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卫明辉不是必需品，而是随时可替代，发现这个事实，他有点气馁，不得不服输。
“从现在起，你记住一件事：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去过潇湘院”
“那个女人我会安排处理掉，你且安心读书”
卫明辉动了，嗫喏着嘴角，弱弱道：“不行！”
“她她已经怀有身孕，儿子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对上卫旭那双杀机四伏的利眼，他语气莫名低几度，神色闪躲。
他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夜色渐浓，赵家门前的白灯笼随风呼呼叫，门童鼻息如闷雷响。
一阵喊叫刺破了黑夜。
“着火了”“着火了”
这一声声喊叫如惊雷炸醒了赵家人。
赵恣睡得晚，听见动静衣服也没披，径直往火光攒动的地方走去。
“少爷，您怎么起来了？”
常安早已到了，一身寒气逼人，甫一看见小少爷吓得止不住抹汗水。
赵恣：“今夜风大，可别殃及其他院落，你们找些好手，从墙上爬过去看看雏燕院还有没有人没出来？”
常安来了后就点了点人头，除了两个主子，丫鬟婆子都逃出来，他苦哈哈道：“回公子，除了燕小娘和怀知少爷，其他人都出来了”
赵恣也不是瞎子，连忙使唤身形强壮的婆子和嬷嬷，“你们几个轮流进去，看看怀知和燕小娘在不在里边”
“切记：床榻和角落要好好找找”
人睡得死，是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动向，好多葬身火海的人都是被烟雾呛死，而不是被火烧死。
第一趟，他们去了一刻，互相搀扶着出来，齐齐摇头，回命道：“少爷，里头实在太热了，奴婢找了一圈确实没看到燕小娘和怀知少爷”
“对对，奴婢也是，咳咳！”“咳咳咳”
老婆子更是呛得说不话来，一味地捂鼻咳嗽。
赵恣正准备发动第二次搜索，却被人堵住了话头：“恣哥儿你怎么在这，快回去歇着”
扶风院在下风口，合该袅不到那里去。
赵永禄站得远，用手帕捂着嘴，还不忘招呼儿子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和你常伯，且去吧”
“儿子省的，父亲保重”
他也不太方便进去，让赵永禄处理现场总是不错。
他看不清父亲的神情，许是今夜太冷，好像出现了幻觉：父亲身上好像酒水味儿。
少年身形顿了顿，而后就迈入扶风院。
大火燎原，赵老太太都被惊醒了，她拨着六道木珠子，杵在门口半响没开口。
赵怀民在衙门耳房住，自是听见了赵二伯家的动静，忙不迭及地奔向往火光处。
“呼呼”
跑得满头大汗，刚进门就听见老太太一句渗入入骨的话震荡在耳边：“这是他们的命数，既然月枝想带走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闪现出：燕小娘和怀知的音容，心头一紧。
赵怀民扯过小厮手中的帕子，在一旁的水桶沾湿，然后将帕子绑在耳后，像风一样冲了进去。
老太太以为自己眼花，对着儿子疑惑道：“刚刚什么人进去了，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她二儿子：“”能不眼熟吗？是你亲孙子！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找怀民”
赵永禄当然不能对待贱妾那样，忽视自家侄子，若是怀民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他今儿吃了些酒水，脑子昏昏沉沉，属实有点不太舒服，脸色自是没那么好看了，说话也粗里粗气。
还粗鲁地提了小厮一脚，那个小厮本就滑倒在地，被踢一脚后，又摔了一跤，很快整个人就是一身土，他往里头钻，那土就往赵家几个主子的脸上扑。
赵老太太杀人的心都有了。
“真是孽障！”
也不知是说小厮，还是赵怀民，反正老太太心情十分不美。
“怀民公子”“怀民公子”
里头吵吵嚷嚷着，赵怀民在拿起一个火把一寸土一寸土翻找着，就在他要放弃时，一道微弱的抽泣声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时一些大胆的小厮也进来了，他们一起向着那个声源点走去。
“公子，这里”
“小公子在这里”
赵怀民一行人从腌菜缸里找到了怀知，“嘭”“哔哔啵啵”，还有烧焦的木头随时掉落。
到处都明火，他们索性裹着床上的被褥钻了出去。
“咳咳”“咳咳!”
几个小的一出来，眼泪汪汪，大口大口呼吸着，尤其是赵怀知，直接昏死在赵怀民的怀里。
“出来了”“出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很快赵怀民几人冲出火光，身上的被褥着了，好像一团火飞出来，把赵老太太唬一跳。
她捂着心口，张口闭口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赵永禄想凑上去，被自家老娘拽住了衣服，“急什么！都出来来，不急这么一会儿”
“等他们灭了火，咱们再过去”
她以为赵怀民成了火人，不死也要褪一层皮能不怕吗？怕吓着儿子，这才一味阻拦。
这厢赵怀民为了保护怀知，手背烫伤了，目光触及赵二伯和老太太时，顺势藏起来手臂，款款走上前，怀里抱着他二伯的小儿子。
“奶奶，二伯，害您担心，怀民知错”
赵怀民承认自己冲动了，但他不希望自己变成冷漠无情的封建公子哥，他受过法制教育，知道生命不易，且行且珍惜。
赵永禄连忙将人扶起来，上下打量着，见侄子四肢没有烧伤，不禁松了一口气，后怕道：“快起来，以后可不能这般鲁莽”
“快去我那里洗洗”
他招呼人给侄子洗澡，老太太幽幽来了一句：“风里来火里去，什么时候小命没了都不知道”
“行了！人也救下了，你且去吧”
看也不看赵怀知一眼，话里话外都在赶赵怀民这个多事的孙子。
夜黑，赵怀民只看到老太太那高高突起的颧骨，没在意这些，将怀里的赵怀知小心递给了二伯，施施然准备离开，“奶奶，二伯，那我回去了”
他言语间没有一丝不满与愤懑，行了礼便兀自离去。赵永禄伸出手被老太太截住了。
“你也折腾一天了，该去歇息。”“他一个半大小子能有什么事儿，别糟心那么多，该操心操心恣哥儿才是”
她没有特意拉低嗓门，意有所指，这些话都如数传到那个大孙子耳朵里。
赵怀民没有一丝停留，小小身影竟走出傲视群雄之势。
“哥哥，二伯家咋样了？”“赵大人没事吧？
两个萝卜在曹家人的护送下也来到了赵家，正好在门口遇到了赵怀民。
赵怀民：“没事没事”“我们回去吧”
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高楼大院，感受到风中挟裹的灰烬，脸色渐渐发沉，能没事吗？燕小娘这么活生生一条人命都没了，赵家人竟一点也不关心。
赵怀民大抵是累了，看见那院里，冲天火舌里隐隐透着两个字：吃人。
回去后，静等弟弟陷入沉睡，他这才有时间涂抹药膏。这些药膏都是从县衙师爷那里得来的，说是报酬。
赵怀民去了曹县蔚那里，叶师爷没事就摸鱼，将事情推给他这个小娃娃。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令他措手不及，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
曹家，赵家，钱家，到底什么牵连？
还是说换个方向思考：最近县里有什么新鲜事儿？
唔，最大的新鲜事儿就是卫小公子居然洗心革面，决心当个好学生。
怀德这几日回到县衙就说卫明辉有多厉害，还不忘吐槽自己有多垃圾。
也许卫明辉真的变了，可是一个人的本性真的回彻底改变吗？
卫家，卫家
对了！原书中提及到：与二伯议亲之人是卫家出了五服的亲戚，根本不是卫太守的亲妹妹。
《赵公传》里对卫家人的描写只有几章，加起来也不到三千字。
赵二伯与卫家并没有直接联系，难道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结局？
不可能！他一直没有随心所欲，并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天分，也没有夺取原文中任何的气运。
原主被人溺死，柳氏难产而死，曹老爷子被人暗箭杀害，赵二伯议亲，卫明辉结交堂弟，还有那个约见自己的中年男人明显易容了。
为什么要对一个五岁稚童下黑手？
为什么柳伯母提前难产而死？
曹老爷子到底看见了谁？
卫明辉为什么结交堂弟？
谁又会杀害雏燕院的燕小娘、赵怀知？
是卫家！
赵怀民将一切异常串联在一起，脑子里得出一种可能：卫家有人知道未来走向，想要伸手破坏原有的结局。
反向推理来看：假如他是卫家人，一朝穿越或者重生（反正就是知道了原书的结局），正常人的思维是要么顺势时运，结交未来大佬，要么就是将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这么一来，原主五岁那年泅水时，被水中的杀手溺死，若是卫家人所为;
后来卫家人以为杀不死他，便假意投好，接着卫明辉拉拉好感，消除嫌疑也不是也可能。
为了彻底拉拢赵家关系，柳伯母早死晚死都是要死，若是使用某种手段，让她提前早产雪崩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直接将赵二小姐再嫁二伯，一旦有了继母这曾关系，赵家彻底绑在了卫家那条烂船上，说不定还要插手堂弟与他的婚事以此巩固纽带关系。
至于曹老爷子的死到底是为什么？
潇湘院－顺风街，有钱人的马车横冲直撞，强抢民女
其实仔细想想：若是凶手就是卫明辉，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之前卫明辉来曹宅拜访曹县蔚，见过老爷子几次，所以老爷子能认出他，也是常理。
而那个民女是谁呢？
民女？潇湘院
燕小娘！
燕小娘就是从潇湘院里出来的女子，被上一个太守买回来送给了二伯。
原来传闻不一定是假的，卫明辉也许真的喜欢有妇之夫。
也许案发当日情形是这样：当日曹老和钱老相约钓鱼，等到了曲圆街和顺风街准备分道回家，谁料卫明辉当街抢走了燕小娘，纵马玩乐，燕小娘闹出的动静太大，被两个老人察觉，曹老当下追上去，仆人紧跟其后，钱老则是找沿街巡值衙役帮忙。
眼瞅着要跟丢了，仆人毕方索性转道回曹家搬救兵。
曹老将马车逼到了青衣巷尽头，退无可退，车夫准备拉马转方向，打算直接碾死老爷子。
没想到曹老直接大力举起马车，导致马儿与车架子脱轨，马儿跑了，车架子断了。
车夫杀手直接被打个半死，卫明辉和燕小娘这才从里头爬出来。
他挟持了“民女”，而曹老为了保护女子，一时不敢反抗，这给了车夫可趁之机。
车夫和卫明辉有了某种暗号，由车夫吸引老爷子全部注意力，卫明辉暗中偷袭。
他们偷袭成功，曹老死了，来不及清理现场，卫明辉挟持着燕小娘逃了，而车夫相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