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封府审案，吃挂落儿
朱瑢瑾跟三娘坐在酒楼对面的戏楼中，嗑着瓜子，听着戏，好不乐哉。
戏台上正在上演穆桂英挂帅，唱腔铿锵有力。
朱瑢瑾端起水烟色白釉胎茶杯，喝了一口茶，视线望向戏台上的穆桂英。
“小姐，一切如计划。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开封府。”一个小厮过来添水一边说。
“长乐侯有何反映？”朱瑢瑾转动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问。
“我们的人见到长乐侯带着毡帽在门口目睹了一切，也听到是兵马司的人托百姓去开封府报官。据说长乐侯的脸色很不好看。”那小厮又说。
“行，我知道了。接着按后面的安排去办吧。那酒楼小二安排好了吗？”朱瑢瑾回答。
“是，是我们的人。”那小厮回答。
“好，去吧。”朱瑢瑾喝口茶说。
那个小厮点头，就像寻常伺候完茶水，然后提着茶壶就走了。
戏台上正到了点兵的场景，朱瑢瑾眼睛眯了眯。
朱瑢瑾想到了开封府尹魏胤祥，前丞相魏荣贤的幼子，兄长为御史中丞。自幼年起魏胤祥就和当今皇上赵英稷是好友，俩人曾经被称颂为“文武双杰”。皇上还是晋王遭难的时候，魏胤祥是唯一没有背弃皇上的朝臣，为此开封府尹的官位差点不保。
传言魏胤祥刚正不阿，是个冷面的青年才俊。
朱瑢瑾对这位开封府尹还真有点拿不准，对于事态后面的发展，她心里有些忐忑。
开封府大堂上，府尹魏大人端坐正中案台后，曹冲带着章勇和灭火队的人站在一旁，那个管家带着家丁站在另一旁，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老百姓。
但是，魏大人不开堂，也不说话，所有人只能肃然而立。
过一会儿仵作带着箱子急奔进府衙，后面有衙役抬着十具白布蒙着的担架放在了大堂前面的空地上。
“启禀大人，根据属下探查发现十具年轻女子尸体，其中一具为刑讯房发现，死亡时间约在寅时，死前受到非人折磨、四肢锯断，多处被侵犯痕迹。其余几具尸体，在枯井或者地下室找到，推测死亡时间长则一年，短则数日，都有被侵犯和刑讯痕迹。”仵作一五一十的说完。
在场的所有百姓都瞠目结舌，曹冲和章勇都皱了皱眉头。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儿，就发生在眼前。
“堂下之人，报上名来，为何你的宅子里有这么多命案，从实招来。”府尹魏大人一拍惊堂木，怒声说。
立刻就有衙役上前把那个管家押着，跪在堂前。
“大人，一切都是草民做的，我认罪。大人无需再审了。”那个管家直接认罪，但面上表情居然很淡定没有一丝慌乱和畏惧。
魏大人皱了皱眉毛，然后厉声问道：“先报上名来，你姓甚名谁？”
“小人张孟，东京人。”那个管家老实回答。
“那宅子可是你的？看你装扮很像管家，你主子是谁？”魏大人又厉声追问。
“那宅子是我祖上留下的。此事为我一人所为。”张孟直梗着脖子说。
魏大人一看这人认罪认得也太快了，若不是替人定罪，就是要平息风波。假，很假！
曹冲站在一旁浑身一激灵，这张孟邀请他去见长乐侯的时候说，是去见他主人，那就意味着这宅子里的事儿跟长乐侯有关，再加上众所周知的长乐侯的癖好，只要供出张孟是长乐侯的人，那铁定就会让长乐侯成嫌犯。
张孟一人担下罪名，就把长乐侯择了出去。
曹冲刚刚去见了长乐侯，他们的对话内容只要被有心人听到，那就是长乐侯要求曹冲不救火，让大火毁尸灭迹。
那长乐侯是嫌犯，曹冲也得担帮凶的嫌疑。
曹冲一想到这，心里很哆嗦。
“哦，那你如实招来为何宅子里多达十具女尸？”魏大人接着问。
张孟紧抿了一下嘴，眼神闪烁又坚定下来，开口说：“小人无甚正经营业，买来些穷家女子，养着□□好了卖个好价钱。有女子不听话或者逃跑，就免不了要收拾一下，下手重了也会死人，因为害怕所以就把尸体藏了起来。”
“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所说属实？”魏大人又问。
“家中有女子的卖身契可以作证。”张孟说完，不说话了。
魏大人还在等着张孟继续往下说，有买卖的话，那有买女子的卖身契，那就应该有卖女子的账本才对。可张孟却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你说买来女子是要卖好价钱，那卖何处，可以账本作证？”魏大人直接发问。
这下张孟压了咬牙，低头说：“为了给客人保密，不曾有账本。”
魏大人冷笑了一下，说：“来人啊，去搜那宅子。”立马有衙役领了命令，出了门。
“张孟，你不觉得你这说法漏洞百出吗？你认罪说是你干了人牙子的勾当，买卖女子谋利。若按你说的那必然不会杀了你手上的女子，那你的钱就白花了还要背上人命。可那十具女子尸体满是侵犯和刑讯的痕迹，你如何解释？”魏大人睿智的一下就挑开了张孟话里的关键点。
张孟垂着头一言不语。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了，说多错多，万一牵连出主子，他万死难辞其。还不如自己一人忍了罪名，魏大人怎么判都行。
看张孟不说话，魏大人又一拍惊堂木，怒声喊道：“张孟，回答本官的话。”
张孟仍然低垂着头不说话。
“来人啊，将张孟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看他说不说。”魏大人一声怒呵，立马有衙役架着张孟就摁倒在地，拖到门口绑在凳子上就要开打。
张孟也真是铁了心，一声不吭，棍子一下下的打在他屁股上，顿时染红了衣服。
跟着张孟一起被抓来的那些家丁，总共也有十好几个，一见魏大人真打人啊，都有些胆颤。
“你们几个可愿回答本官的话？坦白从宽，本官可以酌情定罪。若你们不说，那就跟主犯一样罪责。你们谁先说？”魏大人缓缓开口说。
魏大人一招杀鸡儆猴直接吓到了几个家丁，他们面上明显有欲言又止的表情；而也有另外一部分的家丁低下头，看样子打算打死不开口。
“我……我说……”一个弱弱的声音，一个家丁小声说。
“来人，把其他家丁都控制起来。你，你上前来说清楚。”魏大人吩咐后，衙役把其他家丁驱赶到大堂一角看管，以防开口说话的家丁被某人恐吓或者灭口。
“张管家，会定期带回来一些女子，若女子不听话或者逃跑就带到刑房里打一顿，也……也有更狠毒的刑罚。保管受刑的女子乖乖听话，以后都不逃跑。每月，老爷都会回来一次，张管家就会挑两三个女子陪老爷，当晚必能听到女子的哭喊声。若老爷满意就会带走，若伺候不好的就送入刑房，也有第二天送给兄弟们享乐的。老爷玩大了时候也会弄死一两个，也有被直接处刑的，然后让扔到枯井中。我……我就知道这么多。求大人饶命啊，我就是个看门的我什么也没做过。”那个家丁磕磕巴巴的用很小的声音说完。
魏大人看着跪在地上家丁，温和的说：“你别怕，你说的老爷是谁？”
那个家丁明显开始顾忌，直摇头。
“没事的，你说出来，本官必保你。”魏大人信誓旦旦的说。
那个家丁还是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只是看门的，不知道老爷身份。”
魏大人相信他说的话，然后低声说：“好，你已经很勇敢的说出你知道的情况，还没问你叫什么？”
“小人丁杰，东京人，家里还有老母亲等我养，求大人饶命。”那个家丁又磕头说。
“你且去一旁等着。”魏大人温和的说完，让衙役把丁杰带到大堂隔扇后边。
“来人，把张孟带进来。他没打完的板子，由没开口的家丁来挨打，我倒看看是不是有人愿意双倍数替张孟挨打。”衙役把张孟拖进来，汇报说打了二十大板了。
被拖进来的张孟此时皮开肉绽，背脊屁股上血淋淋的，双腿如软皮条一样拖在地上，留下两条血污。
“还有十大板，双倍就是二十大板，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魏大人冲那边的家丁大声说。
那些家丁立马乱成一团的开始大喊：“我说，我说。”
“师爷来，每个人说的都记下来，用来作证。”魏大人说完。
那些家丁七嘴八舌开始说，竟然补全了丁杰说的所有细节，有些更有地位的家丁竟然能说出老爷是如何玩大了，那些女子死的惨状，以及刑房里的酷刑都有哪些，受过刑的女子是如何屈服。但没有人说出老爷是谁。
张孟被打的疼晕了，当他稍微清醒时候，就听到自己的手下家丁正在争先恐后的说着宅子里的秘密。
“你们……都闭嘴。”张孟努力撑起上半身，满脸痛苦地冲着那群家丁喊。
那群人立马吓得不敢说了。
“师爷，都记下来了吗？”魏大人淡淡的问。
“是的，大人都记下了。让他们画押就行了。”师爷扬了扬手中写满了字的纸。
“各位，说都说了，就画押吧。”魏大人说。
那些家丁面面相觑，都不敢看张孟那边，最后还是背着脸到师爷的案桌签字画押了。
张孟面如死灰，他不愿说的，这帮兔崽子都说了干净。不过他最庆幸的是，他们不知道老爷是谁。
“张孟，老实交代吧。老爷是谁？他是你的主子，你搜罗的女子从不是为了卖钱盈利，而都是为他享乐，是不是？”魏大人厉声问。
张孟最后的打算就是不牵连老爷，所以他开口说：“大人不必再问，直接判我死刑吧。”
“不急，不急，再等等。”魏大人突然笑着说。
此时有衙役进了衙门大堂，是去宅子搜查的衙役。
“启禀大人，属下在宅子里发现一摞女子卖身契，还有宅子里的日常账册，但没有发现女子的买卖账册。”衙役拱手行礼说。
“没有卖出，当然没有账册。”魏大人说。
“大人，属下调查时候发现，张管家曾在火起时去找曹指挥使，俩人去了酒楼包厢，好似特意去见了什么人。据酒楼的店小二说：曹指挥使进入了包厢，张管家和章勇留在门外楼梯口等待。属下觉得有异，特将店小二也带来了。”衙役接着说。
衙役边说边稍微向后指了指，他的身后跟着个酒楼小二打扮的男子。
“曹指挥使，您可否解释一下呢？”魏大人转头看向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西城兵马的人。
曹冲就感觉脑袋一阵发蒙，他没想到，这矛头怎么就指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