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韦温的抉择
林州刺史府。
已经在这里呆了半个月的李隆基，日日宴饮，夜夜欢歌，比在长安城御史眼皮子底下快活了不少。
只是联络突厥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李隆基也曾估计询问过宗楚客。
宗楚客也一脸正色地回答道，“想来夏日酷暑，突厥为避暑热，往北走了吧，他们冬天在林州附近见得多些。”
李隆基见此也只得作罢。
长安城内。
关于斜封官的条陈已经拟定。
李重茂仔细修改了后，交尚书省下达执行。
薛讷负责此事的具体执行，陈玄礼也参与了进来。
这是李重茂的意思。
如今万骑剩下的数量不多，拱卫宫城足够，但想扑灭叛逆力量不足。
乘着这次整肃斜封官的东风，一举两得。
翌日，天策军东广场，人马齐聚，威严壮观。
李重茂也来了。
他想看看斜封官里有没有可用之人。
按时报到的只有清点人数的十分之七。
望着空出来的位置，李重茂眼里寒光四射。
“你们也太不把朕当回事了吧。”
“于先彤，宣旨，今日未到此地者免官，且三代以内不许参加科考。”
旨意宣下，朝堂震惊。
一来皇帝旨意要紧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合议才可发布。
二来一道旨意拿下三百多个京城官吏堪称冠绝一时。
李重茂看了看旁边的陈玄礼道，“让万骑进场吧，一人教一人，半个时辰为限，普通动作都做不标准的，就地免职。”
陈玄礼躬身领命下去了。
万骑从队伍后面入场，每一个斜封官旁边都有一个万骑士兵。
陈玄礼站在将令台上宣布，“奉陛下旨意，半个时辰为限，如若未学会军队令行禁止的，就地免职。训练开始。”
李重茂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越看越失望。
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
只见斜封官们歪歪扭扭地舞动长槊，他们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从生下来估计都没有拿过重大十几斤的长槊，今日第一次被操练，自然力不从心。
边看边摇头，后来索性等着结果出来后再说吧。
半个时辰后。
七百多名斜封官坚持下来的只有三百余人。
李重茂大手一挥，被淘汰的四百余人灰溜溜地离开了演武场。
陈玄礼再次站在了将令台上宣布，“奉陛下旨意，半个时辰为限，如若未能承受六十斤重负的，就地免职，训练开始。”
这是薛讷的主意，在边地时，将士们为了攻击匈奴，往往需要背负百斤重物长途跋涉。但是思虑到不是训练士兵，故而把重量降到了六十斤。
只见抱起重物的斜封官们，在太阳的照射下，红着脸流着汗，把吃奶的劲都 使了出来。
渐渐地，体力不支的人开始慢慢放弃。
半个时辰后，只剩下了一百二十人。
陈玄礼走上前来禀告结果，李重茂点了点头。
被淘汰的人再一次被撵出了演武场。
下一关是文试，考明经科。
这是宋璟的主意，李重茂当然知道“二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不过为了降低难度，还是采取了较为简单的明经科来考核他们。
一个时辰后，宋璟把考卷收了起来。
国子监里的儒学之士分别坐在两个房间内，一份试卷在一人阅后再交由另一人阅处，两人成绩相加为最后成绩。
经过这轮文试，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十人。
李重茂把十人的试卷收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遍。
“写的字比朕的好，只是这见解如幼儿一般。”
罢了，没必要苛求古人。
这十人留任，但对他们下一步的任职要仔细思虑。
一场斜封官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处置了。
新朝替旧朝买单，本就是常见之事。
但如何在既不令前朝皇帝声誉蒙羞，又能得到世人认可上。
李重茂自认为做的不错。
高高兴兴地一队人马朝着大明宫走去。
还未走出多远，只听得前方一人大喊一声，“狗贼拿命来。”
李重茂心里一紧，这是有刺客的节奏啊。
陈玄礼闻言，急忙来到龙撵之前做出护卫的动作。
李重茂也撩起帘子，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来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只见他身着重孝，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两眼流着泪，眼神却坚定孤勇。
李重茂摆了摆手，陈玄礼等万骑退下。
“于先彤，唤他上前来。”李重茂淡淡说道。
于先彤闻言看了看身旁的陈玄礼，发现陈大将军一动未动，便径直把小孩拉到了龙撵之前。
“你是在骂朕是狗贼吗？”
少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李重茂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是为谁报仇？”
少年还是未曾开言说话。
陈玄礼盯着少年看了一会，然后出言问道，“这位少爷，陛下问你话呢，有何冤屈都可诉说。”
少年闻言，眼角的泪水涌出，哭着说道，“我要为我的父亲韦温报仇。他在宫变当日失踪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重茂仔细观察了少年一会，便让人带着他，起驾回宫了。
紫宸宫内殿。
李重茂高坐御座，陈玄礼、宋璟端坐御座之下。
殿中站着的，正是焕然一新的韦家少年。
少年言说，宫变当日，他被母亲藏到祠堂后的深井之内因而躲避了灭门惨案，但是却未在尸首堆中找到父亲韦温的尸体。
他这二十天以来，每每都在街上寻找，却一无所获，今日偶见御驾经过，便领着旁边卖肉铺子的柴刀闯到了御前。
“当日你韦家有没有派兵作乱。”
少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父亲只是让家里的下人们换上甲胄，去街上乱跑。那日并没有当兵的进入我家。”
宋璟听到这里捋了捋须，朝着李重茂和陈玄礼看了一眼。
这般看来，攻打太平公主府邸和相王府邸的并不是韦温派的人，那便是韦太后派的万骑了。
陈玄礼摇了摇头，他又想起了当日烽火血腥的场面，只是没想到，韦温居然没有造反，却因为和韦氏的关系，搭上了满府上下的性命。
“宋卿，你让京兆尹去处理此事吧。”李重茂淡淡地说道。
然后他对着少年说，“朕没有杀你的父亲，朕也是今日才知晓，你父亲并未参与宫变。你如今孤身一人，可否愿意入万骑，寻个安身之所，博个功名？”
少年沉思了一会道，“我愿意。”
李重茂听到这里，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