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清派
僧行融领一行人来到后面的院子,绕过花丛,东侧有一个独立的小院。红色的院墙,圆形的月亮门,门额上写着东秀二字。院子里,生长着几棵茂盛的枇杷树。厅堂里,长形酒桌整齐排列着。正座上,有两张酒桌空在那里。
僧行融安排天宝、阿蛮等人坐在第二排的酒桌上。
李含光与李白携手进来,后面跟着孟浩然、韦景昭、薛季昌、宋若思、段秀实。李含光与李白坐在前面的正座,孟浩然坐在杨榜的身边。韦景昭等人坐在前排。
“这就是常和你们说的谪仙人李太白!你们五个大弟子,代表师弟们,拜拜谪仙人吧。”李含光平和地说。
李含光话音刚落,韦景昭忙站起身来,来到李白面前,行跪拜礼,说:“上清派大弟子韦景昭参拜谪仙人!”
李白也慌忙直起身来,还以叩拜礼。
“景昭,字怀宝,广陵江都人,随我多年,已得我的真传。”李含光说。
韦景昭刚起身离开,薛季昌走上前来,跪拜李白,说:“上清派二弟子薛季昌参拜谪仙人!”
李白同样还以叩拜礼。
李含光对李白说:“季昌,河东人氏。那年我路经河东,有缘相识,便随我到茅山来。对《三洞秘录》,颇有心得。”
薛季昌下去,宋若思上来,说:“上清派三弟子宋若思参拜谪仙人!”
李含光依然拂须颔首,低声对李白说:“若思是虢(guo )州弘农人,精通经史,善于计谋,治军严整,可独当一面,有宰相之才。”
李白笑了,点头称是。
宋若思下去,段秀实来到李白面前,行跪拜礼,说:“上清派四弟子段秀实参拜谪仙人!”
李含光对李白说:“这个人你要记住了。那年我云游洮(táo)州,闻听秀实的母亲患病,秀实七日不食不眠,甚为感动。我帮秀实的母亲治好病后,秀实愿随我来茅山,我欣然应诺。这些年来,秀实饱读兵书,深谙(ān)兵家之道,是将帅之才。”
李白点点头。
段秀实下去,僧行融走上来,向李白行礼,说:“上清派五弟子僧行融参拜谪仙人!”
李含光笑着说:“传我衣钵(bo)者,必行融也!”
参拜完毕,李含光高举酒碗,说:“当年,奉武后诏,我随司马真人入宫,见到武后,才知活着的意义。年迈之日,终见谪仙人,不负武后所托,此生足矣!为谪仙人亲临茅山,干了!”
“干了!”众人齐声喊。
李白茫然地看着李含光,将酒饮尽。
天宝看着李白,心想:他是何人?李炼师为何对他如此尊敬?
阿蛮奇怪地看着他,问:“怎么了?我来侬不高兴?”
天宝看着阿蛮,久久不语。
上清派众弟子轮流向李白敬酒。阿灿、杨榜也端着酒、排着队,等待着与李白饮酒。整个大厅欢歌笑语,喜气洋洋。
大茅峰的夜晚寂静无声。
僧行融带人把勉斋的南厢房,给阿灿收拾出来,可阿灿还是随天宝、阿蛮来到正房。
杨榜、董禾笑笑不语,自行歇息去了。
天宝闷闷不乐。回到屋里,趴在窗户边,望着一轮明月,胡思乱想。
“这个李白是个什么人啊,李炼师怎么对他这样尊敬?”天宝说。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等咱写出这样的诗来,人家也会这样对待咱的。”阿灿笑笑说。
“不对啊!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孟浩然写的也挺好啊,他怎么就像个仆人似的?”天宝摇头说。
阿灿呵呵笑起来,说:“你总算明白了。人家的身世不一般啊!别忘了,许紫烟是许圉师的孙女!”
“可你是爨(cuàn)王的女儿啊。”天宝看着阿灿,说。
“爨国是边陲小国,岂能与许老相国比?”阿灿叹道。
提起爨国,阿灿的心也烦躁起来。离开家乡四年了,爨王交办的事情没有办好,反而害了薛琇、李瑛、李瑶、李琚的性命,还连累了张九龄、萧嵩、周子谅。自己名为公主,实如艺伎。苟活在世上,有何乐趣?
“很晚了,侬该回屋了。”阿蛮对阿灿说。
“就是呢,很晚了,咱三人将就一晚吧。”阿灿笑着说。
“这算什么啊,三个人睡?”阿蛮不满地说。
“我回南屋,谁陪我说话?咱们三人在一起,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也就不想家了。”阿灿说。
阿蛮叹口气,说:“正好,我有话问侬呢!”
阿灿见阿蛮同意,高兴地笑了,忙跑到南屋,把被子抱了过来。三人洗漱一番,上炕歇息。
“侬怎么不带天宝去爨(cuàn)国,反把他放了呢?”
躺在被窝里,阿蛮问阿灿。
“我也想呢!可后来,上官昭容来了……”
“胡说。上官婉儿早死了,她怎么来了?侬见鬼了吧!”阿蛮说。
“这是真的。她不光救了我,还救了阿灿他们。”天宝说。
“救阿灿?阿灿也被人绑架了?”阿蛮疑惑地问。
“不是绑架,是梅姐给她们吃了竹虱,想除掉她们。婆婆就让她们吃蚯蚓,把竹虱杀死了。”天宝说。
“然后呢?”阿蛮问。
“然后就领我们来茅山,让李炼师送我去武当山。”天宝说。
“李炼师见到上官婉儿了?”阿蛮问。
“见到了。李炼师见到上官婉儿,极为恭敬。你想,这还能假?”
“她说什么了?”
“她说是恩师托她来救我的,还让李含光教我读《抱朴子》,还说你易容的本领差得很。”天宝说。
“听起来是没有错的。可,上官婉儿若活着,今年也八十岁了,她哪来的力气翻山越岭?”阿蛮疑惑地说。
“我也觉着不对劲,可他是上官昭容无疑。”阿灿说。
“何以见得?”阿蛮问。
“李炼师是和上官昭容极熟之人。上官昭容的眼睛,假不了。”阿灿说。
“若是这样,天下又要起多大波澜啊!”阿蛮说。
“这是为何?”天宝问。
“上官婉儿,是当年李隆基必杀之人。现在还活着,当年她是如何逃脱的?是何人放走了她?这些年,又是何人收留了她?这要追查下来,是多少颗人头啊!”阿蛮说。
“大晚上的,别说这些,怪吓人的。”阿灿说。
阿蛮笑了,说:“亏侬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三人醒来时,已近中午。刚洗漱完毕,就有道童来唤三人吃饭。三人随道童来到东秀院,杨榜、董禾早等在那里。
李含光、李白、孟浩然进来。众人向李含光、李白行礼毕,坐下吃饭。
午饭很简单,只有乌饭和青菜豆腐汤。
吃完饭,李含光、李白起身离开。阿蛮几度张口,想询问上官婉儿之事,可觉的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不合时宜,只得忍住。孟浩然匆匆吃完,跟了上去。
天宝目送李含光、李白离开,见他们毫无带着自己之意,心里不由暗暗妒忌。僧行融见天宝吃完,便过来喊他,回到勉斋,继续教他《抱朴子》……
李含光领李白、孟浩然来到前院,薛季昌已经等在那里。道童牵马过来,四人牵马出门,骑马奔抱朴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