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祸从口出（11）
长安路，赵昶公寓内。
小陈带着几名新来的巡捕将现场围住。
公寓门开着，门口石柱边上有许多燃尽的香烟尾巴，烟灰随风四处飘散。门锁完好无损，门把手也没有大力扭动的痕迹。
公寓内部保持着巡捕到来之前的样子，赵昶仰着脑袋悬挂在客厅与餐厅交界处的木框上一动不动。
小陈看到他们进来，走上前说道：“老大，人已经死透了，看样子是自杀。”
“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论。”顾砚川说道。
“是！”
“来几个人，将他放下来。”顾砚川说道。
几个新来的巡捕第一次出现场，心中难掩激动，一个个抢着上前帮忙。
“嘿哟，这次的新人还挺热情，不错！不错！”张择端笑呵呵地说道。
木框顶端被人为的掏了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洞口，麻绳从中穿过，将人悬吊在半空中。屋子其他地方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除了赵昶悬挂的脚边有一张倒地的椅子，像是他上吊时踢倒的。
很快，赵昶便被仰面放置在地面上，一股浓郁的酒臭味立时散发开来，众人纷纷捂住口鼻。仔细看时，赵昶的脖子上没有勒痕，他只是躯干和四肢被绑住，然后悬挂在了高处。
张择端检查了赵昶的四肢，只有麻绳紧张导致的血瘀，身体的其他各个部位均无明显伤痕，脑袋上也没有击打造成的鼓包。
“这？”邵刘不敢置信，这既不像是自杀，也不像是他杀，可人确确实实是死了。
在就职巡捕房之前，邵刘曾经跟着那些狐朋狗友们见过一些世面，他们在对付一些不还钱的无赖时，经常会将对方绑起来吊在空中，可是那些人后来都好好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老顾，可以帮我再找一根绳子过来吗？”张择端抬起头说道。
“跟这个一样的？”
“差不多长就行，不一定麻绳。”
顾砚川在车上一直备有一些常用工具，包括绳索。他快速拿了绳子过来，“这个你试试！”
张择端接过绳子，拉过一把木椅，放在赵昶悬吊的木框下方，他先将绳索在腿上缠绕了一圈，然后从两腿中间打了个结，将剩余的绳子沿着大腿、臀部网上缠绕，最终在手腕处打结，这样就成功将自己绑了起来。
“哇！张法医，你也太牛了！”邵刘竖起大拇指惊叹道。
“只要有点耐心，平时多练习，谁都可以。”张择端玩笑道，他用被绑住的双手将剩余的绳子缠绕在木框上，打了个结实的死结，随即利落的踢开木椅，整个人就和赵昶一样悬吊在半空中。
“你干什么？快下来。”顾砚川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一出，急忙上前抱住张择端的小腿，将他往上推，“你们还不赶紧帮忙。”
旁边的小巡捕们都已经看呆了，还好小陈反应快，立马扶起椅子，站上去帮张择端解开绳子。
“你不想要这双手啦？”顾砚川一边替他解开手上的绳子，一边仔细检查着，生怕哪里淤青了，“赶紧活动活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当医生、研究药物是张择端最热爱的事情，而这些都需要一双完美的双手。顾砚川一直把他的手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只要张择端在他身边，他时时刻刻关注着，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
“哎呀，没事儿，我有数，不会伤到的，放心！”顾砚川吓得半死，但本尊却丝毫不在意，安慰性的拍了拍顾砚川的肩膀，笑着说道。
顾砚川斜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啦，查案子，查案子。”沈蕴过来打圆场道：“择端，赵昶为什么要将自己绑起来悬在半空中啊？”
“是啊，而且我见过人被悬在空中，没什么问题，他怎么还死了呢？”邵刘紧跟着说道。
张择端不慌不忙，走到餐桌前坐下，说道：“有关于赵昶是不是自己绑了自己，这个咱们另说。但是有些人在长时间以头部后仰，脚下垂的姿势悬于高空中，会因为呼吸不畅导致窒息死亡，这个过程一般比较漫长，而且很痛苦，常伴随有剧烈挣扎的迹象。”
“挣扎？他有挣扎吗？”邵刘看着小陈疑惑道。
小陈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这我哪里知道，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噶了。”
“他没挣扎。”张择端果断说道：“你们看他身上及四肢的淤青四周没有磨痕，更没有破皮，说明他一点也没有挣扎。”
“死了之后挂上去的？”
顾砚川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一眼邵刘，提点道：“闻到赵昶身上的酒味儿了吗？”
“酒醉到这个程度对啊，他喝这么醉，怎么可能将自己绑的这么的这么的完美。”邵刘一下子想通了，大声说道。
“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他杀。”张择端说道。
“凶手用这种方式杀死赵昶，就不怕中途被人发现，将他救下吗”沈蕴说道。
顾砚川侧头，“门口柱子旁边的香烟头看到了吗？凶手应该是在门口守了很久，以防他中途挣扎呼喊。另外，你看他的嘴角，是不是有不易察觉的裂口，那应该是口腔被布团长期堵住导致的。”
“可赵昶毕竟是荣家的司机，他消失，荣家的人肯定要出来寻人，凶手如此形状，真是胆大。”沈蕴说道。
“呵！”顾砚川笑了，“赵昶贪图资财，收人好处，为人消灾，畏罪自杀，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不过，好在咱们的张法医不仅医术高超，破案手段更是一流。”
得了顾砚川的夸赞，张择端得意地扬起下巴，嘴角抑制不住的微笑。
经过对赵昶胃中残余食物的化验，与从他房间带回的那些洋酒对比，他在出事那天喝的也是芝华士王朝25，与荣志勇一样。
1909年，芝华士王朝25一经推出，各路名流争相抢购，价格崛地而起，如果现在能够查到当年的购买记录，或许对案情的破解有所助力。
只是如何才能拿到公司内部的记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