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吻
是凑巧还是真的被跟踪了？
就这么一瞬间，许冬月的心里闪过多种可能。
她拍了拍身上的裙子，装作没发现继续向前走。
周遭寂静得很，只能听见她和身后那人的脚步，还有隐隐约约的狗叫声。
许冬月的心里像打鼓一样一直在敲，手心也变得黏腻起来。
她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慢慢地拍着。
同时心里又在祈祷希望路上能碰到多一点人，这样后面的人就不敢行动。
可人处于紧张的状态难免会慌不择路，原来熟悉的小巷子此刻变得陌生起来。
许冬月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理清思绪。
现在她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走。
前面500米后有左右两个路口，左边道路宽敞但是方向比较偏僻，需要走很远才能到人多的广场上。
而右边的那个只需要走过100米略微发暗且不太平坦的小路，就能到家门口的广场上。
面临两个选择，许冬月纠结了许久。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走右边。
只要她跑起来，100米只需要用10秒钟。
做好决定后，许冬月慢慢加快了脚步。
可她能感觉得到，身后的人脚步也急促了起来。
越来越近。
许冬月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到路口前，许冬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她将手中提着的袋子抱到怀里，做好开跑的准备。
路口一拐，许冬月正准备跑，却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路灯坏了。
这一百米是纯黑的。
只能看见道路尽头那一小块的灯光。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来不及思考，许冬月拔腿就向前跑。
从大四开始，她已经很久没有跑步了。
此刻穿着裙子，更是有些不适应，但她相信自己可以。
在这种时刻，不可以也要可以。
要勇敢。
她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
可下一刻，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她整个人也随着失去的重心跌在了地上，手中的茶叶盒也摔了出去。
因为下雨，这段土路变得泥泞不堪。
许冬月感觉得到一股冰凉袭来，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
她回头看，能瞧见一个黑影向她走过来。
那人淡淡的笑声萦绕在耳畔，好像是在嘲笑她无路可走。
她挣扎着想起身，可脚腕处的剧痛却在告诉她。
她走不了了。
这一刻，许冬月想了很多事情。
外公想喝的茶叶还没带回去，还没来得及见爸爸妈妈最后一面。
还有夏俞，她还没盯着她改掉喝酒的坏习惯。
周康年，她还没来得及听这个老朋友的解释。
还有梁翊。
再见一面就好了。
眼看着黑影离得越来越近，许冬月只能双手撑着地不断后退。
整个人仿佛陷在泥沼里。
5步。
4步。
3步。
一束光突然打了过来，那个人被光一照，忙抬手遮自己的脸。
“老婆，回家了。”
许冬月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她回过头，只看见一个细长的身影。
看不清模样，可是她认得那个声音。
跟踪的人见来了熟人，就转身离开了。
许冬月如释重负。
可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
如果梁翊今天没有出现，她是不是也会像新闻里报道的那样，被发现惨死在离家附近的幽暗小巷。
可是幸好，他出现了。
许冬月有那么一瞬间很庆幸。
她甚至有些动摇。
这是他第二次来救她了。
她抬手想擦去眼角的泪，却抹了一脸的泥。
梁翊捡起一旁散落的茶叶盒，踩着泥水走到她身边，如同脚踏祥云的盖世英雄。
“小傻瓜，哭什么。”
梁翊将手电筒递给她，眼底一片温柔。
许冬月很想抱他，但是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巴，还是缩回了手。
梁翊嘴角勾起一抹笑，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安心。
而后，他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许冬月身前，将她抱了起来。
许冬月安心地靠在他的胸前，似有些喜极而泣。
“梁翊。”她喊。
“嗯？”
他低头回答。
“谢谢你。”
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二人的心间悄然弥漫开来。
“不客气。”
他坦然一笑。
这话落在耳中，没有最初重逢时的陌生，反而更像是两个相熟的人在互相玩笑。
许冬月心中没来由的高兴。
她拿着手电筒将小巷照得通明，像是不远处的烟火人间。
独属于，她和梁翊的人间。
梁翊将许冬月刚抱进许宅，便看见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的外公。
“外公。”
许冬月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她的脚实在痛得很。
外公一看自己的宝贝孙女回来，忙凑了上去。
一看她满脸污泥，就知道没发生什么好事。
“乖丫头，都怪爷爷，不该让你上山的。”
许冬月笑着摇头，只能怪天气多变。
毕竟她去的时候还是个晴天。
外公这才看向梁翊。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许冬月脸上，眼底一片柔情。
外公心中大概猜测到什么。
“好了，将月月放下来吧，今天谢谢你了。”
外公拍了拍梁翊的肩膀就要去扶许冬月。
两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一个不放，一个不下。
许冬月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梁翊，又看了看外公。
低声道：“我脚好像扭到了。”
外公一听，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行，丫头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药。”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往屋里去。
许冬月转头看向梁翊，微微一笑。
“你知道我崴脚了？”
梁翊摇摇头。
他单纯是因为不想放。
不过既然崴脚了，他一直抱着也没什么问题。
许冬月却感觉极不适应。
耳根有些发烫。
控制不住。
“把我放椅子上吧。”
她细声细语道。
梁翊抱着她慢慢放下去，将衣服盖在她下半身。
许冬月看着他沾染了泥土的大衣，忍不住道歉。
“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一件衣服而已……”
“药箱来了！”
外公的喊声打断了梁翊的话。
他还有一句。
一件衣服而已，哪有你重要。
可惜外公没给他机会说出来。
许冬月掀开裙边看了看脏兮兮的腿脚，还是打算洗完澡再上药。
然后就拒绝了外公为她上药的动作。
“外公，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外公看了一眼她又湿又脏的裙子，表示赞同。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梁翊就已经将许冬月抱了起来。
外公不可置信地看着梁翊。
好小子，这么有眼色。
突然被人抱起，许冬月也挺震惊的。
但是也没别人了。
她朝二楼北边的房间指了指。
“那是我的房间。”
梁翊二话不说抱着她往楼上走。
进了房间，他环视了一圈，将许冬月放在一个檀木椅子上。
木制的，比较光滑，待会儿方便清理。
“你自己洗可以吗？”
他的声音极具耐心，让许冬月感觉她不是同龄人，而是被照顾的小孩。
许冬月点点头。
她只是崴了一只脚，还能走路。
正想赶梁翊出去，就看见他往床边走去。
许冬月以为他要做什么，结果下一瞬就看见他弯腰拿起地上的一双拖鞋走回来。
没多言语，他走到椅子旁蹲下去，然后握住许冬月的脚为她换鞋。
动作小心有温柔。
换号鞋子，他这才打算离开。
“我在外面守着，你有事就叫我。”
许冬月乖乖点头，看着梁翊走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又坐了一分多钟，她才站起来慢慢往卫生间去。
屋外，梁翊也不闲着。
出了房门，他就跑到楼下去拿医药箱。
外公躺在摇椅上喝着酒。
看见梁翊下来，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安置好了？”
梁翊点点头，正要去拿药箱，就被外公叫住了。
“坐吧，陪我聊聊天。”
外公的摇椅旁摆着一个椅子，似乎是早早就为他准备好的。
他刚坐下，面前就递过来一瓶酒。
他犹豫了一下。
“怎么？喝不了酒？”
外公有些质疑，在他心里，不会喝酒的男人不能成事。
梁翊接过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能喝，但她不喜欢。”
外公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摇椅来回晃了两下，他才知道梁翊口中的她是自己的孙女。
“你俩，什么关系？”
外公拎着酒瓶坐直身子，眯着眼向梁翊靠近。
前任？朋友？同学？
梁翊觉得都不太合适。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笑着给出了这个答案。
“我追她。”
似乎是怕外公误会，他又补了一句。
外公拎起酒瓶灌了一口酒，躺了下去。
“我这孙女不是一般人，你要能追到她我请你喝好酒。”
多少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对于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还是有些了解的。
从梁翊抱着许冬月回来开始，他就捕捉到了梁翊眼底的浓情。
像是一壶陈年佳酿，看着都觉得甜。
“那我上去了，待会儿我去给她敷药。”
说着，梁翊就拎着药箱上了楼。
身下的摇椅晃了又晃，酒瓶里的酒也所剩无几。
外公偏头看向早已没人的楼梯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