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怎么回事，你走路没有长眼睛是吧。”酒吧的客人皱着眉头对着温小窗很是暴躁的呵斥。
温小窗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碎片，还有迸溅在旁边的酒，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第四次因为拿不稳酒杯，而摔碎了杯子。
“对不起。”温小窗低着头道歉，手指隔着衣服，按在胳膊上面的牙印上，那里此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产生了一种撕裂的疼痛。
手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即使是很轻的杯子，也是拿不稳了。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客人不依不饶的说道，“把你们的老板给我找来。”
纪新月来的时候，温小窗低着头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这几日的温小窗不太正常，黝黑的眼神很空，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仔细看时像是什么都没有。
她给客人道完歉，抓住了温小窗的袖子。
温小抬头看着纪新月，老板总是微挑着的眼尾平了下来，看上去很是担心的看着他。
“小窗，你最近怎么了？”纪新月询问，“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温小窗缓慢的摇了摇头。
他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倏然道：“我……想辞职。”
“辞职？”纪新月皱眉，很是不解看着温小窗。
温小窗点了点头：“嗯。”
这是他思考了好几天，得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至此那天之后，他发现自己手脚似乎越来越失控了。不仅如此，他的意识也经常失去短暂的记忆。
昨天晚上下班之后，他明明记得自己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的盖好被子，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睡衣站在大街上。
他……似乎越来越失控了。
他怕有一天也会变成没有思想的没有意识的丧尸，只会追着别人咬的丧尸。
“我要离开东一区了，”温小窗有些愧疚的看着纪新月说。
这位老板从他来到东一区就开始帮助他，现在突然离开，温小窗觉得这件事情做的有点不地道。
纪新月听着温小窗的话，身子靠在吧台上，她手中点了根烟，烟雾隔着两个人，沉默半晌，她才开口道：“好，我不问你原因。以后欢迎随时回来。”
温小窗眼眶微微泛红，点了点头。
纪新月又问道：“打算好去哪里了吗？”
温小窗又摇了摇头。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远离人类的地方。
“明天就不来了吗？”
“嗯。”
纪新月听完抿了一下唇，他对着吧台的人摆了一下手说：“把小窗这个月的工钱结了，一会儿给我送过来。”
温小窗小幅度的捏了一下手指说：“可是我还没有干够一个月。”
而且，他好像也用不到工钱了。
纪新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等到钱拿来了，塞他怀里说：“你走之前……不和那谁说一声吗？”
温小窗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顾一言，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身子。
他现在这种样子去找顾一言不是明摆着死路一条么。
他刚想摇头，这时纪新月倏然说：“也对，那位指挥官前几天出任务好像离开东一区了。”
离开了？
这本来对温小窗来说是件高兴的事情，毕竟意味着没有人找他的事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泛了苦意，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原来这个人，走之前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了吗。
温小窗情绪瞬间低沉下去。
怎么回到家的他已经忘了，此时是凌晨四点，楼盘上只有稀落的灯光还在亮着，温小窗正对着窗户，打开自己桌面上的小灯，看着手下的这本书，他今天没有再翻开这本书，而是小心的整理好边角然后将他装进书包里。
房间内并没有多少他自己东西，温小窗将东西整理好，一切收拾干净，最后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房间，又踮起脚尖，将房间的钥匙放在门框上。
这是和纪老板说好的位置。
书包里有一些食物，东西很轻，温小窗背着他，离开了东一区。
他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只是穿过了哨所，然后一直向北走。
这里是一片荒原，巨大的灌木缠到了树上，地上的草有半人高。温小窗走了五天才来到这里，在路上的时候，他又发病了两次。
一次很快就醒了。
另一次他自己站在了一条小溪旁边，就差一步就掉进河里。
温小窗心悸的向后推了一步，抿唇看了半晌，拿出来自己在路上用干葫芦做成的小水壶装好了水。
鬼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水。
温小窗可不想还没有异变，反而把自己渴死了。
晚上的时候，灌木的掩盖下，这里尤其的黑暗，偶尔在灌木丛中还会传来一阵狼叫。
温小窗有些害怕，在周围看了一圈偷偷爬上了树木，只是他的动作太笨拙了，整整爬了一个小时才找到一个能坐的位置。
周围的树枝遮掩着，温小窗向下看了一眼距离，自己现在离地面差不多接近两米，这样看来，野兽应该够不到他。
于是，温小窗稍稍放下心来，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书包，小口的吃了一点食物，，然后扒拉了几片茂密的树叶子，盖在自己身上，安心的睡去。
不过，半夜的时候，他却突然被一道声音吵醒了。
一个男人站在树下,声音尖锐又愤怒的骂道：“狗/日的，这次怎么这么背，这次姓顾的竟然搞这一手。”
另一个有点阴沉的声音说道：“行了，少说两句吧，你腿上的伤好没有止住，咱们的食物也吃光了，省点力气吧。”
温小窗透过树叶向下瞧，看见两个人拿着火把，他们没有穿上衣，火光应在胸口上，能看清肌肉的纹路走向。
姓顾的。
他下意识的就想起来顾一言
温小窗小心的听着，没敢发出动静，毕竟这两个看起来不像寻常百姓，看他们的衣服，看起来是指挥区的制服。
但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像来执行任务之类的，倒像是东一区常见的那种亡命之徒。
“若是再没有食物，咱们两个非得饿死在这里面，这里面的植物他妈的有好多致幻的，有些还会刺激神经，不小心命都i搭进去。”
“那你他妈的还费什么话，还不快走。”
两个人说着，就拿着火把向前走去，温小窗听着他们离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头，右手的伤钻心的疼痛突然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袭来，温小窗疼痛之下手指下意识的蜷缩，手中的书包一松，好巧不巧快速的掉下树去。
砰的一声巨响。
走在前边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他们弓着身子，神色紧张回头，夜晚的树丛有很多虫类的鸣叫，这种声音，更是衬得周围一种诡异的安静。
两个人在四周环绕了一圈，接着用异常凶狠的质问道：“谁他妈装神弄鬼！滚出来！”
温小窗紧紧捂着嘴巴，没有说话，手指的疼痛让他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他不敢擦。
这时，其中一个男人大着胆子向后走了两步，他手举着火把向地下一照，看到了温小窗的书包，他先是用脚挑了一下，接着抬头，向树上看去。
温小窗：“……”
稀疏的树叶根本不足以隐藏温小窗的身形。
明暗之间，他看着男人的映在火把下的目光，先是阴沉，接着转变成了兴奋，他在树上猛踹了几下树说：“给我下来。”
另一个男人也赶了过来，戒备的问道：“什么人？”
男人舔了一下嘴唇说：“一个皮白肉嫩的——小孩。”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温小窗缩了缩身子，下面的人喊道：“乖，下来，宝贝儿，叔叔不会伤害你的。”
温小窗紧紧的抱着树木的枝干。
两个人见此，咧着嘴角大笑，他们开始剧烈的踹树，温小窗觉得他们眼中的光像极了某种野兽，要把人撕裂开。
这颗树木很是巨大，温小窗不担心它会被两个人踹断，只是其中一个没有受伤的人，双手开始环抱在树上，双腿并用的向上爬。
温小窗看着他们昏暗下的眼，身子抖了一下。
“别担心啊小宝贝，下来之后，咱们再好好玩。”他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他距离温小窗越来越近。
一秒，两秒，接着温小窗的腿猛然被他拽住，纤细的脚腕被粗糙的大手抓住，那人喟叹一声：“宝贝儿，你皮肤真好啊，怎么一个人落单到这种地方。”
温小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只听到粗重兴奋的呼吸声，还有那双手在自己脚腕上摩擦着，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拽下去的时候，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
那个男人的手蓦然一松，头上的血迸溅在树干上,整个人以仰卧的姿势掉了下去。
温小窗小心的垂眸。
原本站在树下的另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下去了，脖子上多了道血痕，顾一言单手举着枪，一脸沉静的站在树下。
他冷冷的看着温小窗说：“下来。”
干嘛这么凶。
温小窗身子颤了一下，眼眶里涌上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顾一言就想流泪。
明明刚才的情况那么吓人，他也没有哭。
他抿着唇，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接着磨磨唧唧的下了树。
近距离的看，才发现，顾一言是受了伤的，他脸上多了好几道划痕，腿上的的裤子也浸满了血迹。温小窗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说：“你的腿……”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顾一言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冰冰的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小窗看着他的神色，又听着他这种审犯人的口气，倏然很是生气，他愤然的扭过身子，背起自己的书包就要走。
这个人简直太可恶了。
好心关心他，这是什么态度。
“再见吧！”温小窗没有好气的说。
这是他第一次敢这么给指挥官说话，他静静的等着顾一言发火，只是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
温小窗皱眉，疑惑的向后看去。
只见，被藤蔓缠绕的大树上，此时上面沾满了血迹，顾一言靠坐在上面，双眼禁闭，一动不动。
温小窗瞳孔放大，试探的喊道：“长官？”
没有回答。
他又过去摇晃他的身子，依旧没有反应。
温小窗着急了，可这里是野外，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时温小窗想起自己书包还有水，他快速的拿过书包，翻找到里面装水的小葫芦。
温小窗拧开盖子，对着顾一言的嘴喂了一口。
然而，顾一言的唇紧紧的闭着，一点也喝不进去。
温小窗急得头顶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喝不进去水，是不是代表人要死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围绕着他，温小窗的眼睛缓慢的移到顾一言干的气皮的唇上。半晌，他咬了一下牙，低头自己喝了一口水，缓慢的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印在那紧抿着的薄唇上。
两个唇接触，紧密的碰在一起，这一次，水轻而易举的渡了过去。
温小窗松了一口气，他抬头，还没来得及起身，这时,那双禁闭的眸子猝不及防的睁开了。
顾一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温小窗身子僵了一下，接着慌乱的说：“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