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乐陵宗女
老夫人问：“五殿下，陛下只宣了袖罗一个人？”
“是的，苏老夫人，”白凛征笑了笑，“您尽管放心，有我在，她少不了一根头发。”
老夫人自然不知道实情，她只是担心苏袖罗一个女儿家初次入宫，万一不慎说错话惹恼圣上，那可就是重罪。
“臣女苏袖罗接旨！”苏袖罗行了礼，朝老夫人轻声说，“祖母不必担心，孙女心中有数。”
“五殿下可否告知，陛下为何要召袖罗进宫？”老夫人是一脸的担忧，顾氏他们倒是巴不得苏袖罗有去无回。
“这，圣意难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因为今日恰好得空，所以父皇才安排我来传口谕，”白凛征耸耸肩，“时候不早了，我要接苏袖罗入宫了，免得父皇怪罪。”
苏袖罗才不在乎周围一圈锐利的目光，径直就上了马车，随白凛征绝尘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不过片刻就进了皇宫。
到了奉心殿，皇帝命白凛征先在殿外等候，只单独接见了苏袖罗。
“臣女苏袖罗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皇上。”
皇帝白珩略抬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妆饰素雅的小丫头，她虽然身体瘦弱，站姿却十分挺拔，如同坚韧的劲竹一般。
白珩感觉得出来，她是个颇有气节和傲骨的姑娘，看来白凛征的眼光还不算太差。
“苏袖罗，你可知道治疫三策是如何而来？”
苏袖罗娓娓道：“臣女知道，治疫三策是父亲与三殿下呕心沥血研讨所得。”
“如今这治疫三策惹得民不聊生，朕正想治他们的重罪，是五殿下一力向朕举荐，说你有应对之法，朕才决定给你们苏家一个机会，听听你的想法，”白珩道，“倘若今日你之所言不能解当前困局，那你的父亲及兄长姐妹，便是难逃一劫。”
苏袖罗跪在地上，条理清晰地应道：“臣女谢陛下厚恩，臣女并不敢保证自己的拙见可解陛下燃眉之急，但或许可以为陛下提供一点思路。”
“你但说无妨。”
“方才来时，五殿下将泾州之况告诉了臣女，臣女仔细回忆了数年前荣城遭遇瘟疫的景象，联想起一件要紧事。”
白珩问：“什么？”
“水源，”苏袖罗答，“泾州已经斩断了一切传染源和传播途径，按理说疫情早就应该得到控制，然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当初荣城的瘟疫，是由一位百姓食用了死亡的病牛肉引起，那是个垂暮之年的老者，独居在家，很少与人接触，可他的疫病，却很快就传染了半个村子的人。其原因就是，他住在蔚水上游，在同饮一水的过程中，使得其他下游人群染上病症。”
“而泾州的情况与之非常类似，据五殿下所言，泾州的隔离所是建在宁河上游，而普通百姓的住所多在下游，同时，宁河也是周围几个要塞城市的唯一饮用水来源，所以臣女猜测，这次疫情之所以久控未愈，就是饮水没有分区造成的。”
苏袖罗所说有礼有节，令白珩也多了几分信服：“接着说。”
“荣城知府在经过调查取证后，迅速实行了用水分界策略，疫情果然有所缓解。当时荣城正好有位良医圣手，他提出，瘟疫来势汹汹，所有患病之人用过的物品、穿过的衣物都要放入大锅中蒸煮，并且他还拟了一道方子，对疫病很有治疗效果。”
“哦？什么方子？”
“臣女还依稀记得方子的内容，稍后便可写予陛下。”
白珩质问：“你现在也还年幼，怎么会对几年前的事情印象如此深刻？”
苏袖罗不慌不忙地回答：“臣女当时有一位玩伴，她被寄养在亲戚家，父母兄弟都死于这场瘟疫，只有她活了下来，所以我，难以忘怀。”
白珩有所触动，语气舒缓了许多：“你所言不无道理，可当前民愤汹汹，又该如何化解？”
苏袖罗低下头：“臣女不敢妄言，怕陛下治我的罪。”
“朕恕你无罪，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苏袖罗并没有直言，只是暗示道：“臣女不懂朝堂社稷，臣女只记得荣城知府是个清廉的好官，所以荣城的瘟疫才能被迅速攻克。”
白珩听懂了她的意思，露出一丝柔和笑意：“你的确很聪明，怪不得能让凛征青睐有加。”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实话实说。”
“你既告诉了朕症结所在，又提供了应对之法，该赏。”
苏袖罗毅然道：“为国分忧，不敢求赏！”
“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悟性，实在难得，”白珩思索了片刻，道，“正好，昨日建安郡主向朕提及，说时常见到你们这些朝气稚子，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些，她叫朕帮忙，从亲族官宦的后代中找一个机灵的，认个干女儿。你，可愿意？”
苏袖罗愣了一愣，道：“臣女何德何能。”
“朕说你可以，你自然就可以，成为郡主的干女儿，即是‘宗女’，也算是入了皇籍，朕再赐你一个封号‘乐陵’，如何？”
苏袖罗便也不敢再拒绝：“臣女，臣女谢主隆恩！”
“若是依你之法，真能解除灾疫，那你的功劳可就大了，这点赏赐算不了什么。”
“臣女可否斗胆，求陛下两件事？”
白珩道：“你说。”
“一是请陛下赦免我父亲等人，他们也是一心为国，只是误入迷途、未窥全貌，才导致如今的后果，”苏袖罗道，“二是我亲娘患有旧疾，已经卧病在床多年，陛下能否安排一位太医，入府为我亲娘治病……”
“你倒是一番孝心，好，朕就许你所愿。”
“臣女，叩谢陛下！”
白凛征一直等在殿外，待苏袖罗走出来，便紧着迎了上去。
“我听说，父皇让你做表姐的干女儿？”
苏袖罗点点头：“嗯。”
白凛征瞪圆了双眼道：“好家伙，进去这么一趟，你就成我外甥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