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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戏院亡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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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梨园的时候,沈蕴突然想起当年白启明意外身故,哥哥去白家参加葬礼回来后说了一句“这些人下手真狠!”

    “当年白家大少爷也是意外身亡的,当时白老爷一气之下差点杀了茶楼的老板。”沈蕴回忆道。

    白启明发生意外的那段时间,顾砚川正巧去北平探望双亲,对当时的情况并不了解。

    他转头看向沈蕴,挑眉道:“难道不是房梁松动,他正好坐在下面被砸死的?”

    沈蕴撇嘴笑道:“顾大探长,茶楼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么偏偏砸中他了呢?这运气未免也太差了。”

    顾砚川饶有兴趣地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其实白存仁早在多年前就有金盆洗手之意,一直没让白少爷接触帮派里的事情,正因如此,当时帮派的二当家,也就是现在龙头帮的话事人派人埋伏在茶楼,故意做出仇家报复的样子,试图打消白存仁金盆洗手的念头,想逼迫白启明涉足灰色交易。可谁也没料到,手下人办事不利,竟然真的害死了白启明。”

    “既如此,白存仁竟还能容下杀了自己儿子的二当家?”顾砚川问道。

    “当然不可能,但是当时帮派里很多人不满白存仁洗白自己,在二当家的挑唆下离开帮派,另立门户,龙头帮就是在那个时候成立的。”沈蕴说道。

    龙头帮成立后,瓜分了白存仁手中的部分地盘,那段时间白存仁一心想着为儿子报仇,无暇顾及帮派内讧。现在 顾砚川和沈蕴走的这条街道就是白龙帮管辖的地盘,街道上随处可见龙头帮的人,有坐在摊位上喝茶的,有倚在墙角说笑的,辨识他们的标志就是后脖颈出的龙头纹身。

    “这些人还真是不怕疼,在脖子上纹那么复杂的纹身。”沈蕴说道。

    “人在求财的时候什么苦都能熬得过去。”顾砚川说道。

    顾砚川曾听人说过,龙头帮管辖着上海好几处繁华之地,收取的保护费也非常高,不少商户因为付不起保护费被驱逐。

    ”虽说害死白启明的是那根被动了手脚的房梁,但后来发现那根房梁先后被不同的人动过手脚,正是后面人割的裂痕导致房梁彻底断裂,将白启明砸死。白存仁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放过了二当家,不过二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沈蕴说道。

    父子两人均死于意外,这到底是家道运势太背,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很快白存仁的死讯便在上海滩传开了,各大报社连夜赶稿,争相报道。

    顾砚川早晨去巡捕房的路上,随手从卖报的小童手里拿了一份沪上日报,报纸封面最大的版面明晃晃的印刷着昨天梨园白存仁死亡的照片。

    顾砚川皱眉说道:”这些记者还真是无孔不入!“

    再看一眼报纸的标题“白存仁戏院遭暗杀,白家后继无人”。

    白存仁的案子还没有最终定论,这些报纸为了销量胡乱瞎写,光是白存仁的死因四大报社各执一词,比巡捕房说的还真切。

    顾砚川拿着报纸走进巡捕房,沉声问道:“白存仁的照片是谁卖给报社的?”

    巡捕通过给记者提供一些现场的照片赚取外快,平时那些无关紧要的小案子给了也没什么关系,可现在白存仁的案子还没有破,上海各方势力都在观望着,这个时候巡捕房任何一点举动都会十分引人注意。

    “老大,这次的照片真不是兄弟们提供的。昨天大公报的赵记正好在梨园看戏,案发时他第一时间拍下了照片,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邵刘替大家解释道。

    “行了,一大早的你也别数落大家了。”张择端从解剖室走了出来说道。

    经过一整晚的化验分析,张择端基本确定白存仁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

    顾砚川见他出来,问道:“怎么样了?”

    “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这是尸检报告。”张择端将文件交给顾砚川说道。

    顾砚川一边翻看报告一边说道:“不可能啊,我问过白家人,白存仁身体没什么问题。”

    “白存仁近段时间一直在食用参汤,昨天去梨园前他刚刚喝下一碗参汤,按道理说不该会有心肌梗塞的毛病。”张择端说道。

    “也就是说,白存仁的死真的是意外?”顾砚川问道。

    “可以这么说。”张择端摊开双手说道。

    顾砚川拿着报告反复看了看,突然想起昨天在白家二姨太和五姨太的院子里看到的丁香花的盆栽,随口问道:“我之前好像听你说过,丁香花对身体有害?”

    “丁香花放在室外种养对人体的影响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但是一旦长期放在密闭的空间里,会对人的心肺功能产生不利影响。”张择端说道。

    “我在白家两房姨太太的院子里都看到了丁香花,你不觉得奇怪吗?”顾砚川问道。

    张择端笑道:“有钱人家的太太,那还不是想种什么花就种什么花,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34;但是我看过那些种丁香花的花盆,底端非常干净,显然是最近才放到院子角落的。“顾砚川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弄这些目的就是为了让白存仁心梗死亡?”张择端问道。

    顾砚川也想不明白,白家如今只剩下白存仁一个顶梁柱,有谁会对他暗下杀手呢?他回忆着昨天白家人的反应。

    “看来我们需要再去一次白府了。”顾砚川说道。

    一大早,白府的人就收到巡捕房的通知将白存仁的遗体接回了白府,白家人很快撤下府里所有的装饰,挂上白绸缎。

    顾砚川和张择端到时,白府的管家正忙着前后操持,见他们来了,连忙上前招呼道:“顾探长,您来找我家二小姐?”

    顾砚川点头道:“有关白老爷的案子,我们还有些事情想问二小姐。”

    “二小姐正在后院,我带二位过去。”管家在前面引路道。

    “周管家,白老爷今天就发丧?”张择端看着白家的布置问道。

    “是啊!二小姐说白家如今没有当家人,老爷的葬礼一律从简。”周管家无力地说道。

    周管家打小就在白家伺候,白老爷待他不错,如今人突然没了,他心里难过啊!

    “周管家,这府里如今是二小姐管事?”顾砚川问道。

    “是啊,老爷生前就极为器重二小姐,时常带着她一起出门办事,如今老爷突然走了,只能辛苦二小姐了。”周管家说道。

    经过中庭时,顾砚川瞥见门后面塞着几只鲜亮的红灯笼,疑惑道:“府里原本是准备办喜事?”

    周管家也看了一眼红灯笼叹道:“原本下月初二是二小姐成亲的日子,如今老爷突然去世,婚礼只能延后了。”

    “不知白二小姐的夫家是?”顾砚川问道。

    周管家说道:“老爷为二小姐择了柳先生的二公子为婿。”

    ”金山的柳先生?“张择端问道。

    “是啊,这可是门难得的好亲事,无奈唉!”周管家一路走一路叹道。

    前厅,一群和尚道士正立在白老爷的棺椁前诵经念佛,打眼望去,白府的几房亲属立于一旁。

    现下时候还早,吊唁的人都还没到。

    周管家带着他们从假山后面绕到二姨太的院子,顾砚川昨天来过,记得路,于是说道:“周管家,白府正是忙的时候,前面的路我认识,要不你先去忙,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周管家本是在门口接待来往吊唁的客人,听到顾砚川如此说,又看了看剩下的路的确不远,便说道:“多谢顾探长体谅,那我就先去忙了。”

    周管家说完便匆忙赶回前院。

    “这白家如今算是散了架了,估计等白存仁一下葬,这几房姨太估计就要琢磨着分家产的事儿了。”张择端说道。

    顾砚川笑道:“那是你没见到白家二小姐,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也是,柳先生看上的儿媳不会差。”张择端说道。

    顾砚川走进二房的院落,院子里的那些丁香花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大姨太正坐在树下小憩,白晓冉的丫头在旁边打着扇子。见他们进来,丫头连忙做了噤声的动作,随后指了指客厅。

    张择端朝他比划了一个“ok”的动作,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

    二小姐和大姨太?这样的组合让顾砚川有些看不明白。

    “白小姐!”

    白晓冉坐在客厅正中间的圆桌边上专心叠纸钱,听见有人叫她,回头看道:“顾探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顾砚川说道。

    “这位是?”白晓冉看向他身边的张择端问道。

    “中央巡捕房探长张择端。”张择端自我介绍道。

    张择端第一眼见到白晓冉 就知道对方是他的菜,只可惜白晓冉已经有婚约了,但这也不妨碍他在工作中多和美女接触。

    “白小姐,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顾砚川问道。

    今天是白存仁的正日子,按道理他不应该这个时候打扰,可是案件侦破的最佳时间就是案发后的四十八小时之内。

    “没关系,二位请坐,有什么事尽管问吧。”白晓冉说道。

    白晓冉亲自为他们添了茶水,“不好意思,大家都在前面忙着,只有白开水,招待不周!”

    “没关系。”

    “白小姐,你和大姨太怎么没去前院?”顾砚川问出心里的疑惑。

    白晓冉看了看院子里的大姨太,眉头微皱道:“爸爸突然去世,大姨娘一时接受不了,我便陪她在此处歇息。”

    ”白老爷过世,大小姐没回来吗?“顾砚川又问道。

    ”大姐昨晚就赶回来了,现在正在前院。我年幼,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大姐便替我在前面招待客人,等姨娘这边稳妥了我再过去。“白晓冉说道。

    白晓冉虽然跟在白老爷身边有些见识,但操办白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多少有些不合适,况且她自小和大姐白晓英关系极好,两人互相商量着操办白老爷的葬礼。

    “白小姐,经过我们的检验,白老爷死于突发性心梗。”顾砚川说道。

    白晓冉抿了抿唇说道:“爸爸年纪大了,我们做儿女的没能照顾好他,如今只剩遗憾了。”

    有些话白晓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他们也不好直接问,于是让白晓冉将五姨太请了过来。

    才几个小时没见,五姨太明显憔悴了不少,白老爷新丧,她哭成了泪人,丫鬟扶着她走了进来。

    当着外人的面,白晓冉顾及白家声誉,只轻声说道:“五姨娘,爸爸已经去了,你就别难过了。”

    五姨太呜咽着答应,丫鬟扶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五姨太,我们是想问一些关于白老爷日常生活上的事情,还请你如实回答。”顾砚川说道。

    五姨太用手绢擦了擦脸颊,吸吸鼻子说道:“顾探长,您尽管问吧,我肯定知无不言。”

    “近段时间,白老爷都住在你的院子里?”顾砚川问道。

    五姨太低声说道:“自从我嫁进来大部分时候都是来我院子里,老爷的事情我一个姨娘的没有权利干涉的。”

    五姨太在堂子里长大,精通人情世故,白存仁在时,再怎么得宠,她也从不人前显摆做那副小家子气,府上的下人也敬她几分。

    “那白老爷平时有饮参汤的习惯?”顾砚川问道。

    五姨太看了一眼白晓冉,眼中似有难言之隐,犹豫后说道:“老爷毕竟年纪大了,他又想再给白家添个子嗣,自然少不得在饮食上补一补了。”

    “那昨天白老爷什么时候喝的参汤?”张择端 紧接着问道。

    五姨太想了想,说道:“厨房昨天坏了一个灶,所以老爷到中午才喝到参汤,后来就去戏院看戏了。”

    “谁熬的参汤?”

    “是我的丫头云香。”五姨太指着身边的丫头说道。

    顾砚川看向五姨太身边站着的小女孩儿,年龄大概十三四岁左右,一脸稚气。

    “你昨天熬参汤的时候有离开灶台吗?”顾砚川问道。

    云香点点头说道:“平日我都是将参汤放在灶上炖着,然后去院子里给花浇水,看着时间回厨坊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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