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话说季无等人带着一队人马走了一半陆路，半道改走水路。在海上航行五日，已过东虞界限，进入樱池后方，季无下令升起战旗，击鼓鸣声。

    半个时辰后，飞鸽传书来报樱池已有船只返航。却见前方起雾，疑有船只驶开，季无令弓箭手准备。大约一柱香过后，樱池旗帜出现在。此次出行只带了五百多人，无论如何都不可硬战，只可智取。应暮让她不必担心，此计策为他所出，后路已计划好，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机。

    樱池出动十艘船，听声音大约停在了离他们两里的地方。大雾弥漫，对方不知他们兵力如何，遂命将士做好准备。双方僵持不下，应暮看天色不早，拿出一信号棒点燃，迅速发出三声烟花声响。

    季无听到两侧传来无数箭穿刺的声音，对他说道“两侧有救兵？何时来的？”

    应暮笑道“秘密。”

    季无心里骂了句厚颜无耻，又听闻前方似乎损失惨重，正下令返航。此计策果然厉害，已被包围，就是不知何时布置的？一旁黎度已打坐好几天了，除了与季无说几句话，几乎不与旁人打交道。他突然叫了一声小心，船晃了几晃，水下有人。

    将士来报有人把仓底打破了，下面走水。季无走到甲板上，把出追鬼射到水里，片刻飞转上来，剑上有血腥味，又令士兵射箭到水中。黎度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拿过弓箭射进去，一时水面被鲜血染红。

    应暮正看着前方的战况，突然被人拽住往下拉，没留神摔了下去。季无心里一紧，人已飞出去救他。

    应暮摔入海中呛到几口水，睁开眼好像看到很多年前独自在船上，等着离开那个黑暗的地方，却又遇到风暴被卷入海里，那种感觉和被活埋在地下是一样的。总以为快要死了，有人救了他，先是他娘，后来是应曲星。而现在，是季无。

    季无看他不太好，想也没想就按住他的脑袋渡气，片刻后抱着他游到水面，拉住船上一根绳子飞上去，立刻叫大夫过来。

    黎度赶紧蹲下去给他号脉道“心脉平稳，只是受了惊吓，无事。”

    眼下船只已不能航行，外面有人来报，另有船来接应他们。来接他们的人他们不是东虞的人，而是商越国派来的。因之前一些缘由，应暮有恩于他们，所以此次前来助他。

    经此一战，樱池元气大伤，从东虞撤回后，又被半道上埋伏的人抓获，眼下樱池皇帝正举兵投降。

    不远处黎度依旧在打坐，心里却想到方才给应暮号脉，发现他身中剧毒多年，心脉早已受损，恐怕明年要给他超度了，此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半月后众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有将士送来一件东西，说是等应先生醒后才能看。

    东虞皇宫，皇帝已收到季无飞鸽传书，樱池大败，愿归顺东虞，商越也与东虞结两国友好交往。顿时龙颜大悦，特设佳宴等将士凯旋。早朝时让户部准备，迎接季无等人。而相煴提出年关将至，为更快未百姓解决问题，招录几人入大理寺。皇帝赞成，让他全面负责。

    下朝回到大理寺，赵未修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见相煴回来，奉茶道“大人，尝尝这上好的龙井春，我收藏着一直没舍得喝。”

    相煴尝了一口，点头称到“茶中珍品，实属难得，不过王爷怎么突然要来大理寺做事？”

    那当然是大理寺官差月禄米五石，俸钱八千文，每年绵十二两，如果再立功岂不美哉。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自己每个月那点银两根本不够鶗鴂这个狗东西霍霍。而且，芊蔚那张纸上有条件，成亲之前必须有一份体面的活计。

    为什么他答应了这份令人不齿的条约？因为那份药本，他非要不可。

    “来年就二十二了，我想安定下来，再寻一门亲事。”

    相愠一脸自家孩子长大的感觉，感叹道“如此，老夫也放心了。”

    放心什么？赵未修心中有疑，却不再问下去，逗留片刻就起身告辞。他约了居渊在万里寺后山见面，为的是之前在镜栙司遇到的那个神秘人。

    归抒创派五百多年前，归隐江湖之外，在东虞东南方向，距离京城大约九百多里地，丛山峻岭围绕，人迹罕至。这么远的地方，居渊御剑飞行也需要很久。

    赵未修来到万里寺后山，悬崖绝壁，万丈深渊，是为雾姜海。这是是入冥府之路，海中鬼魂众多，故在此建万里寺，以香火镇压鬼魂。

    他叼着一株狗尾巴草躺在悬崖边上快一个时辰了，人影都不见一个。突然沿悬崖边向右旋转起身踩在边上，接住迎面冲过来的黑气，打到悬崖下。拿掉嘴里的草骂道“师兄，每次见面都有这么重的杀气。”

    “什么事？”

    赵未修弯腰作揖道“师兄近来可好？”

    居渊哼了一声，面色不好，背手回道“马上就到十年了，师弟。”

    “我知道。”

    “期限到了必须回归抒。”

    “师兄，最近我遇到一人，他身上也有帝休。”

    “什么？”

    看居渊的样子，应该是知道此人来历，正要问他这人与自己有何关系时，他却说不知，以后也别问他关于此人的事。说完就飞走了。既然居渊选择隐瞒，那只能自己去查了。

    第二日一早，赵未修换上大理寺官差制服，深蓝色枝叶纹边，双领长服，系上腰带，颇有点官威。到了大理寺，看到与他穿同样的衣服的赵岂扑到自己身上，哭诉他父王母妃如何逼迫自己来大理寺任职的。赵未修面如死灰站在门内任他絮叨，这又是哪个不长眼提出来的。

    吴有坐在正厅中间喝着茶说道“入了大理寺，不管你是什么王爷还是郡王，一视同仁。”

    众人作揖回道“不敢。”

    随后让大理寺丞宣布平时的大小事情，若无任何事由，在职期间不可玩忽职守。事务规定念了半柱香之久，赵未修听得快睁不开眼皮了，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击鼓鸣冤，赶紧准备好伸堂。

    被带上来的是一位老伯，说是老婆子失踪了，怀疑是隔壁邻居搞的鬼。吴有杵着胳膊差点磕到桌上，便派今日新来的几个官差去寻人。

    老伯居住在城西口附近，赵未修与赵岂二人跟着他到了一处宅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他纵身跃到到墙上，拔刀指着他们道“再吵，刀下无眼。”

    原来隔壁邻居是宫里退出来的一个老太监，方才翘着兰花指在与老伯家人对骂，就差上去揪头发了。他立刻将兰花指收回，扭着的腰也端正起来，色迷迷看了赵未修好几眼。挥着手中的手帕羞涩道“哪里来的俏郎君，折煞奴家的心。”

    赵岂走到前面遮住他的视线骂道“我们乃大理寺官差，说话注意点。”

    老太监冲他抛了个媚眼，“那位公子的脸，奴家控制不了自己。”

    越说越露骨，赵未修问道“这位老伯说你拐卖他夫人，可有此事？”

    “哎呀呀，大人明鉴，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奴家拐卖那老婆子作甚，明明是她自己去城中庙看人耍狮去了，还是邻村林老头约去的。”

    老伯大怒“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哼，臭男人。”说完扭着腰回去了。

    赵未修二人不再多留，正要离开，他突然看向旁边的门。门后有人，应该是那老太监。待二人走远后门开了，老太监盯着前方，跌落在门口。

    近日季无与应暮等人就快到京城了，宫中正在准备迎接仪式。赵未修一早就被叫入宫中抬箱子，分装布匹，以及被太后讽刺。她老人家真是闲的慌没事找事，就让他一人做这些事，宫里没人了？快两个时辰才弄好，正要离开时，看到有个小太监跑过来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顿失面色，起身匆忙离开，赵未修好奇就偷摸跟上去。

    垂拱殿外已被侍卫包围，皇帝与太后，还有相煴在里面。赵未修低头问旁边的宫女“相大人也在里面，可是有案子？”

    宫女红着脸小声道“回殿下，是小赫大人杀了人。”

    赫然杀人了？他好歹是左散骑常侍，年纪轻轻又有所作为，虽说在赵未修眼里丑了点，但也不至于在要设宴的地方杀人。

    皇帝等人刚好出来，身后扣押着赫然，匆匆走来皇后与赫太傅跪下直呼冤枉。皇帝让他们起身，说道“现在证据确凿，交由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同审理。如果冤枉，朕自有定夺。”

    “老臣多谢陛下。”

    太后走上前安慰道“不必担心，赫然这孩子天性善良，哀家也是知道的。”

    皇后用手帕抚了抚眼角，点头回道“多谢母后。”

    赵未修想进入垂拱殿查看一下，不过守卫森严，只能另寻他法。回到大理寺内，徐安正在整理书卷，看到赵未修，故作神秘道“王爷，小人刚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赫大人杀人的真相。”

    今日原本是在垂拱殿布置宴请应暮及其他将军将士的场地，赫然身为左散骑常侍，有卫戍京师的职业，与布置现场并无交集。可中途酒喝多了，在殿后趁人少时轻薄了两个宫女，醒时两个宫女已经死了，赫然趴在其中一人身上，手里的匕首还刺在那人人胸口中，正好被进来的太监宫女看到。宫女赤身裸体躺在赫然身下，被他刺死，这可是唐贵妃宫殿的人。

    徐安说完还不忘评价，世家公子呆在大理寺也就换个客栈而已。

    赵未修沉思片刻，以他对赫然的了解，是个不近女色的真和尚，怎么可能轻薄宫女，估计有人等不及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