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随从都半死不活，凶手能保证一击击毙老爷子？
这是孤注一掷的法子很危险，显然也很奏效。老爷子死了，凶手活了。
“其实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藏匿逃跑，借用有利地形逃跑，这不是退缩而是上兵伐谋，退而其次，谋求一线生机。凶手也该这样思考，但它并没有！而是选择直面而上，临时起意杀死老爷子，细细想来只要一种可能”
曹杰最关心整个前因后果，一剑劈开了宣纸，他望着散落在地的大字，恨得咬牙切齿，“什么可能？爷爷打断了他们的财路？”
“这个可能性很大，也不排除凶手认识老爷子，所以凶手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
甚至有可能不畏曹家权势。能对老爷子动手，那说明他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后果，也有能力承担杀死老爷子带来的噩耗。
“当然也不排除是恶徒杀人”
能到潇湘院消费，还能拥有马车的恶徒真得不多，微乎其微，所以他们将重心放在潇湘院和毕方，车夫这些人身上着手找线索。
“潇湘院是个看菜下碟的地方，曹大人只要紧盯着那群人不松口，歹人肯定会出窝”
曹县蔚这几日每天从潇湘院提溜几个小厮和老鸨到衙门做笔录，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带一干人等到案询问，只要有一人供词不一致，打几回板子皮开肉绽，出出血，小厮和老鸨也掂量掂量这么搂着值不值？，人心不齐最容易突破，这个时候考验凶手的耐心。
只要它敢冒泡，曹家肯定闻风而动。
曹杰也想到这一层，没事就会到前院催促自家父亲该传唤潇湘院的一众人，生怕老父亲忘了这茬子事情。
“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了”
他是个主动性人格，不喜欢被动，喜欢主动出击，当下正值爷爷孝期，曹杰不得不放下那些糟心事儿，吃斋念佛为老爷子祈福，希望他早登极乐，投个衣食无忧的好人家。
赵怀民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摆好，对着老爷子的灵位拜了拜，神情十分庄重，心里祈祷早日抓到凶手，保佑曹家人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曹杰侧目瞥见好友虔诚跪拜的样子像个潜心修习的佛子，他浑身透着一股敬重之意。
“只要我们忍得住，歹人肯定会忍不住”
这是下下策，能主动出击做好，曹家适值守孝，不能大刀阔斧，小打小闹也是人之常情。
曲圆街头，卫家祖宅。
“废物！这都弄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还不快去给我爹去信”
卫明辉来着脸子，风尘步步往内院走去，气得龇牙咧嘴，一脚将卫明应掀翻在地，犹不解气，拿着折扇追着他打。
卫明辉眼睛尖，连忙往院子跑，显然看见了卫旭。
“父亲救我”“大哥要打死我”
他抱头窜鼠狼狈极了，还不忘告状。
卫明辉肉眼可见地安静了，像是大灰狼变成乖兔子一样，乖乖地给父亲请安：“父亲福安”
“儿子想你来着，本来中秋打算回乐阳，谁料赵家出了那档子事儿，儿子也不好走”
他小意逢迎，说话时还不忘偷觑老父亲的神色，是个识趣的人儿。
卫明应屈叫了几声，也不敢多言，只能跟着族兄一道作辑，时不时地偷看上首者，小眼睛红彤彤可怜极了。
卫旭像是没看见这般他这番作态，冷着脸呵斥道：“打打闹闹不成体统！”
“今儿我去县学了，你们两个真会给我老卫家挣脸面，啊！”
“我老卫家的祖宗面子里子都没了！”
他不打卫明辉的脸，也不打卫明应的脸，专打自己的脸，啪·啪·啪响。
“你先下去吧”
他打发了庶子，只留下嫡子卫明辉，看样子父子俩要说些私房话。
卫明辉跟在自家父亲身后，满眼不服气，鼓着嘴不说话。
进了里头，卫旭就客气了，一棍子打下去，直接将儿子打倒在地。
“嘶！”
卫明辉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抱着腿死死咬着嘴角不让自己丑态毕露。
一旁的管家想伸手，却被自家老爷一个眼神吓退，再也不敢多管闲事，可是一个人本能的反应是控不住的，他发出刺骨般的呻·吟，疼得头皮发紧。
“以前只当你还小，我们多宠宠你也无关紧要”
“可你看看自己干得好事！居然还敢杀人了，真是目无王法，肆意妄为！”
他儿子有十几个，自从明远走后，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自是在意，前世就是这个逆子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二皇子，导致卫家倾覆，今生说什么也要好好管束着。
卫旭两年前重生，时间太短，小儿子已经养成那种任性妄为的性子，再加上刚失去大儿子，他实在心有力而余不足，这些日子总算走出失去大儿子的阴影，腾出手收拾小儿子，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卫明辉冷冷一笑：“父亲要儿子读书，儿子读书”
“父亲要儿子回老家，儿子回了”
“父亲要儿子讨好赵家两个小子，儿子讨好了”
“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说话像个小厮一样的口吻，眼神里却是掩不住的嘲讽之意。
卫旭喉头一哽，怔愣在原地，半响没说话。
他转过身，背对着儿子，拿出香烛点燃，对着祖宗牌位拜了拜，之后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一脸戚戚然。
香烛袅袅醺得卫明辉看不清父亲的神色，只觉得他的背影在诺大的牌位面前是那么渺小，异常孤寂。
他心弦触动，摸摸索索地爬起来，跪坐在另一个蒲团上，父子俩一时相顾无言。
少时，管家再次出现在门口回话：“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唔，上饭菜吧！就在寿元堂”
“别忘了明应”
卫明辉悻悻然摸着鼻子，搀扶着父亲起身，卫旭没有拒绝，接着力道起来往隔壁走去。
寿元堂就在隔壁，比较冷清。
两人刚坐下，丫鬟婆子鱼贯而入，端着四到菜进来了。
卫明辉看了看菜色一脸不愉，觑了一眼自家父亲，便没多舌。
“尝尝？”
卫旭已经开始动筷子了，还不忘招呼儿子吃这些野菜窝窝头。
卫明辉对这些饭菜不怎么感冒，老父亲夹多少菜，他吃多少，绝不主动夹菜。
“这就吃不下去了？”
“当初你卫祖爷就是吃着糠咽菜，带野菜窝窝头上京赶考，风餐露宿，勒着裤腰带才在盛京有一席地”
他说得云淡风轻，卫明辉却忽然明白老父亲的苦心。
“咱们家根基不深，早晚要离开盛京，不怪你”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再好的树也有枯萎的时候，若是没有新的大树，后人怎么乘凉？这事儿怪他。
卫明辉含着菜，若无其事道：“乐阳挺好的”
反正他也不喜欢盛京那个乌烟瘴气的烂地儿，乐阳山水一绝，养老有什么不好？
“我若是赵怀民那农父，你还觉着好吗？富不过三代，势不过五世，家里为了我这点乌纱帽，舍出脸皮子，已经没什么堪用的人脉了”
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走，富在深山有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这些浅显的道理他能不懂？
之前跟他鞍前马后的好兄弟好哥们现在还有影子吗？
你有权有势，打哈切都有人送上汤婆子，你一穷二白，死了都只得别人一句：可怜。
卫明辉脖子一昂，直言：“贫农也挺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管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多好”
再说人家赵怀民不也读书识字，结交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兄弟，有什么不好？
卫父笑了，“你不是他，没人家那能耐”
“你还在逗猫欺狗的时候，人家就已经下地干活，帮衬家里”
而他尽添乱，不断作死，然后他们就灰溜溜地滚回老家了。
卫明辉当然不喜欢这种助长他人威风的口气，坏笑道：“我家里又不需要侍弄农田，起那么早干嘛”
“再说了，我已经读书两年，请大家名儒当老师，他赵怀民窝在一亩三分地累死累活，一辈子也就这个命”
卫旭不敢苟同儿子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徐徐道：“咱们家往上数几代还是泥腿棒子，人家有什么不可能？”
“你学了两年，学进去了？”
他儿子：“”到底谁是你儿子？
卫旭不打算遮着藏着，直戳要害，“人家可没有杀人遁走这毛病”
卫明辉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儿了。
他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遑论他还是个白身，这件事就是个定时炸弹。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俯跪在老父亲脚边，眼神近似祈求，嘟囔道：“父亲，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那个老头多管闲事，他看见儿子的脸”
他也是为了自保，保住卫家的名声。
狡辩如斯，卫旭也不松口，冷声道：“要么一击致命，要么就隐忍蛰伏”
“你既没有将现场打扫干净，也没有堵住悠悠众口，反而被曹家人牵着鼻子走，若是潇湘院的一众贱婢漏了口风，你和明应一个都跑不了”
卫明辉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用手纠扯着父亲的靴子，哭腔道：“爹~，儿子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对天起誓，再动杀孽，必遭五雷轰”
他见老爷子雷打不动，以为放弃自己，不由得表决心。毕竟卫家儿子多，有能力的，长得好看的，也不乏有才能又仪表堂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