看着天宝,苦笑着说:“触景生情罢了!”
船靠渡口,一行人上岸。阿灿见渡口有卖吃的摊铺,招呼浑脱派的弟子们吃饭。吃罢饭,李白领着众人向大匡山走去。
大匡山,因山势如筐而得名。山势险峻,林壑深邃,风景秀丽。大匡山之下是小匡山,之上为戴天山。抬眼望去,群山嵯峨黛绿,天空湛蓝辽阔,白云洒泼飘缈,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山水画。
一行人出青莲镇一里地,便走入小匡山。小匡山并不甚高,但树木繁茂。一行人在林间山径中穿行而过。
下了小匡山,有一条小河:两丈多宽,水流湍急,河上有一座拱形石桥。过了桥,是一片竹林。竹林中,沿河岸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
又行了一里多地,在绿树环抱中,一座青砖大院映入眼帘:白墙青瓦,甚是典雅;大门有三级台阶,两尊不大的石狮蹲在两边。
“这就是我的家。”李白对天宝说。
“是吗?挺好啊!”天宝说。
李白上前叩门。
一会,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探出头来,惊疑地看着众人。
“你们找谁?”男子问。
“你是谁?”李白反问道。
“我是阳冰。莫非你是太白?”
李白点点头。
阳冰猛地打开门,冲屋内喊:“兄长!嫂子!太白回来了!”
说着,拉着李白,就往院内走去。
天宝、阿蛮跟着进来。迎面是一面照壁,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四周雕刻着蝙蝠、葫芦之类的吉祥物;转过照壁,天井里一棵茂盛的李树;房屋分前堂、后堂,两边是厢房。
天宝再看阳冰:不到三十岁的年龄,瘦高的个子,棱角分明的面庞。衣服脏旧,不修边幅。
就在这时,一对老年夫妇从前堂高兴地走出来。
李白上前,扑通跪下,大声喊着:“吴伯!吴娘!”说完,抱着两人的腿,呜呜哭了起来。
吴娘抱着李白的头,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水。
“回来就好了!这是你的朋友吗?快进屋!”吴伯对天宝、阿蛮说。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阿蛮笑着说。
李白停住哭泣,站起来,对吴伯、吴娘说:“这是我的结拜兄弟,姓刘名天宝。这是他的婆娘阿蛮。”
天宝、阿蛮忙过来,向吴伯、吴娘行跪拜礼。吴伯、吴娘忙将两人扶起来。
“快把公孙掌门、阿灿她们叫进来。”李白对天宝说。
天宝应诺着,忙喊众人进来。
公孙大娘、阿灿领着众人进来,忙向吴伯、吴娘行礼。
公孙大娘见吴伯、吴娘身边没有丫鬟,便对紫风说:“李仙人的家就是咱们自己的家,在家里怎么做,来这里就怎么做。”
紫风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应诺着,带着众师妹向厢房走去。
“阳冰,你招呼浑脱派的女侠们!”吴娘对阳冰说。
阳冰答应着,忙跑到前面,给紫风带路。
公孙大娘、天宝、阿蛮、阿灿、杨榜随李白、吴伯、吴娘走入前堂。厅堂里铺着竹席。众人席地而坐。
“怎么不见拉赫蒙大婶?”李白问。
“去年冬天去世了。临终前,还念叨着你和紫烟。紫烟呢?”吴娘说。
李白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说:“也死了。”
“咳,年纪轻轻的……孩子呢?”吴娘问。
“岳父家照看着呢!”李白说。
吴娘点点头。
“夫子呢?他身体好吗?”李白问。
“大不如从前了。吃了会茶,又回屋躺下了。”吴伯说。
“你来了,他一定高兴的。我去叫他。”吴娘说。
“我和你去。”
说着,李白站起身来,搀扶着吴娘,向后堂走去。
“这个阳冰是谁?一路上,怎么没听李仙人说起过?”公孙大娘问。
“阳冰是太白的族叔。他离家的时候,阳冰还没来呢。”吴伯笑着说。
公孙大娘点点头。
“那怎么没和五哥的父亲排行?”天宝插话说。
雨泽、雪萱等人端茶桌上来。
吴伯端起茶,笑着说:“排着的。太白的父亲在家里叫李阳客,是他来到昌明后,改叫李客的。当时,我在琉璃绸缎坊做伙计。那天,在酒坊里,我见李客非常窘迫,便把饭钱给他付了。他对我说,能否帮他找个活计?我便把他介绍给琉璃主人。从此,我们两人就在一起,结拜成异性兄弟。李客聪慧、豪爽、又善经营,很受琉璃主人赏识。后来,琉璃主人要开辟塞外贸易,就派我和李客前往。我们本想在龟兹设立绸缎坊,可那里绸缎坊太多,生意不好做,我们只好再往北走。到了碎叶,碰巧遇上拉赫蒙,我们就在那里开了绸缎坊。”
“可我看,吴娘不是碎叶人啊!”阿蛮说。
吴伯哈哈笑了起来,说:“那时候我们还年轻,琉璃主人怕我们被艺伎诱骗,临行前,就让我们成了亲。我们是四人去的。指南、太白都出生在碎叶城。”
“那,李仙人是本地人吗?”公孙大娘问。
“不,他是合州人。我,我婆娘、太白的母亲,我们三个是本地人。”吴伯笑着说。
这时,李白搀扶着东岩子走了进来。众人忙起身,向东岩子行礼。
“东岩子,乡野小老头。托徒儿的福,见到你们这些英雄,死也知足了。”东岩子一边还礼,一边说。
“东岩子,当朝第一纵横家,是皇帝想见都见不到的人。是我们托李仙人的福,能亲聆你的教诲,三生有幸了。”公孙大娘说。
“过誉了!苏秦、张仪才称得上纵横家。我只是学了他们一些皮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罢,笑了起来。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重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