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历史的重演
冷兵器时代骑兵之所以作为王牌出现在战场之上，其凭借冲锋时可以达到5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如同无数辆汽车在战场上碾过，往往给步兵造成巨大的伤害。但这也只仅限于冲锋时的数百米，长久的冲刺对于马匹和骑士都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大多数时候的骑兵都是一开始踱步，然后小跑，离敌军还有500步的时候才会加速到最快速度开始冲锋。现在有了铁枪的存在，步兵的射程大大增加，骑兵可能800步就要提前加速，随着铁枪快速发展，更远射程的铁枪也将出现，或许很快就找不到能长距离高速奔袭的战马，冷兵器王牌的时代也就随之落幕了。
但此刻，新元历165年9月30日，战马还是作为长途奔袭的唯一工具。三十多名骑兵在军团长蒂亚诺林的命令下正以极快的速度，不计代价朝亚美尼亚城行去。
乘坐在宽敞柔软的车厢里，看着对面面沉如水的青年，颠簸的车厢与窗外呼啸的战马，有那么一瞬间侍女小红似乎懂了小姐选择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蒂亚诺林迫切想要了解王都目前的局势，在接获密信后思索了许久，终于下令命爱德华希尔顿中将带队继续北上，而自己则带领少数骑兵以一人三马的方式火速前行。天快亮时一行人已到达亚美尼亚城范围，在一处密林，小红本想按照之前的部署，带领蒂亚诺林去往离开时接头的秘密地点。但蒂亚诺林却提出要等一个人，时间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清晨的密林弥漫起一层厚厚的浓雾，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个子的身影穿过迷雾走了过来。
“范凯，哈哈，好久不见。”看清来人，蒂亚诺林大笑着张开双臂。
“你这家伙竟然还没死”尽管嘴上恶毒，但名叫范凯的小个子还是接住了前者的拥抱，两人在密林里大方的抱在了一起。
年轻的军团长在从军之前一直混迹在亚美尼亚城西南部的市井贫民区，范凯是他儿时的玩伴，坑蒙拐骗之类得事情对于当时温饱都成问题的他们来说是常有的事。
与渴望力量寻求改变现状的蒂亚诺林不同，自小就是孤儿的范凯觉得在这战乱的时代，能够活下去对于他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尽管如此，面对挚友临行前希望其帮忙通传消息的想法，小心谨慎的范凯并没有拒绝。
很多时候，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获得情报的方式与时间可能并不比市井上的混混来的更快，当然是以有人能帮助后者判断消息的真伪，从而加以整合为前提。
所以在有心人的帮助下，蒂亚诺林能第一时间了解清楚亚美尼亚城此刻的现状。
“这么说我们的小国王陛下和军务大臣关系相处的很融洽，难道他不知道陛下是怎么驾崩的吗？”蒂亚诺林了解好友掌握的讯息后开口问道。
“应该是不清楚，那只是个小孩儿罢了。”范凯撇撇嘴。
“行刺之时，辛德瑞拉公主正在庄园里做客。”小红出声解释。
蒂亚诺林点点头，与年幼的马克格尼迪相比，年长一些的辛德瑞拉公主自然更清楚事情背后的隐情，但后者并不在小国王身边，失去信任长姐的解释，年幼的阿贝尔二世自是对旁人的话听之任之。
“已经达成协议了吗？”蒂亚诺林追问好友。
“现在还不清楚，凌晨时间内政大臣的庄园有一辆马车去了王宫。”范凯摇摇头。
蒂亚诺林想了一会，朝侍女小红说道“安排我进贝亚特庄园。”
后者点点头“所有人都进去可能有点麻烦。”
“不需要，现在人数不是事情的关键，你们原地解散，打探孔雀军驻地的情报”蒂亚诺林招招手与跑过来的近卫队长李瑞说道。
因为急于赶回王都，蒂亚诺林挑选了一部分侦察营的骨干一同前行，而表现优秀的李瑞少尉自然成为军团长点名随行的对象。
美丽的亚美尼亚，赞美你！繁荣的亚美尼亚，祝福你！这是经过吟游诗人的传唱后风行帕提亚公国的诗句，全长共有八个小节，作为热衷于将亚美尼亚城打造为中土大陆繁华大城这一目标，帕提亚公国前任大公阿贝尔一世做出过很多尝试，聘请吟游诗人传唱诗句算是其中不起眼的小尝试。
亚美尼亚城脱胎于塞琉古王国的一座边境小城，是当时连接塞琉古王国本土与马其顿帝国的重要物资转运站之一，常驻人口不足十万，自阿贝尔一世建立帕提亚公国后，以原有亚美尼亚城旧址为根基，前后扩展了三圈。现有的城区分为新城和旧城两部分城区。所谓的新建城区正是在帕提亚建国后，在原有毁坏的城区上加以修缮并在外围重新建筑居民区的部分。旧有的城区部分，至今仍然体现了塞琉古王国风格的建筑方式，其民族特有的不受约束的性格，错综复杂的街道常常使外来的人们摸不着头脑。新建的城区与旧有的城区建筑方式不同，向往中土东方世界的阿贝尔一世，在新城区的建设上充分学习了大夏帝国的风格。比旧城区大十倍以上的新城在建筑方式整体结构感上显得井井有条，商业，办公，娱乐各方面座落分明。在付出了近十年的精心修筑后，即成为亚美尼亚城的新兴上层富足人士所在地。这样，两种文明的特有建筑方式有机的融合在这座大陆中央新兴的城市中。
亚美尼亚城目前已是大陆南方重要的贸易城市，特别是在晋商联盟的大力支持之下，原住人口已经超过五十万，算上在此地经商，贸易，学习的外地人更是超过百万。
但是再光鲜亮丽的城市在其华丽外表下也有着肮脏阴暗的一面。亚美尼亚城旧城区的部分就是这样，地处整个城市西南方向的旧城区，一直是亚美尼亚城三教九流交汇之地。地痞，小贩，贫民，奴隶各种层次混杂，但存在即是合理，如同光鲜的花朵需要阴暗的蚯蚓松土，繁荣的亚美尼亚城也需要这些人输送生活所需必备之物。
新元历165年10月1日清晨，帕提亚公国王都亚美尼亚城的西大门缓缓打开，尽管目前城内局势有些复杂，但尊贵如贵族老爷们也需要吃饭，城内的当权者也知晓，复杂的政治局势不能影响商业的有序发展，所以防卫王都的第五军士兵们在封锁其余三个方向后，保留西城门的入口，一时间周围早就汇聚于此的菜贩，商贩，还有远从各国而来的商人和商队都如细长的水流一般汇入到这座新兴的城市之中。
在经过守城士兵简单的搜查过后，排除大规模军队及武器的混入，伪装成卖菜小贩的蒂亚诺林一行五人推着满满两大车新鲜的蔬菜混入了亚美尼亚城。
“如果通过小部队批量混入，攻破此城应该不难。”一行人朝着城东走去，回头看向城门方向，李瑞少尉低声和自己的军团长阁下说道。
蒂亚诺林摇摇头，“这么做说明他们有恃无恐，在公国腹地，这三万孔雀骑兵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盯得紧紧的。”
经过几个路口的交叉，两辆运菜车只剩下一辆，又过了几个路口，蒂亚诺林与小红站在了位于半山坡下的一处民房门口。在侍女小红有节奏的敲门声后，民房迅速开门，两人闪身进入，又拐了很多弯走过一条密道，蒂亚诺林出现在内政大臣庄园的一座假山后边。
但不凑巧的是，经过庄园另一名小姐侍女的说辞，内政大臣大人和小姐此刻并不在府上。
“那有没有尊贵的客人在府？”蒂亚诺林皱着眉头问道。
名叫小兰的侍女低着头偷偷打量眼前这个传闻中的人物小声回道“凌晨老爷提前离府，后来又派人传话叫小姐陪客人一同离开。”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蒂亚诺林无可奈何的点点头，王宫是他万万不能去的地方，至少此刻不能。
百无聊赖下，侍女小红眉毛一扬“将军大人，您想不想去小姐的房间看一下？”
去…小姐的房间？愣了一下的蒂亚诺林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于是在两个忠心的小侍女带领下，年轻的中将进入了内政大臣掌上明珠的闺房。
这是蒂亚诺林第一次进入女孩的房间，就算是参军前去富人家“参观”也只是直奔主人房间而去，找些值钱的东西，从来不会在意什么女子的闺房。
眼前的房间装饰令孤陋的蒂亚诺林不知该如何形容，直觉整个房间都被水晶装饰的光彩华丽，进入房间里侧，薄薄的丝绢一层一层又让人忽略外间的夺目。以蒂亚诺林曾经的专业角度来看，房间的任何一样事物都能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但此时年轻的中将并没有在意这些，房间靠窗位置的案桌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本该摆放着名贵珠宝首饰和化妆用品的案桌，上面铺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案桌后边的镜子上则贴着一张张巴掌大小的纸片。
蒂亚诺林走近才看清，地图是公国南部地形图，上面用铅笔标注着南方军一直以来的行军路线和作战行动。而挂着的纸片则是一份份详细无比的战役情报，蒂亚诺林驻足看了一会，忽然注意到地图上有一张散落的情报纸片，左手伸出，上边记录着南方军与孔雀军于赛克城下决战的最新战斗信息。当看到写着“蒂亚诺林中将于此战右手受伤”几个字的位置，纸片上面被揉搓的褶皱，蒂亚诺林仿佛能感受到房间主人在看到这个信息时的心情。
“我不值得你这样……”
除却母亲与妹妹以外蒂亚诺林第一次尝到被人惦记的滋味。本该欣喜或者欣慰的中将阁下此刻却面无表情的叹口气，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小声的说道。
“将军大人！老爷和小姐回来了。”门外侍女小红欣喜地敲门道。
在庄园之前的那间密室里，蒂亚诺林见到了久违的内政大臣艾伯拉罕贝亚特大人和一直盯着他眼里满是关心的少女。贝亚特大人脸色并不好看，明显的沧桑很多，看来老友的离去对于他的打击也很大。在长者的引荐下，蒂亚诺林首先朝满头金发的高贵少女，辛德瑞拉公主行礼。然后才注视密室里的几人，与出征前相比，贝亚特大人两鬓的白发更多了些，看得出这段时间过的异常疲惫。而一直盯着自己右手的蓝宝石少女，蒂亚诺林抬起右手晃了晃，示意手套下的手掌没有丝毫问题。
在艾伯拉罕贝亚特大人缓缓地叙述下，蒂亚诺林听到了一个令他愤怒的消息。
“什么？我等将士在前线为国赴死所做的努力，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抹去了？”蒂亚诺林豁然站起大声问道。
原来在蒂亚诺林潜入亚美尼亚城之前，几方已经在王宫达成了协议。在普鲁士帝国的干预下，马克贝亚特王子继位为阿贝尔二世，由辛德瑞拉公主监国，军务大臣范托马斯继续总理公国军部。对于孔雀王朝军队公国需要于王都外划出一地供其驻军，同时割让南方三个行省给孔雀王朝，格尼迪165式铁枪的制造图纸由三方共享。
面对这丧权辱国的条约，蒂亚诺林觉得不能接受。他单膝跪地大声道“公主陛下！公国南方军三万雄兵坚决服从您的指挥，两万骑兵不日就会抵达王都。只要您一声令下，吾等愿为公主，为陛下赴死！”
端坐主位的辛德瑞拉公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将军阁下，战争从来只是服务政治的。”
“狗屁政治！你们知道南方行省公国子民的处境吗？随口就将他们抛弃，与塞琉古之流有何二异！你们难道忘了先王是为何起兵了吗？！”
忍无可忍的蒂亚诺林右手猛然一挥，奋力站起怒吼道。
“放肆！”一拍扶手，辛德瑞拉公主流露出异常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