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皇后醋意
这个梦很漫长。
李重茂跌跌撞撞地在梦里走着，周身围绕着乳白色的雾。
除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四周没有任何声音。
分不清楚方向，不知道为何来到此处，他只能伸直双手慢慢地朝前摸索着行走。
在梦里走了很远，走到双腿酸疼还是未停歇。
望着漫无目的的梦境，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曾经熟悉，却好久没有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奔跑中的他突然跌落到了深不见底的洞穴内。
他大声呼救。
阳光射入眼眸，白雾消散了，梦里的一切都消散了。
喘着气坐在龙床上的李重茂大汗淋漓。
守在身边的陆玲珑急忙用手帕轻轻把额头上的汗珠拭去，然后低声叫道，“没事了没事了陛下，一切都过去了。”
醒过来的李重茂，稳了稳心神，喝干了于先彤端来的水。
还未等几人说话，宋璟便带着御医走了进来。
穿着官服的御医须发皆白，他颤巍巍地坐在锦凳之上，开始为皇帝把脉。
陆玲珑把湿了的手帕换成干的，继续轻轻地为李重茂拭去汗珠。
御医号脉结束，久久沉默不语。
他思索良久道，“陛下是否中过毒？”
李重茂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前些日子，韦太后用茶盏给朕下过毒，至于是什么毒，朕也不清楚。”
宋璟诧异地望着皇帝，心里暗自佩服皇帝的坚韧。
皇帝从未在旁人面前说出过此事，想来此事应该与紫宸殿的刺客事件有关。
御医听到这里，抚须道，“微臣先为陛下解毒，再来治病吧。”
“朕还有别的毛病？”李重茂不解地问道。
御医点了点头道，“微臣探查陛下体内气息相冲，似乎有两种脉搏在一起跳动”
“只是，此症状极为怪异，微臣也是头次见，而且两种脉搏时而相融，时而相悖，毫无规律可言。”
李重茂这时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原主不会还活着吧，自己鸠占鹊巢？
想了很久，便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想法。
太疯狂了。
“好，那就有劳了。”
众人施礼后都退了下去，陆玲珑为李重茂换了衣衫也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李重茂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紫宸殿正殿。
陆玲珑叫住于先彤询问陛下出事的前因后果，当听到是因为看了上官昭容的一份信的时候，微微闭上了眼睛。
昨日宫变没有找到上官昭容，还以为她已丧生在他处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好好的活着，她居然在宫变之后还敢给皇帝写信。
微微睁开眼睛道，“你可知信上写了些什么？”
于先彤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奴才不识字，实在不知写了些什么。”
“不过陛下让陈将军放她走，她想去哪里都行。”
既然还没走，就能找到她。
陆玲珑摆了摆手，于先彤便退下了。
枯坐在椅子上好久，慢腾腾地站起来，叫来了贴身的侍婢。
在其耳边耳语几句，侍婢便转身出去了。
朱雀大街上。
这里是长安城繁华的大道。
陆玲珑约上官婉儿在此处一见，此刻她正端坐在皇后的凤撵之内。
她通过薄纱朦胧看到了女扮男装的上官婉儿。
这是第一次见到女扮男装的上官昭容。
这也是第一次不想给这个女人施礼。
待等到上官婉儿站在原地良久，沈玲珑才慢慢地从凤撵上走了下来。
她款步走到上官婉儿面前，上下扫视了一番，冷冷地开口说道，“陛下知道昭容今天要远行，特别妾来送送昭容。哦，不应该是昭容了，而应该叫上官姑姑。”说完之后，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之色。
上官婉儿听出来了她言语里的醋意，只是笑意盈盈地答道，“多谢陛下和皇后的厚爱，也祝愿陛下和皇后和和美美，身体康健。”
听到和和美美，陆玲珑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尴尬。
上官婉儿静静地等了片刻，见皇后没有什么话说，便朝着皇后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开了。
见到人离开，陆玲珑不顾仪态地叫道，“上官姑姑可知道，陛下今日昏倒了。”
听到声音的上官婉儿顿了顿身，并没有停歇，继续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陆玲珑心里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败涂地，她不仅不如上官婉儿聪慧，甚至于都不如她大度。
陆玲珑看着走远的上官婉儿，用手狠狠地绞着手帕，努力憋住眼角的泪水。
强撑着作为皇后的尊严。
陆玲珑有些后悔自作主张出宫去找上官婉儿了。
她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似乎想要确定些什么，但是到最后她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还丢了尊严，作为皇后的尊严。
回宫的时候，陆玲珑看到坐在正殿御座上脸色铁青的李重茂。
他一直看着她，却不发一言。
她悄悄地躲开了，不知是因为内心的不甘，还是心里有愧。
晚饭时，李重茂没有回来，而是去中书和宋璟一起吃饭去了。
孤零零地陆玲珑坐在桌前，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我没有嫉妒她，我比她年轻，这就够了，而且她现在都走了，再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可我也会老啊，这个宫里不缺的就是娇艳如花的女子了。
陆玲珑强撑着自己，不停地用手帕把眼泪拭去。
夜深了。
紫宸宫内灯火通明。
万骑整齐肃立，他们的长戟，在灯火的照应下闪着寒光。
李重茂在主殿前站立许久，低声向值夜的宫女问道，“皇后睡了吗？”
宫女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李重茂把于先彤叫到内殿，询问起皇后出宫的事情。
于先彤把前情和后事讲述一遍，李重茂心里便有了主意。
难怪要突然间换了熏香。原来是对上官婉儿有防备之心啊。
既然这么在意上官婉儿，为何不和我说呢？
女人的心思千愁百转，理解起来确实比较难。
不过李重茂倒是知道一点，“今日是我莽撞了，我让她伤心了。明日找时间向她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