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练习武术第一日
李重茂微微颔首。承认是他害死了陈月。
看着满脸泪痕，嘴唇上冒起血泡的陈星。
李重茂心里一阵难受，他不知该如何补偿，也不知该如何赎罪，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一句话也没说有，只是眼角也默默流下了泪水。
“是朕对不起你哥哥，是朕的错。朕总是把事情做错，但是朕也没想到他们会找到此处的。连累了你哥哥和你，实在是对不住。”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呜咽着说道，“对不住有什么用，我哥哥终究是不在了。你还我哥哥”她把手狠狠地掐在李重茂的身上，如同撕咬一般。
李重茂默默忍受，一言不发。
待到她没有了力气停止了撕咬，李重茂才默默地说道，“朕已经对不起你哥哥了，不能再对不起你，你和朕回宫吧。”
他感觉到怀中的女子微微摇了摇头道，“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这种山野村姑受不得你们条条框框的约束，而且这里离着哥哥近，我在这里挺好的。你走吧，带着你的兵，你的大臣都走吧。”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用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要让你内疚一辈子，我要让你一想起我就想起我哥哥因你而死。我要让你知道我恨你一辈子。”
说着她转身跪在棺木前，不发一语。
李重茂感受到怀内渐渐冷了下来。他闭着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默默转身离开了。
于先彤守在屋外，此时走到跟前，正欲说话，便听得李重茂沙哑地说道，“给她多留些金钱，我们回宫吧。”
随后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宫城走去。
待他们离开很远之后，陈星才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院门外，她望着旌旗招展的一队人马，流出了眼泪。
转身便看到李重茂一直坐着的石墩子上放着金灿灿的三锭金元宝。
她再次回头，便只看到巍峨的青山和灿烂的阳光了。
那队人马消失在了这个山谷内。
也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一路上车马萧萧，李重茂端坐在马车之内，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和他一般一起闭目养神的还有宋璟和宗楚客。
陈玄礼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京兆尹聊着天。
车马入城门，进皇城，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内城的紫宸殿门口。
李重茂被于先彤小声的呼唤惊醒，他红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利落地下了马车。
群臣正欲施礼相迎，李重茂摆摆手道，“朕今日很累，有事明日再议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宫内走去。
沈玲珑依旧端坐在紫宸殿内养胎，看到李重茂回来，关切地走上前去问道，“妾，昨日未见陛下回来，这是怎么了？”
当她看到李重茂衣衫不整，面容憔悴之后，询问地朝着于先彤看去。
于先彤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便顿时明白了。她急忙让身边的侍女去为皇帝准备沐浴。
只听得李重茂淡淡说道，“不用忙了，朕很累，只想睡觉。皇后，带着他们都先退下吧。”
沈玲珑深感不安，她便转身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内殿。
走到殿外，便拉着于先彤询问。
于先彤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把他们在向善村里遇到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着生死局面步步逼近，沈玲珑也听得心惊肉跳，好不艰难。
还未等于先彤说完，沈玲珑瘫倒在椅子内，气息不平地说道，“罢了，不用说了，下去吧。”
中书省内。
宋璟、张说、宗楚客和陈玄礼端坐一处。
陈玄礼把此次在向善村和大福寺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三位相公都陷入了沉默。
宋璟想的是如何和皇帝解释范大年的事情，此事是他疏忽了，当时急于弥补因宫变造成的官员缺额，用人名单并未上奏天听，酿成这般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况且自己如今还兼着吏部的差事，自然无法脱身事外。
张说听陈玄礼这般一说，顿时明了要加大力度核定田产和户籍了。许是下一步便是对寺庙田产进行开刀了。
宗楚客想的和他们两人略有不同，他那日在朝会之上奏报了太平公主、相王李旦侵吞大福寺的田产，皇帝便去了大福寺，还差点被杀死，两件事是否有所关联，他还没有思虑周全。
陈玄礼此次全力护驾，自然功不可没，但是今日启门之时，皇帝的举动也是让他极为心寒，看来将来在君臣分寸上，要更加注意才是。
一夜无话。
李重茂在梦里辗转反侧，陈星的目光慢慢转换成了上官婉儿的目光，她们似乎有所抱怨，也有所期待，只是那种清冷让在梦里的李重茂浑身难受。
好几次他想喊出声来，却终究无能为力。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直到醒来都未散去。
他坐在龙床之上，盯着还未熄灭的蜡烛，揉了揉太阳穴，朝着门外叫道，“几时了？”
“启奏陛下，四更刚过。”
李重茂站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只觉得前胸上很多地方疼痛不止，他解开内衫，便见好多青紫的淤肿遍布胸前。
他用手轻轻触摸，疼痛感瞬间弥漫大脑。
左右想了一遍，如同没有事情发生一般，把内衫的衣带系好，然后朝着门外大喊一声，“于先彤，入内为朕更衣。”
穿戴整齐的李重茂刚刚走出房门，便看到陈玄礼端立在院中，想起他前日曾说要强身健体的主意，便又走回到殿内，让于先彤给他换上了一身劲装。
“陈卿来的好早，朕都忘了那日之事，方才都把上朝要穿的衣衫穿戴整齐了。”李重茂说笑地来到了陈玄礼面前。
听到皇帝的身影，陈玄礼急忙躬身施礼。
陈玄礼领着皇帝学了几个招式，便陪着皇帝一直在练习。
在星光流满的天幕之下，借着殿内映出的点点灯火，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时而转身，时而交错，时而大吼。
于先彤站在远处，左看看右瞧瞧，高兴地也跟着练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