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局
每日里，董禾陪着后工去集市上买吃的东西，顺便打探消息。消息一个个传来：监察御史周子谅被抓，驸马薛琇被抓……
阿灿吓得心惊肉跳，夜不能寐。待金光门盘查稍松，虚婆、后工就把她们送出长安城……
四人一口气跑到金城县的马嵬坡，城内有一家缀玉酒坊，四人便住下歇息。酒坊里歌舞升平，也不见有可疑之人。阿灿心里稍安。
“你们从这里一路东行到扬州，在瓜州渡口，有一家大晟酒坊，你们在那里住下。到时候，会有人去见你们。她会告诉你们，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小九说。
“酒坊人杂，我们如何与她接头？”阿灿问。
“我只知道她是剡县竹坑人氏，人称梅姐。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小九说。
“此人可靠吗？”阿灿问。
“自然。分别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了。我们无门无派，只是在东市、西市做牙婆为生。今年初夏，有人找到我们，说爨国的少主要来长安，委托我们全力保护……”
“可知所托之人是谁？”杨榜问。
“生意是虚婆接的，也许她知道。”小九说。
四人在缀玉酒坊歇息一晚，次日，辞别小九，奔扬州而来。
风餐露宿，走了一个月的路程，终于到了扬州，好在一路平安。
扬州是历史名城，南北交通要道，商贾云集，极尽繁华。夕阳辉映下，有一座四层高的酒楼，矗立在瓜州渡口。酒楼古朴古香，气势雄伟，上有鎏（liu）金牌匾：大晟酒坊。
艺伎热情地迎上来，簇拥着三人，走进酒坊。三人要了客房，艺伎媚笑着，将他们送入房间歇息。
三人一边歇息，一边等待着梅姐的到来。久等不来，三人只好下楼吃酒。等到舞终席散，依然不见梅姐的影子，三人只好回房歇息。
次日清晨，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把阿灿惊醒。阿灿警惕地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头戴青色的斗笠，身穿青色的襦裙，慈眉善目，看着阿灿。
“我叫梅萼（è），他们都叫我梅姐，从剡县来的。你可是阿灿？”梅姐说。
阿灿忙将梅姐迎进房内，给她斟茶。
“少主不必客气。从今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我们接了这单生意，就没人敢伤害你们。不过，要化解爨国的危机，还需要一些时日。”梅萼说。
“爨国的危机，能化解吗？”阿灿激动地问。
“天书《唐兀歹》，少主可听说？”梅萼问。
阿灿一愣，自己从未听说过天书之事，不由地问：“世上真有天书？”
“天姥山上有神仙，神仙手里有天书。你以为这首童谣是虚传的吗？《唐兀歹》是远古时期，昆仑虚谷谷主西王母的言论集。书里面天文地理、军政医卜、修道成仙、包罗万象。当今皇帝，迷恋修道，做梦都想得到这本书。若你得到天书，献给皇帝，爨国之事，岂不迎刃而解？”梅萼说。
“莫非，梅姐已经得到了天书的线索？”阿灿欣喜地说。
“若无金刚钻，我们怎敢揽这瓷器活？你们先到竹坑住下来，一切听从我们的安排，保你们满意。”梅萼说。
杨榜、董禾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是梅萼，欣喜万分。四人下楼吃了些饭，结完账，便牵马向渡口走来。
梅萼带来了一艘大船。三人牵马上去，扬帆起航，顺江而下。
深夜时分，船到桃源镇，早有人等在那里。趁夜色，一行人穿过桃源镇，来到竹坑……
“这是个阴谋！”阿灿讲完，天宝说。
“我也知道是阴谋，可是谁陷害我们呢？”阿灿看着天宝，问。
“谁得益，谁就是搞阴谋之人。”天宝说。
“得益最大的，自然是忠王李亨。可他与我们无冤无仇，陷害我们作甚？”阿灿问。
“我总觉着，忠王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他得益，纯是意料之外。”杨榜说。
“师父是说，鹬（yu）蚌相争，渔翁得利？”阿灿看着杨榜，问。
杨榜点点头。
“事情的起因，是修筑步头路。那步头路就是阴谋。”天宝说。
“步头路，乃张宥生事。可张宥，真的没有能力驾驭如此大的局面？”阿灿看着天宝，问。
“我没见过张宥，不敢妄下判断。但我隐隐觉得，修步头路，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圈套。”天宝说。
“莫非对手已经算到，步头路无论修不修，爨王都会派我来长安？”阿灿看着天宝，问。
天宝点点头。
“少主去了长安，他们就有了文章可作。这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多鸟。”杨榜说。
“如此推测，张宥背后，定有他人。”阿灿说。
“可他们的手段，已经用完了。接下来，该是我们反击了。阿灿，我愿陪你去爨国，找到捣鬼之人。”天宝说。
“去爨国？如何找？”阿灿疑惑地问。
“就查谁把消息透露给爨国的。”天宝肯定的说。
杨榜哈哈笑了起来。
阿灿也明白过来，拧了一下天宝的腮，笑着说：“你这个小脑袋瓜，就是灵。”
“可我们如何出去呢？”董禾问。
“八卦阵，无非是生门死门。阿娘说过的，正八卦阵，按三五七空隙走；反八卦阵，按二四六空隙走。不难的。”天宝说。
“如此繁杂的八卦阵，就这么简单？”阿灿惊疑地看着天宝，问。
“阿娘说，八卦阵是给聪明人设计的。越聪明的人，越难破解。愚笨的人，不受歧路迷惑，反而容易走出来。”天宝说。
“可你如此聪明，能走出去吗？”董禾看着天宝，说。
“脑袋想啥呢？天宝说的是，那些自诩聪明的人。天宝是真聪明！”杨榜笑着说。
“阿姐一直骂我小昏头，我又怎么聪明了？咱们要砍些竹子，制作竹排。”天宝说。
“马上晌午了，送饭的快来了。咱们夺取他的船，岂不省事？”阿灿说。
“送饭的不会来了。”天宝说。
“你怎知道？”阿灿问。
“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发现我不在了。”天宝说。
“那，他们会不会追来？”董禾问。
杨榜、阿灿哈哈笑了起来。董禾羞红了脸。
“咱们先走出竹林，到湖边再制作竹排。”天宝说。
阿灿、杨榜赞同。
四人走出院门，天宝爬上竹稍，瞭望一番。下来，走入竹林之中。竹林中有一条小路，天宝左拐。
“莫非有埋伏？”阿灿跟在天宝身后，问。
“我看看是正八卦，还是反八卦。”天宝笑笑说。
“这也能看得出来？”阿灿问。
天宝点点头，说：“这是正八卦，按三五七走。”
来到一个路口，天宝走进去，继续左行。到第三个路口，天宝走进去，又开始右行。等走出竹林，天早过了午时。
杨榜让阿灿领着天宝到湖边歇息，自己和董禾砍伐竹子，制作竹筏。
竹筏制作好，天宝又指引着穿过芦苇荡，来到芦水湖岸边。
四人刚从芦苇丛中出来，一阵大笑声传来。天宝细听，正是后裕定的声音。
“还是姥娘了解三舅，真是太顽皮了。”裕定笑着说。
天宝细看，湖边上，后裕定、水鸭子笑着看着他们。在他们身后，有两辆马车。
“是我接阿灿回来的，我愿接受婆婆责罚。”天宝忙护在阿灿前面，说。
“是姥娘让我们来接你们的。姥娘等着你们吃酒呢！”裕定笑着说。
四人上了马车，来到雍容园。
走进雍闲堂，上官婉儿和其他族长早等在那里。上官婉儿招招手，天宝忙走了过去，在酒桌前坐下。
“太顽皮了。想见阿灿，让裕定接她们回来就是了。”上官婉儿说。
“不是囚禁？”天宝惊诧地问。
“是避难。梅姐想除掉你们，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们曾经合作过。你们不死，多少人寝食难安？”上官婉儿看着阿灿，说。
“可躲的了一时，能躲的一世吗？生死由命吧。”阿灿说。
“你如此固执，必会害了天宝。”上官婉儿说。
阿灿、杨榜脸色顿变，惊诧地看着上官婉儿。
“就因我与阿灿在一起，梅姐就要杀死我？”天宝惊悸地问。
“不是杀死你，是让你生不如死。”
天宝吓的浑身一哆嗦，惊恐地看着上官婉儿。
“婆婆，吃完酒，还是送我们回去吧！”阿灿说。
“真是个傻丫头！天宝知道你在琵琶洲了，能独自去武当山？”上官婉儿笑着说。
“天宝，琵琶洲你也去了。我住在那里很安全。你就安心去武当山吧！”阿灿说。
“可我还是很想你陪我去。”天宝说。
“好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天大的灾难，也只有自己承受。我尽力而为吧！”上官婉儿说。
阿灿忙起身，来到上官婉儿面前，磕头行礼，说：“多谢婆婆成全。”
上官婉儿轻轻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