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偷听者
宴席厅里，酒桌早已摆好。雨泽、董禾已等在那里。
张九龄与李白在正座刚刚坐下，马巨搀扶着孟浩然走进来。王昌龄过来迎接着。
孟浩然向张九龄施礼毕，坐在左首位，王昌龄坐在右首位。天宝、阿蛮、雨泽坐在孟浩然这边，马巨、阿灿、杨榜、董禾坐在王昌龄这边。
张九龄看着众人，点点头，说：“本来我是安排在双龙镇相会的。可孟夫子身体欠恙，咱们就在这吧！”说着笑了起来。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举杯齐向张九龄、李白致谢。张九龄、李白也举杯向众人还礼。
“袭击你们的人，可查清了？”一边饮酒，张九龄一边问孟浩然。
“昨夜留在树林中的人，天亮后又去搜索一遍，是江湖人士确定无疑了。”孟浩然说。
“这些日子来，我反复揣摩四名轿夫的武功。他们虽然使棒，又极力掩饰自己的武功，但危急关头，还是露出丝丝破绽。”杨榜说。
“二哥，你详细说说。”王昌龄说。
“大哥，五弟，你看我这个动作学得像不像？”说着，杨榜站起身来，学着轿夫的样子，做了一个动作。
“有点像。有些像。”李白说。
“这似乎是少林派的达摩棍。”马巨说。
“对，你们再看。”说着，杨榜又做了一个达摩棍的动作，果然极其相似。
“少林寺的人？”张九龄问。
“可少林寺的人，待在升元寺，并没有出来。莫不是升元寺的人？”天宝说。
“应该是升元寺的人，不然就说不通他凿我们的船。”阿灿说。
“可如此武功……升元寺有这样的高手吗？还是四个？讲不通啊！”杨榜坐下，说。
“马巨，查这个升元寺。有什么消息，直接报于谪仙人。”张九龄说。
“张相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去丹阳。”马巨说。
“让派去的人，顺带查查开善寺。永王出现在那里，必有蹊跷。”阿蛮说。
“怎么，永王在丹阳？”张九龄问。
“他不仅在丹阳，去年冬天就到了天姥山。他也是冲着天书去的。”阿蛮说。
“你怎知他是永王？”张九龄问。
“细高身材，眼有点斜，脚有些跛。自称名叫李十六，长安人氏。有两个随从：一个叫张小敬，一个叫火拔归仁。”
阿蛮有意将李璘和张小敬对自己说的话，告诉张九龄。她不想把荣义公主牵连进来。
张九龄一边听，一边点头，说：“永王与如今的太子李亨住在一起，若他去天姥山，那太子也一定知道了天书的事。”
“身为皇子，如何长的这般模样？”李白惊奇地问。
“永王从小调皮。有次上树摘枣，从树上掉落下来，摔断了腿，摔斜了眼。”张九龄说。
众人听了，不由笑了起来。
“天宝，你可要小心啊！”阿灿看着天宝，又说。
“若天宝斜了眼，跛了脚，我就让他娶你。”阿蛮接口说。
众人又笑了起来。
“云嶂天涯尽，川途海县穷。谪仙人，以后你要多加小心啊！”张九龄看着李白，担忧地说。
李白哈哈大笑，说：“区区鼠辈，有何惧哉？”
“从江陵到茅山，从茅山到江陵，若不是众位英雄相助，咱们如何回得来？谪仙人，一定小心啊！”孟浩然动情地说。
“大哥放心，李白一定记住你的话。”李白忙安慰孟浩然。
张九龄又看着李白，端起酒杯，深情地说：“庙堂虽稳，江湖已乱。谪仙人，你该出山了！”
“开元十五年，我带着岳父的举荐信，到终南山见玉真公主，却遭到了张说父子的羞辱。从那时起，报国与修仙，在我心中纠缠不休……”
“那年的事情，是我谋划不周。无上真和张老相国知道真相后，后悔不已。就在那年的腊月，张老相国郁闷而终。”张九龄说。
“谪仙人，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胸有城府，方容山川江河。张说老相国已逝，张垍现为兵部侍郎，圣人宠信之人，你将来是与他打交道的。心里存了芥蒂，关系就不好处了。”孟浩然说。
“张垍，人不坏。就是仗着圣人、无上真宠爱，有些飞扬跋扈。”王昌龄说。
张九龄呵呵大笑，说：“老夫今年六十有二，曹孟德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谪仙人，我再帮你十年如何？还有孟夫子、少伯、少府，他们那个不是文武皆备、智勇双全？有这些栋梁之才相助，你何愁大事不成啊！”
“那可未必！嘿嘿嘿……”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吓得屋里的人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阿蛮第一个冲出屋外，跃上屋顶，屋顶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阿蛮站在屋顶，向下望去：严武等人在院子外警惕地守卫着，显然刚才的笑声他们没有听到。
这时天宝、雨泽、阿灿相继冲了出来，持剑四处张望。
依然天色阴沉，一点动静都没有。
见阿蛮已在屋顶，王昌龄、马巨几步冲出门外，问在外边警卫的严武、杨钊，他们更是一脸茫然。
阿蛮从屋顶跃下，向王昌龄、马巨摇摇头，于是便又回到屋内。
“是什么人？功夫很高吗？”张九龄问。
“如此轻功，怕在我与天宝之上。”阿蛮说。
“你们的轻功我是见识了的，难道天下还有超过你们的？”李白吃惊地问。
“我感觉他不是人，而是九尾狐。”阿蛮喃喃地说。
“九尾狐？”大家大吃一惊。
阿蛮点点头。
“怎么？他还跟着我们？”天宝有些慌张地说。
“没事。你我联手，谅他也占不到便宜。”阿蛮笑着说。
李白一听，哈哈大笑，又恢复了往日的豪爽之气。说：“春风无复情，吹我梦魂散。阿蛮，六弟，管他是人是狐，咱们再并肩作战，笑傲江湖！”
“说的好！咱们共同干了这杯！”张九龄高兴地说。
“谪仙人的行踪已经暴露，那就不必再隐瞒。谪仙人，待孟夫子养好伤后，你们陪我去趟龙头山。”张九龄说。
“龙头山？”李白不由地问了一句。
张九龄点点头。
张九龄笑了笑，说：“今天不妨告诉谪仙人，龙头山飞灵寺，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那飞灵寺掌门鲜于仲通是张相的门人？”杨榜问。
张九龄点点头，说：“杨郎，可认识鲜于掌门？”
“久闻大名，只是无缘相见。飞灵十子，在剑南、爨国，都是响当当的名号。”杨榜说。
李白哈哈大笑，端起酒杯，说：“张相，咱们一同去龙头山，认识一下飞灵寺的英雄！”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酒宴结束，马巨、李白陪同严武四人护送张九龄、王昌龄回长史府。
阿蛮、天宝回到房内，阿灿跟了进来。
“我和天宝是两口子，你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阿蛮不满地说。
“三个人都一同睡了，你恼什么？”阿灿笑着说。
“那你来做什么？莫非有好玩的事？”天宝问。
“今天的事，我总感觉蹊跷。趁他们不在，咱们去城里走走，也许能发现些端倪。”阿灿说。
“你和你师父去，不就行了？何必拉上我们？”阿蛮说。
“我们毕竟是爨人，不知外面有没有敌人。咱们还是乔装改扮，稳妥一些。”阿灿说。
“呵，又要麻烦我一人。”阿蛮说。
“你把这易容术传给我，我就不麻烦你了。你知道吗？我跟着梅姐两年，一直哀求她把易容术传给我。她都给我吞食竹虱了，也不肯将易容术传给我。”阿灿说。
“什么易容术？能教我吗？”雨泽闯进来，说。
“哎呀，你怎么有偷听墙根的毛病？哪个师父教你的？”阿蛮说。
“咱们四个出去正好，就装扮成两男两女，如何？”未等雨泽回答，天宝说。
三人都笑了。阿蛮、阿灿扮成书生模样，雨泽、天宝扮成女童，跟在两人身边。四人在门吏的疑惑中，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