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品格二十一
周六沐休，李问熙也得了些许空闲。
在东林国工作，正常沐休时除非发生天灾，否则人人都是不上班的。这件事涉及原则。恶意加班的人会被警告甚至开除。
李问熙心想，这种工作状态，或许也能吸引一些别国的高级社畜？毕竟据她所知，在燕国，996是福报呢！也是匪夷所思。
她透过书房的纱窗，望见碧绿的湖水，如茵柳树，还能隐隐听到鸳鸯的叫声。在碧波翠叶间，又有朱红回廊横于湖上，湖心亭轻纱曼曼，如梦似幻。
但如此美景，却并不能叫人欣慰，她的心头好似压着一个沉甸甸的石头。
尤其刚才9号告诉她，她的气运突然丢失了10，到底是因为什么，9号这个废物也全然不知。
“应该是谢青山做出了与原文不符的行为，所以我也查不到。”9号很汗颜。
李问熙倒也不生气，这就是9号所说的，一旦她改变的太过明显，谢青山那边也会偏离之前的行为，做出相应的改变。
游戏自此，才稍微公平了一点。
9号看着她的表情急急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谢青山是在为之后做铺垫，他要做的事现在就已经开始影响陛下的气运了。”
李问熙点点头。
9号看她面色凝重，又道：“陛下，往好里想，我觉得林稷90是男主角。”
她的手指轻轻盘玩着手中润绿的翡翠珠子，“也许吧。”
“陛下难道一开始就猜到了么？”
“我回忆了许久，也观察了许久，我发现，谢青山对林稷很避讳，却又一再教唆我欺负他。以我对谢青山的了解，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9号有些着急，“那怎么办，那林稷他那么骄傲，哪怕真的喜欢陛下，也不会和陛下在一起的。”
李问熙突然笑了：“你刚说什么？他那么骄傲？”
9号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林稷确实是一身傲骨，也对陛下不冷不热的……”它拼命搜索了一下别的女主角是怎么攻略男主角的，开心道，“我知道了，陛下不如就从今天开始起使用怀柔政策，对他好一点，让他感受到陛下春风一般的关怀，然后……”
李问熙悠悠打断它，“其实很容易了，我继续欺负他就是了。”
等一下，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李问熙捏着9号的光环道：“难道不是么？林稷这个家伙，我前几日稍微服软一点，他反而要蹬鼻子上脸了，你没看出来他更阴阳怪气了么？”
9号一梗——你确定他是因为你服软了所以才阴阳怪气的么？
“所以啊，我要更狠地欺负他，践踏他，叫他因恨生爱，离不开我……”
9号忍不住道：“陛下你快醒醒……”
“哼，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林稷非常喜欢我。如果骄傲让他放不下脸面，那么就让他别太骄傲了。”
9号愕然。
她骄矜道，“还有，如果确定了林稷是男主角，那个什么狗屁光环，要怎么还给他？”
9号赶紧说道，“如果他和谢青山起了冲突，或者同时面临险境，男主光环就会回去。至少在这本小说里是这样。”
“哦，难怪了，回去了会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林稷真的是男主，有了男主光环，他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感情，陛下也能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江山也会更稳固。谢青山就是靠着男主光环，所以即便残暴不仁，还是会被那么多人爱戴的。那个女二号艾怜，就是这样被骗走的。”
即便是谢青山之前在祭天大典上出了那样的篓子，崇拜与拥戴他的人仍不在少数。
李问熙想了想，算是认可了这个破光环还有点用，“其实我现在感觉并不是那么喜欢谢青山，可光环还在他身上，不是么？”
“因为光环是由男主角自身的品德和魅力产生的，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谢青山的真面目，那么就什么光环都不好使了。”
李问熙若有所思，让两个人起冲突，就可以让谢青山失去光环，不错……她很想立刻杀了谢青山，那么，怎么让他们起冲突呢……
谢青山最近已经变得谨慎且循规蹈矩了不少，或许一直窃取气运不成功，他也模糊感受了什么。如果是这样，让他和林稷起冲突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这时，奉月走进来，很轻声地说道：“陛下，夜卫首领甲子期到了。”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嗯，叫他进来吧。”
戴着口罩的甲子期走进来，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再平凡不过的面容。他专门负责暗访和收集情报，从头到脚都让人记不住。
“甲首领，”她轻声道：“我要你带着暗卫去查一查谢青山，一周之后，无论查到什么风流韵事、官员勾结，都来和我汇报。”
“是。”
“再有，此次不同于以往，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旁敲侧击，宁可什么也查不到，也不要暴露你的存在，知道了么？”
“是。”
他依旧只回答了一个字。
“去吧。”
甲子期依言退下了。
李问熙凭窗蹙眉，谢青山，你到底又在搞什么花样……
她这10的运势到底是丢在哪了？
难道还是需要她美人计一下？
可美人计用多了，她也着实觉得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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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宴定在了下午5点，因为是新君的第一次国宴，所以格外隆重。游廊长亭早就挂满了繁复的花朵与花灯，湖里也是莲花水灯或明或暗。整个国宴由宫里蔓延至宫外，此时已经落座了不少人。
林稷穿着宝蓝色的暗纹刺绣长袍，扣子上挂着西瓜碧玺的璎珞压襟，一身装束算是他生平穿过的为数不多的华丽。
——多亏了尚政娘娘接济，不然他连身适合参加宫宴的衣服都没有。但是穿成这样也没用，他职级太低，进不了宫内的宴席。
他坐在宫外的桌子边，对这样的衣服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就连旁边屏风上画的侍女，也好似在嘲笑他不配如此锦衣，微微露出讥笑。
“诶？我说这是谁呢！”一个声音高高扬起，“这不是我们的林御史么！怎么，穿了件好皮，便忘记自己什么出身了？”
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带着十足的不屑。
林稷抬眼，果然，是现任农业部部长的儿子梁平。
当年同在宫中上学，梁平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当时李问熙天天嘲笑林稷，他从不反驳。梁平这个二世祖还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便约了两个人要揍林稷取乐，料想按照林稷的出身，也不敢反抗。
但他也没想到林稷那么剽悍，那么能打，直接把他们三个人都揍进医院了。
说好的任人揉捏呢？怎么被揉捏的变成他了！
梁平的父亲进宫告状，老师谄媚，本打算重罚，沛德女帝却笑道：“林小郎君倒是有几分勇猛，不似看上去那般好性。此事也怪平儿技不如人、自讨苦吃，就叫他在医院里领个教训吧。”
于是竟不了了之。
如今的林稷早就忘记了当年的事，因为他当年没少揍那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当然记不得其中还有一个梁平。可梁平打从娘胎出来第一次被人摁在马桶里揍，记恨他多年，见面就要嘴炮他一番。
见季平出言刁难，林稷很坦然地说道：“我出身寒微，世人皆知，不必梁六郎提醒。梁六郎若记性不好，街边小报倒是可以买来一看。”
“你——！”梁平飞快忍住怒气，又冷笑，“怎么，给女王暖了两天床，就觉得自己能做国夫了？”
这话一出，顷刻又叫林稷想起《诚实小狗仔》来！
文中的香艳词句又飞进脑袋里来，他脸上一下子涨红，竟忘了还嘴。
梁平本来也是为了嘲笑他，毕竟据他所知，林稷与女王清清白白，就是个穷打工的。可看他这副要死的娇羞模样，难不成真的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不会陛下真的宠幸他了吧！！
难道他还能做国夫不成？！
“梁六郎，”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你父亲四处寻你，你竟然在这。”
季平一回头，是王义。
王家显赫，祖上多次与王室联姻。王义虽是旁支，到底也是世家郎君，梁平不想和他起冲突，于是恨恨瞪了林稷一眼，拂袖而去。
“林兄，你没事吧！”王义坐在他边。
“多谢王兄解围，只不过内殿快要开席了，王兄还是快进殿去吧。”林稷脸上余红犹在，心烦意乱，不大想多说话。
可王义红着脸，默不作声，也不走。
“王兄？”他不解。
“嗯，其实，我方才就在找你……”王义吭哧吭哧的，与他以往的沉静大不相同。
“王兄是否有事相求？若是我能做到，定当勉力而为。”
“其实，我是想问……”他心一横，“林兄是不是已经侍寝了？”
这下，林稷彻底红成了一个猪肝！
他激动地低吼道，“王兄！那是市井小报胡乱写的，你怎可当真？！”
“林兄稍安勿躁……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只是，林兄就算侍寝也无妨，我……我想请林兄，为我在女王面前美言几句。我自小爱慕女王，愿意入宫侍奉。”
一阵难以形容的酸袭来，半天，林稷闷闷道：“为什么找我？我说就有用么？”
“不论有用与否，林兄常伴女王左右，只要肯帮我，我就承你这个大情了。”他说着，起身作揖。
“诶……”他拦住他，晦涩道，“我……我尽力就是了。”
王义于是狂喜，又接连谢他。
一直到宫宴结束，林稷坐在殿外，只远远看到李问熙带着谢青山一起接见各部要员。
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他眸子一暗，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的纸巾都被他攥成了一团。
他一时讶异，赶紧把纸团塞进了自己破布包里……
坐在林稷周围的，也都是一些官职较低的东都官员，大概全看了小报，一个个殷勤地跑来恭维他，拉关系，问东问西，笑得暧昧，让他不胜烦恼。
相较之下，谢青山今日则是春风满面——女王主动邀请他随侍左右，又笑得甜美。
自从祭天之后，女王好久没有召见过他，更没有这般倾慕的眼神看着他了。
他心中一松，女王果然还是爱慕着他，只要他肯好好哄她。
但李问熙又是撒娇又是服软，完全照着谢青山喜欢的套路来，却愣是没有套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国宴结束，她的气运流失依然是10。这让她的心情很是阴郁！
如果再有一次美人计这么不好使，她绝不会再给谢青山好脸色了！
李问熙也不是没想过给谢青山绑起来严刑拷打，可是眼下谢青山谨小慎微，叫她抓不到错处，她若是出手太急，又会让谢家发难，也会被言官指责……
好难……
李问熙揉着额角走进休息室，换了一身衣服，预备在这里闭目养神一会儿。
“皇姐！皇姐！我来迟了！”一个曼妙的女孩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你怎么躲起来了，叫我好找！”
一旁的谢环立刻道：“郡主，不论有何事，都该行之有度。”
“哦……”女孩这才发现谢环也在，赶紧吐吐舌头，端庄了起来。
李问熙一笑，对谢环道：“谢姑姑也去歇一会儿吧，最近忙，都没有和郡主聊天，我们俩抽空说说话。”
于是谢环微微颔首，带着仆人退了下去。
那女孩于是一瞬间又活泛了起来——来人正是尚政娘娘的女儿，无忧郡主李政馨。同时也是原书里有名的大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