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抱抱朕
上官婉儿低了低眉也就转身离开了。
夜风吹拂，让一切都变得柔软。
刚刚走出万骑军营的上官婉儿便看到了等在门外的于先彤。
“将军，这是找我有事？”
于先彤尴尬地朝后看了看，便看到上官婉儿身后跟着陈玄礼等一众万骑将领。
“这上官大人，陛下请您去宫内相见，详叙梅妃的事情。”
上官婉儿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看。
高高耸立的玄武门如同暗夜里的巨兽，它把皇宫内的一切灯火都吞噬了。
“我就不去了吧，至于案件的情况，陈将军会向陛下禀告的。如今夜深了，我先回府了。”
上官婉儿说完便朝着西内的走道走去。
陈玄礼安排了两名万骑守护着她，三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巷道内，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你就这么不想见朕吗？”
一个声音从宫门处冷冷地传来。
上官婉儿借着城门口昏黄的灯光，看到了身着明黄色朝服的李重茂站在灯火之下。
他依旧是如松的少年模样，上官婉儿微微动容道，“参见陛下。”
李重茂越过上官婉儿朝着身后的两名万骑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朕和上官大人说说话。”
闻言，两个万骑施礼便转身离开了。
空旷的巷道内只留下了李重茂和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站着没动，但是感觉到身后的李重茂紧紧贴了上来。
当她准备后退一步的时候，便听得他恶狠狠的声音，“别动。”
那声音似乎来自干枯的地狱，似乎穿越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沙漠。
上官婉儿没有动，一霎时便感觉腰上缠上了一双少年的手臂。
“朕好累啊，有时候想着朕是不是不是当皇帝的材料，但有时候又不甘心，总不能把别人心心念念想要的皇位让给他们，但是朕如今好累好累啊。”
靠在上官婉儿肩头的少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没一会便没有了声音。
上官婉儿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到他没有反应，便挪到城门口的避风之处，无声无息地陪着身后的少年坐了下来。
夜风吹过，携带秋日的气息，似夏日不舍的缠绵，似艳阳不舍的留恋。
一个时辰后，李重茂从梦里转醒。
他望着眼前也已经陷入沉睡的上官婉儿，悄悄地站起来 ，把身上披着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径直朝着城门内走去。
被他惊醒的上官婉儿，望着走在灯光里忽明忽暗的少年喊道，“陛下。”
李重茂顿了顿，又欲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陛下，我有一句良言相告，陛下万万不可重启暗卫。”
闻言，李重茂转过身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为何你也不让朕重启暗卫。”
上官婉儿望着少年如星的眼眸，内心里翻江倒海，她极力压制心里的情绪，然后冷清地说道，“我曾经见过暗卫为了夺权，会如何相互残杀，我也见过他们如何欺瞒天后，甚至欺瞒群臣。”
“那对你不好，对大唐江山更不好。”
李重茂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然后低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圣人重心不重迹。”
重心不重迹。
上官婉儿微笑着说道，“陛下错了，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让天下人记住的，至于你想要的是什么，或者你将来达成的是什么，他们却不甚在意。这天下远视之人少见，短视之人却比比皆是。”
“还有，陛下暗卫一旦成立，不许委派一位大臣，相必就是那位大臣对你说的重心不重迹吧。”
李重茂听到这里顿时一愣，这话确实出自陈玄礼之口，自己确实也想过让陈玄礼管理暗卫。
李重茂默默点头，承认了上官婉儿所说的这一切。
“陛下，我虽不在朝堂之上，却也时刻关注着朝堂变化，今日之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算得上是有勇有谋，至于这件事，断不可为。”
说着，她超前走了两步，一双手握在李重茂的胳膊上。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李重茂的身材比之前确实好了很多，这种锻炼的成果被上官婉儿感受到了。
“好，朕答应你，绝对不会重启暗卫。”
上官婉儿松开他的臂膀，把今日在万骑地牢内审讯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然后低声说道，“还有第二件事，希望陛下处置了那行刺的女子，但是放了她哥哥吧，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重茂闻言，思索了一会道，“好，朕答应你，但是那男人如果想要回突厥怎么办。”
“随他吧，既然他想要回去，我是陛下的话，就让他回去，同时也会让他向他们的公主带一句话，那便是我大唐天子身边不缺女人，也希望她不要妄自菲薄。”
李重茂听着上官婉儿如同男子一样的说话，惊喜地说道，“你方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朕。”
上官婉儿微微朝后走了一步，低声道，“可能我在天后身边时间长了吧，总能照着她的样子说几句大话。”
闻言顿时失落了。李重茂哦了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他用明眸的眼神看向上官婉儿然后道，“更深露重，你回府是仔细着点，我安排龙武卫的郭子仪在马车旁等着你呢。”
上官婉儿微微点头，施礼后说道，“陛下如有疑难可以去找我。”
李重茂没有回她，只是在黑暗里点了点头。
像是得到承诺的上官婉儿转身离开了。
李重茂回到越清阁的时候，陈玄礼和于先彤正站在殿门之外小声地说话。
当他们二人看到皇帝孤身一人走来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施礼参拜。
“陈卿，方才上官大人已经将突厥奸细的事情告知于朕了，行刺梅妃的女子腰斩，她的哥哥放还突厥，同时让他把朕的信转给他们的公主。”
陈玄礼施礼，然后跟着李重茂走进了殿内。
当女子知晓自己即将被腰斩的时候，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这是离开草原后，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人。
也是她脱离束缚后，真真正正地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