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换寿衣
我差不多是咬着牙，硬着头皮把尸体背出的别墅，我已经看见等在外面的殡仪馆白车。
或许是因为那淡淡的一丝阳光让我有了勇气，又或者是出门的时候，那个男人再次塞过来的红包，让我有了精神。
背尸人出门的时候，主人家都要按照规矩递上红包，这个张老板做人很到位，又是一个大红包。
老唐已经让殡仪馆的人打开了车上的冰棺，我想早点放下背上的尸体，几乎是用跑的把她送到了冰棺里。
直到尸体从我的背上离开，我才感觉像是瞬间有了力气，呼吸也恢复了正常，那种沉重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老唐似乎也松了口气，他在一边轻声道：“你果然是天生干这行的，还好这次距离近，下次记得背尸的时候小心点，特别是自杀的尸体，千万不能回头，不然你下次可能没这次这么好的运气。”
去他妈的下次，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这背尸人的活，谁干啊。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我的事完了吧！”
第一次背尸，有惊无险，喜得两个大红包，我心中兴奋的同时也因为自己从一个大学生到背尸人的改变而感觉到可悲。
我也做了金钱的奴隶，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头。
“这是单子，你回去店里，把这些东西带上，到殡仪馆来找我。”
唐瞎子拿出一份单子，我看了一下，这单子上的字迹都有些快模糊了，不知道写了多久，但是还能看清楚。
这应该就是那丧葬一条龙需要的东西，首先就是小棺材一个，金童玉女，就是纸扎的小人。
然后是香蜡纸钱，朱砂，硫磺，寿衣一套……
零零碎碎的，有几十种，上面都有需要的数量，丧葬一条龙的店里都有。
我们这个小城市，就只有一个殡仪馆，我当然知道在哪里，应该说这个城市的人没有去过殡仪馆的没有几个。
因为土葬改火葬，不管是怎么死的，最终都要在殡仪馆火化，用小棺材埋葬，这是上面的政策。
看着唐瞎子上了殡仪馆的车离开之后，我的心还砰砰的跳个不停，我看了眼别墅，总感觉那二楼的窗边，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一眼。
这次张老板没有亲自送我回去，而是安排了一个人开车送我，还要帮我把需要的丧葬物品送去殡仪馆，这些都是他们家属该办的事。
我是第一次配货，速度有点慢，有些东西我要找，还好数量好像都是之前就计算好摆放的，我只需要按份拿就行。
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坐上了主人家的车，直接去了殡仪馆。
这殡仪馆我也有两年没来过了，上一次还是去村里帮忙的时候，跟着那家人来过一次。
我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唐瞎子还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有工作证那种。
市里的殡仪馆只有八个厅，就是用来停放尸体，做法事的地方，叫做灵堂，这也是我们这个地方的风俗。
丧葬一条龙就包含了法事，法事就是所谓的超度亡魂，我小时候最喜欢村里死人，因为做法事很好玩。
不是有句话说，唢呐一响，就吃席！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做法事的灵堂已经布置完成，唐瞎子把我叫了过去。
“我现在教你给死者换寿衣！”
听到他的话，我本来想拒绝，刚开始我以为工作只是看店，谁知道后面还要背尸，现在竟然还要帮死者换寿衣。
这还真是丧葬一条龙的服务啊!
“有红包的！”
唐瞎子一句有红包，又把我要拒绝的话给堵了回去，我承认，我真是看在钱的份上。
我连死人都背过了，还怕换寿衣吗？
干了，反正有红包，早点凑齐一百万，早点解放，早点离开这该死的丧葬一条龙服务。
为死者换寿衣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就剩下我和唐瞎子，我看见他准备了一盆水，里面还放着柳条。
“先洗手！”
唐瞎子真是细心，一步一步的教我！
我跟着他在柳条的水盆里洗手，然后他拿出一块青布道：“给死者净身的时候一定要用青布，这是规矩，你要记得！”
我点头他是看不见的，只好嗯了一声，然后他吩咐我道：“现在把她原来的衣服脱了，记住，她现在是死者，要心无杂念，不管看见什么，别乱说，别乱问。”
死人我见过，但是要我把死人的尸体扒光，我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但是我看到了放在死者身体上的红包，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姑娘，得罪了！”
我对着尸体说了一声，然后伸手去脱她的衣服，虽然我知道她已经死了，但是男女有别，心中不膈应那是假的。
死人的身体是僵硬的，肌肤会收缩紧绷，我看到她脖子上的吊痕，这个时候竟然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还有了淡淡的尸斑。
“周扒皮这个人你别看他不靠谱，但你跟着他，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唐瞎子一边清洗着青布，让青布上沾满水，一边道：“既然做了这一行，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你爸欠他的钱，我知道，其实说句实话，你爸真正欠他的，是一条命！可是你爸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他让你跟着周扒皮，是救你，不是害你。”
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听见外人提到我爸，我本来想问问我爸的事，可唐瞎子这个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摸索着给尸体先擦脸了。
“死者为大，从头到尾，你要记得，这是顺序，不能乱，要让每一个死者光明正大，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我知道唐瞎子除了要教我之外，也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避免我害怕，出现差错。
我已经脱下了女孩的外衣，我的手迟迟没办法下手，唐瞎子眼睛虽然瞎了，却像是能看到我的动作一样。
“死者什么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他们身上的杂物，是羁绊，也是枷锁，你要做的，就是为死者清除杂物，让他平平静静的离开。”
我颤抖着手，去除掉尸体上身的最后一件杂物，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发出一声惊叫。
“啊…”
唐瞎子都被我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皱眉道：“大惊小怪，鬼吓人没事，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老唐，我…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