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祸起
卓枫、纪如玉一行人前脚刚走，和大房关系不错的下人们后脚就速度围了上来抢救赵二。一看赵二的情形，几个胆子小怕见血的立刻脸色都白了。
赵二的屁股和腿上血肉模糊，衣服、皮肉绞在一起和血水混合着，幸好赵二是御能修炼之人，体质强于凡人，冥士在打板上也没有灌注气能，否则赵二早就气能广场尽毁，永远无法修炼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赵二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酝养气能广场，也无法继续修炼。
明显的，纪如玉从开始招出冥士，就打算杀鸡儆猴，不过毕竟年幼，没见过那么多龌龊之事心也不够狠，并且惦记着赵二好歹是纪家的人，并没有让冥士下狠手。
“卓枫个傻乎乎的黄毛丫头，四、五年了修为还是练气三重，也不知道三房看上她什么了。”
“瘦的跟猴子似的，没点力气，打架也是靠后站的。”
“不会是卓枫那丫头有什么天赋咱们不知道的吧，要不怎么三房这样护着？！”
“听说老祖宗准备给那三房的找个气能广场属性相近的御能者陪她修炼，不会是卓枫这小崽子吧？！这修为也差太多了。”
“谁知道了，也说不定三房就是眼光有问题呢？！”
“也是，这三房的如玉小姐天赋好，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你看老祖宗多会儿拒绝过，不愧是被老祖宗看上的，如今整个纪家的资源可都紧着她用呢。”
纪家下人们耳语绵绵，而这些话随着赵二被抬回大房所在的芬芳园也传到了大房大小姐纪如兰的耳朵里。
纪如兰坐在上位，不带悲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妈。
赵妈是她的奶妈，也是赵二的亲娘，可以说是纪如兰除了娘亲以外最亲的人了，尽管心里对纪如玉处罚赵二一事她很是生气，但还是有一丝理智在，听下人们回话是赵二挑衅在先，纪如玉依照家规处罚在后，怎么说理法上并无错处。
“大小姐，二子他虽然不敢高攀，但你们都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怎么也算是您半个哥哥，就算不说这些，二子他也是您的下人，这打狗还看主人呢，这次被卓枫欺负成这样，氏族之选就不用想了，身子还指不定能不能恢复，大小姐，您定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赵妈肥胖的身躯低伏在地上，呜呜的哭着，她刚才偷偷看到了纪如兰的脸色。
这么多年以来，从纪如兰还是襁褓之中的小婴儿起，她一直跟在纪如兰身边，所以十分清楚纪如兰的性子，也知道纪如兰心里想的什么。故而话里话外没提纪如玉只说卓枫，这样的话只会更令她生气，明摆着就是说纪如玉身边的一个小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不用说纪如玉本人了。
纪如兰听了这些话，脸色果然又冷了几分，她也不是不知道赵妈的为人，也知道她如此说不过就是在挑拨自己。但知道归知道，就算面上假装冷静，心里的毒火却是越烧越旺。
看纪如兰还是不为所动，赵妈心里恨恨不已。
纪如兰啊纪如兰，我赵妈奶到你五岁，为了你，我家三儿都没吃过我一口奶，现在二子被纪如玉打成这样，你连为其出头都不敢，真真不把我们当人呀！
赵妈心里越想越气，更感世态炎凉，心里一横，决定下一剂猛药。
“大小姐，我们孤儿寡母的，这些年来多靠您照拂，我们对您的大恩本就无以为报。这次二子的事，是赵妈我越俎了，我们这做下人的，被主人家责骂怎还有讨公道的道理？大小姐，是赵妈妈让您为难了，毕竟下手的是老祖宗的宝贝如玉小姐，如今如玉小姐是纪家天赋最好的子弟，谁都不能也不敢得罪，是二子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别为我们费心了。”说完，越说越悲，大声的哭了起来。
说别的还好，说到“老祖宗的宝贝”、“纪家天赋最好的子弟”，纪如兰就越发火气上涌。
她是纪家的第一个女孩，还是嫡女，从出生就被视为整个纪家的宝贝，老祖宗更是天天抱她逗她。
可好景不长，纪如玉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
从此以后，老祖宗的眼里只有纪如玉，纪家其他人自然是随老祖宗的喜好而动，纪如兰本来尊贵的位置自然一去不复返。
想她论人品、论手段、论相貌、论天赋，哪样比纪如玉那小贱人差了，可老祖宗自从纪如玉出生眼里就只有那小贱人，以至于下人们都说“纪如玉是宝玉”。
——如玉就是宝玉，那自己兰花就是杂草吗？！
纪如兰越想越气，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说道：“赵妈，不管怎么，赵二终是我大房的人，就算有错，也是我大房来定罪处罚，她纪如玉凭什么随意处置，走，我倒要问问，她纪如玉把我大房当什么了。”
说完，纪如兰带头向纪如玉所在的毓秀楼走去。
一路上，各房下人们纷纷避让。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久前饭堂发生的事现在大概除了一些纪家的高层人物，都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了。
故而，路上的下人们谁都知道，这是大小姐向三小姐兴师问罪去了。
而此时的毓秀楼内，纪如玉也很生气，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看着卓枫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摔碗干嘛，就应该扣赵二脸上！
纪如玉愤愤的想着，越想越憋火，感觉快憋出内伤了。
卓枫边吃边心里琢磨，在她看来，这事虽然说起来她们很在理，但纪如玉将赵二快打死的行为，还是有些过。
更何况纪如玉如此着急上火的行为，对她修炼能道也并非好事。冲动行事不仅不利于她道心坚定，还可能会阻碍她在重要时刻突破修为瓶颈。
所谓道心，就是御能向道的决心，只有道心坚定的人，才能真正的成为大乘能者、甚至是传说的天道帝君。
再说她难道不想把碗扣那赵二脸上，她也想啊！
可纪如玉得纪家老祖宗宠爱，眼红的人数不胜数，而她又是纪如玉一直护着的人，那些人不敢惹纪如玉自然就找自己这“大红人”的茬了。
一直以来，她做事已经很低调了，可还是会有人找上门来，还不就是因为眼红三房的地位？？！
哎，说起这个还真没办法。
谁让三房的父女俩天赋好呢。
这次的事大房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不过依照常理，大房那边习惯没理也抢三分，如今这事八成没完。
看着眼前的纪三小姐快憋不住就要发作，卓枫故意越吃越慢，似乎每一口都要把菜肴的味道品尝完全一般。
就算改不了纪如玉的脾气，磨磨她的心性，也是好的。
卓枫这一吃，居然吃了有快半个时辰，添饭添汤五次不止。
见纪如玉从开始的满地转圈，到现在坐下品茶，卓枫知道纪如玉这火气应该降下不少了，也该说说话消食了。
“小师姑，这茶不错，清月姐姐泡茶的手艺越发好了。”卓枫边慢慢喝茶，边还不忘称赞一下。
“哼，阿枫，你少转移话题。”纪如玉吹了口茶叶沫子，换上一副恶人的嘴脸，恶声恶气的对卓枫说道：“心法、功法我是教了你不少，可做人的法则却教的你少了，从今天开始，这一课必须补上。”
卓枫一听，就知道纪如玉要教导他什么了，无非就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之类，心里当下就无奈起来。
两辈子加起来快40岁了，吃过的饭，走过的路比纪如玉多的多。什么人应该怎么应付，给什么样的脸，卓枫明白的很，可这些不能和纪如玉说，一是毕竟人家小姑娘确确实实为了她这个老阿姨好，二是她明明一个十来岁、身份“凄惨”的孩子如果表现的历经万事、老成圆滑，非被当成妖孽不可。
可样子还是要装装的，卓枫放下筷子立刻低下头做小媳妇状，认真认错：“阿枫知道错了，谨听小师姑教诲。”
本来在等卓枫慢悠悠吃饭的这段时间，纪如玉的火气已经下去不少，此时卓枫又是如此“态度良好”，再有什么火气也消散了。
于是纪如玉清咳两声，放下茶盏，一副为人慈师的语气说道：“今日这事本非你之责，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可以，但不可任由欺辱。那赵二也当真可恶，欺负你身为女子又尚未成年，今日我故意为之，就是要杀鸡儆猴，我倒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敢欺辱你。”说罢还狠狠的拍了两下桌子。
“小姐这回教育赵二，教育的对，赵二就该打，平时被他欺负的人多了去了。”
清月小丫鬟从来和纪如玉是一条战线，此刻见自家小姐如此生气，她立刻更加愤慨的大声痛诉赵二平时仗着大房的关系欺负其他下人的行为。
卓枫一听纪如玉和清月如此说，心里再次哀叹一声：赵二这事还没完呢，还帮别人讨公道，先看看这事后续如何再说吧，这两位小姑奶奶诶！
纪如玉和清月神情激愤的“怒叱”赵二恶形恶状，主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欢，就听见大门外传来大声喧哗的声音。
除了主屋内的卓枫、纪如玉、清月三人，毓秀楼上上下下的人都急急走了出去，就见最外面的院门猛的被一股大力完全推开，随后纪如兰一伙人气势汹汹的出现在门口。
“纪如玉，出来！”纪如兰带着人快步走进院内，在屋前停下，朝着主屋大声喊道。
“不知大姐来访，有失远迎啊!”纪如玉款款的出了屋门，笑语嫣嫣的问询。而清月一干下人站在她，与纪如兰一方众人形成对峙之势。
“大姐可有什么事情吗，三妹这里要紧急处理一些家事，如不甚重要，三妹那就请大姐改天再来了。”纪如玉快人快语，本来关系就不亲近，先前又与她的下人闹了不痛快，干脆门口说清楚，更不做作的引纪如兰进屋待茶了。
“好，好，好，几日不见，你这当家小姐的态势渐长啊，真不愧是老祖宗真正疼着的人，我这做大姐的今日倒要问问，目无尊长，肆意处罚下人该当如何”
纪如兰听纪如玉这样说更加怒气上涌，却还算清醒，她咬牙切齿的三个“好”字出口，不提赵二之事，反而提起家规。
明明来者不善，怎么可能如此好说话？！
卓枫毕竟阅历比纪如玉丰富许多，当下心里一细想就明白了其中缘由。心里暗道坏了，纪如玉可别着了纪如兰的道才是，到时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于是赶忙凑到纪如玉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毕竟年纪尚小，经验不足，不太明白纪如兰话中有诈的纪如玉正要开口说话，就觉袖子一阵晃动，侧头一看，原来是卓枫。
此时更是见她在一旁轻轻摇头。
这样明显的暗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纪如玉立刻将即将冲出喉头的话咽了下去。随后定下心神前前后后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纪如兰话里下套，让她自己往里跳呢。
笑着月牙样儿的眼眨了眨，纪如玉笑眯眯的对纪如兰说：“大姐，三妹我年纪小，怎么敢随意妄言，大姐还是去问执法堂管事杜长老的好。”
好一招卖萌装傻加打太极，卓枫心里暗自点头——这招用的不错。
纪如兰见挖坑不成自己还如同打进了棉花里差点摔了，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喝道：“交出卓枫，我就不计较你处置赵二之事。”
“大姐你这话说的轻巧，凭什么交出卓枫？！还有赵二之事，大姐你要和我计较什么？”纪如玉依然笑容满面，不怒不争。
纪如兰一想，交出卓枫确实不占理，但赵二之事因这小贱人而起，不收拾这小贱人不用说赵妈，就是她自己也心里不甘，于是说道：“饭堂之事，不管赵二如何有错，他也是我大房的人，你这样私自处罚，可该给我个交代？至于卓枫，我不过是叫她回去问问话罢了。”
纪如玉一听纪如兰不仅要她给个处置赵二的“交代”，还要让卓枫跟她回去问话，脸一下就冷了，不过说出的话还算柔和。
“大姐，赵二虽说是你大房的人，但归根到底是纪家的人吧，犯错受罚，难道不对？！还有就是三妹实在不明白，大姐要问阿枫什么在这里问便好，为什么要让她跟你回去，这不是让大姐有了私设刑堂的嫌疑？！三妹可不能让大姐担上这样的污名，所以不用叫她跟你回去了，在这里问清楚就好。”她心里明白的很，卓枫这要跟着去，非死即伤，于是干脆装傻充愣。
“三妹说的对，赵二终归是纪家的人，但他分到我手里，就该我管教不是？！三妹如此越俎代庖，不问我这正经主子的意思，就随意处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纪如兰听纪如玉“句句带理”，让自己无机可乘，当下使出看家本领——无理抢三分。
“大姐如此说，我便认了。是，处罚赵二之事，是我思虑不周，既然这样，那我就听听，大姐要我怎么个交代法？”纪如玉直视纪如兰，不卑不亢，纪如兰不过就是要自己难堪。她倒是也想看看，纪如兰如此不占理要怎么给自己难堪。
纪如兰如愿一般哈哈一笑，说道：“赵二和卓枫之事，毕竟是一个巴掌怕不响，赵二错大，卓枫可也错小，赵二被你打的一年半载无法起身，卓枫却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三妹护奴心切，姐姐我也能理解，可这样实在不足以服众吧？！”
“大姐，阿枫不是奴隶，她是投入我纪家门下的御能者。”纪如玉清脆的分辨道。
她还能如此语气缓和的纠正纪如兰，不过是她也知道事情闹大，谁面子都不好看，而且此时见纪如兰心情转好，还以为对方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就此和解。
“但大姐有一点说的是，阿枫的确有错，该如何处罚，三妹心里自然有数，不过毕竟是赵二错大，所以三妹已经决定让卓枫禁闭一月，罚俸一月，任何人不得与其见面，这样可好？！”
卓枫听了纪如玉的话，不禁感叹：真是善解人意的纪三小姐。
“三妹，禁闭一月，罚俸一月，你逗人玩呢吧，且不说那罚俸一月，身为御能者，禁闭和闭关有什么区别？！不如听听姐姐的意思如何，但三妹如果决定一意孤行，那姐姐我自然也不可能说什么，毕竟这卓枫是你‘三房’的人，不是？！”纪如兰压着火气道。
纪如玉瞬间冷脸，听纪如兰如此说，就明白自己这大姐根本就没有善了的意思。可她毕竟是借了自己话的由头，自己如果不答应，下不了台不说，还会在众下人面前留下无理护短的名声。
既然这样，不如听听纪如兰怎么说，何况赵二她打也打了，难道纪如兰还要打回来不成？！
想到此，纪如玉缓缓点头，应道：“还请姐姐说说到底该如何惩罚卓枫。”
纪如兰一声冷笑，上下打量卓枫数眼，才缓缓的说道。
“无论如何惩罚，以后说起来都不好听，我们不如来商议下如何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所以只要卓枫能接我三招，此事就一笔勾销。”
纪如兰指着卓枫，口出惊人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