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波谲云诡
拖拽恶人尸体前，李雷搜身发现了一个信笺。他急忙打开，信笺上赫然写着‘不惜一切抓住孟欣之子，事成后把人带到鱼台县和悦客栈，自有人接应。’
一旁的朝云秀眉微皱似乎有所发现，就道：“少主，这信笺纸上有天鹅底纹，我看像是咱们封地专有的。”白天鹅是钟吾县伯爵家族族徽，在李家封地内很多东西都标记有白天鹅纹样。
“没错！”他由此陷入沉思，这么说封地有内奸，内奸到底是谁，抓我干什么？他想破了脑袋一时也毫无头绪。
在朝云眼里，这位少主虽是年幼，可才思敏捷，她捉摸不透到底什么事情如此复杂，竟他百思不得其解。
“咱们走吧！”李雷淡淡说，显然他并未找到答案。
五日后，运粮队到达钟吾城，绕城内外巡游一圈后才进大仓，城内外百姓因此得到极大的安抚。
可是，李檀、孟欣的情绪似乎要崩溃了，孟欣天天以泪洗面，李檀日日饮酒消愁，难道自己的第四个儿子就这样没了？
姚羽、李运通在粮队回来的当天就带人去寻找李雷去了。
十日后，李樗返城。
十八日后，李运通返城。
二十二日后，姚羽返城。
但是，丝毫没有李雷的消息。
在这期间李檀病了，将封地政事委托给姚羽和北书房，退隐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
钟吾城西，有一座占地十多亩的城堡，名为天鹅堡，远而望之，城堡气象森严，固若金汤。
城堡四周是护城河，已经干涸好久，城墙上爬满了绿色植物，但依旧能感觉到城墙的沧桑和高大厚重感，城墙的四周分布着几十座箭塔，墙内则是高大坚固的主堡，主堡四周有上千个造型不一的窗口，窗口不大却透露威严之气。钟楼建在主堡之上，钟楼顶部插着李家标志旗帜，旗帜是黑色的，上绣着一只振翅的白天鹅，极其醒目。
这便是领主家的城堡，由于李檀和孟欣夫妻俩不受李家老夫人的待见，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天就出了城堡，此后一直住在李家庄园，目前城堡由李老夫人掌管。
数日来，李樗以看望母亲为由多次出入封地城堡，他天生口舌灵巧口吐莲花，很会讨老夫人的欢心，又是李老夫人的幼子，因此李老太太对他非常偏爱，虽然李檀也是她的亲生骨肉，但是她对李檀没有丝毫的爱意，自小到大都是这样。据说李檀时是逆生，李老夫人吃尽了苦头，昏死多次才把李檀生出来，此后她就对李檀就很冷淡。
大通三年七月二十日上午，前伯爵夫人也就是李檀和李樗的母亲李老夫人，出人意料地来到了李家庄园，要知道自从李檀与孟欣婚后，她从没踏足过庄园，所以此次她的到来，庄园内的人们预感必将有大事发生。
卫士禀报后，李檀不顾身体不适，带着失意至极的孟欣，去前院迎接这位待他冷如水寒如冰的母亲大人。
前院中，一身深紫华服的李老夫人正坐在步辇上，神情冷淡，她六七十岁的年纪，银灰发髻上对称插着两支价值连城的金镶玉钗，显示她身份高贵，脸上的赘肉松弛，褶子很深，涂了许多脂粉，脸色显得异常苍白，不过凌厉的眼神中流露着上位者的霸气。
步辇由四名中年侍女抬着，步辇周围是六护卫，两名嬷嬷，两名年轻一些的侍女，他们低眉顺眼地站立着动都不动。
当李檀夫妇到达前院时，众人向他们行礼，他们又向老夫人行礼，老太太在步辇上正襟危坐并没有正视他们，只冷冷问了一句，“听说你的儿子失踪了！”
“是的，母亲！”李檀如实禀报。
“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胡子拉碴，浑身上下都是酒气，浑浑噩噩的，哪还有一点领主的样子，现在封地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干嘛？”老夫人毫不留情训斥李檀。
李檀回道：“母亲训斥的对，孩儿知错了！”
“知错就能改了吗？”老夫人很不满厉声大喝。
李檀不知如何回答，无奈地低下了头。
“今天我来也是为了此事，走吧，带我去议政厅看看！”
到议政厅时，李樗和姚羽正在主持议政厅的赈灾会议，封地内的主要官员和宗族大户都在。
见李老夫人竟出现在议政厅，这些人都不禁地为之吃惊，大惊之后一个个都向老夫人行礼，李樗急忙让出领主的座位，扶着自己的老母亲坐在上面，自己站在左侧，李檀夫妇站在右侧。
“封地旱情严重，我也想听听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继续讨论，我只是听听而已！”老太太道。
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其中李樗提出许多意见和赈济措施，并且他作为议政厅的临时代管人下了低价出售粮食的决定，厅中众人鼓掌以示支持，连老夫人也连连点头嘉许。
掌声止后，姚羽提出反对意见，他说目前还不能直接低价出售粮食，要等外地粮商在封地出售后，再低价出售，才能达到预期效果，而且低价出售的对象只能是财力和物力单薄的佃农。
姚羽这么一说，封地内的同宗大户极为不满，纷纷开始责难姚羽，一时间议政厅内争吵不绝，乱作一团。
此情此景，老夫人的鸠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够了！”此言一出，厅内空气瞬间凝固了，就像被千年寒冰冰封后一样，没有一人再敢说半个字。
老夫人像严厉地的家长训斥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指着李檀说道：“你是领主，你怎么说？”
“母亲，最近我的身体不适，领地内的事情已经委托给阿弟和姚掌书办理，关于赈济的事我好久未曾过问，所以我不能立即下决定。”
“你真是让我失望啊，身体稍微不适，就消极怠工，把责任推给了别人，你是一位合格的领主吗？尤其在这种关键时期，你的不作为会导致不可预估的灾祸的！”训斥同时，夫人的鸠杖也没闲着，地板被敲得连连作响。
“母亲，我的儿子被土匪劫走了，现在还没有任何音讯，再者我和孟欣最近一直抱恙，精力实在有限，所以我暂时只能把政务委托给我信任的阿弟和姚掌书。”
“你是领主，掌管着成千上万的子民，怎能被这些凡尘俗务羁绊，你莫非忘了你那战死在玄天关的父亲了，他当初是如何教导你的？做了领主，你的身体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一切要以封地大局为重，子民为重。”老夫人滔滔不绝充满了威势。
李檀内心深处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老夫人是他的亲妈，他只能沉默着，忍受母亲寒冷刺骨的训斥，他无言以对，孟欣悄悄地向他投去安慰的目光。
看着无能的儿子，老夫人连连摇头，很是不满，“今天大家都在，还有一件事，我要说一下，不然有人还真以为我久居深院，做了闲人，对所有事都不闻不问了。”
在侧的李樗躬身道：“母亲啊，有什么事，您只管说，我和哥哥不会不听的！”
老夫人顿了顿，看了一眼李檀，接着说：“前些日子城里都在传老牛开口说话的事，这事大家应该比我这个老婆子清楚，据听说这谶语还关系到我们领主家！”
提到牛说谶语之事，大巫师一下来了精神，急忙出列对老夫人行了一礼，就道：“老夫人您真英明，不出家门尽知天下事。”接着就谶语的旧事重提一遍，碍于李檀的地位，巫师不敢直说李檀的儿子不可做继承人，说到最后他又畏畏缩缩起来不敢说完。
“你是神庙的大巫师，解释异象和谶语，提醒主公那是你应尽职责，怕什么？”老夫人今天要为巫师撑腰。
有了老夫人的支持，巫师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老夫人，那谶语的意思是主公之子不适合继承主公的位子，否则封地会有不祥，就比如这次大旱灾。”
此言一出，议政厅内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