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可没教你傀儡术
糖妞生前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整日在族中招猫逗狗,惹是生非,且从不长记性。刚来十里坟场那会,因实力不济常受欺负,多少还本性未露,眼下唯一能约束她的人躺在了病榻上,她能不翘着尾巴颠颠跑去瞧稀罕吗?
穿梭在熟悉的长廊上,糖妞推开一扇窗便猫了进去。屋中奢华贵气,几大箱珠宝就那样明晃晃摆在角落里,糖妞那叫个激动啊,脑中不受控制便浮现出解无痕嗝屁的场景。
哇偶,没有那家伙,我岂不是能逆袭尸生了。
嘴角的弧度越翘越大,没控制住就笑出了鹅叫声,她连忙看了眼帷帐中侧躺的人,幸好,那家伙还未醒。
轻手轻脚在屋中溜达了一圈,糖妞认真记录着屋中的财宝,床上之人憋红了脸,那模样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哎哟,我勒个去!”
盯上了解无痕头下的血石玉枕,糖妞刚把手伸了过去,下一刻身体就飞了出去。
“你给老子站住。”
摔出去的糖妞肌肉反应比她脑子反应快得多,爬起来就想跑。窗户、房门“咔咔”两声落锁,在烛光亮起的瞬间,花奴却从床边的屏风后转了出来。
“东家,你输喽”
扶起解无痕靠在床头,花奴却连看都没看糖妞一眼。她小心替解无痕掖好被角,糖妞心理建设没做到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东家,别误会,我是来看您的。”
“看老子死没死?你好谋夺财产?”
床上的解无痕的确有些不对劲,糖妞回应慢了半拍,花奴娇滴滴道:“机会东家也给她了,弑主之人留不得。”
啥?弑主?她啥时候弑主了?
糖妞一对眼珠子瞪得老大,她死死盯着花奴,这女尸逮着机会给她下套,顿时激得她火冒三丈,“我没有……”
嗓音卡在半道上忽然没了声,密网兜头罩下,下一刻糖妞已被花奴招来的人拖了出去。
女人之间,不,女尸之间的争斗通常以言语挑衅开始,暗含嘲讽、冷漠、不屑、打击、挖苦,配合着一副欠揍样,分分钟让对方暴走。
瞧着眼前这女尸糖妞一阵眼抽,解无痕对她纵容,她每一句话都往她肺管子上捅。糖妞怒不可遏,死死看了眼解无痕的房间,撕开密网两人就缠斗在了一起。
“东家是你主子,我也是你半个主子,十里坟场的规矩不得以下犯上,你是没记性吗?”
“你都说我弑主子,何况你个奴才?”
一记刀刃划出落了空,花奴尖利的红指甲在糖妞耳侧留下了一道长长血印,她闪躲不及,随后便吃了糖妞一鞭。
“你……你能说话了?”
一脸不可置信,回复花奴的唯余刺鳞鞭甩动时的“呼呼”声。论单个战斗力花奴的确不如糖妞,可她身份特殊,不少眼尖的活尸早有巴结之意,于是原本的单斗成了对糖妞的群殴。
“还有没有一起上!”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她今日运气爆棚,糖妞只觉她此刻威风极了。左一拳,右一腿,抽着鞭子“呼呼”响,盯着花奴如盯着猎物没两样,对方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糖妞,你抽风啦?处决你是东家的意思。”
眼见糖妞一步步向她走来,花奴情急之下不得不舍去半身灵力催动了妖花令。空中红色花雨落下,沾染者无不狂性大发,如嗜血的野兽齐齐向糖妞扑来。
花奴的心思其实不难猜,她能在解无痕身边待那么久,自是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的位置。挑唆群尸内殴,大部分也是针对最强的那几个,她只是没想到糖妞这么快就成了后起之秀,且有取代她的势头。
不知是不是糖妞的错觉,在与众尸混战中,她越打越带劲,可拖到后面她这脑子就迷糊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们都听花奴的话,我让你们全做花奴。”
十指相扣,蓝色火焰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符文图阵,花奴面露惊色,“傀儡术,你何时修得了傀儡术?”
火焰将她吞噬,惨呼声中她与其它活尸一样,散去灵识,成了糖妞手中的提线木偶。而糖妞则如得到了最新的玩具,指挥着他们相互攻击,一时间喜不自胜。
“你这傀儡术学锝倒稀奇,只可惜了本主多年收集的活尸。过来,谈谈赔偿吧!”
声音有气无力,暴脾气的解无痕现下温和不少。糖妞嗅着那股异香,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东家?这语气不对啊!
“刚刚不是挺威风的吗,怕本主作甚?”
一袭水墨长袍,五官清秀端丽。来人闲闲搭在一处木辇上,清透的眸子中带了些许疲惫,见糖妞杵着未动,抬手招了招“过来。”
火焰渐渐熄了下去,糖妞踉跄着走了两步,有些站不住。她身形摇晃,一会蹙眉,一会眯眼,确定是解无痕后这才颠颠跑了过去。
“东家。”
“哟,认得本主啊,看来还有锝救。”
摇晃的身影跌跌撞撞扑向了解无痕,平日里的恭顺小心不见了踪影,糖妞如小狗般趴在他前襟上嗅了嗅,片刻后“咯咯咯”笑起来,“东家生气的时候,呃……好香耶,这味道我熟悉,是……什么来着?”
下意识的抬起衣袖闻了闻,并无任何香味。解无痕从不用熏香,花奴在他身边那么久也从未提过此事,他将衣袍从糖妞手中扯出,面上渐露不悦,“自己站好了。”
活尸被炼化,十里坟场如被猪拱般一片狼藉。
解无痕看着眼前人,她这是在调戏我?怒火上头,有爆发的前兆。
“东家,我错了。”
双膝一软,糖妞就这么直愣愣跪了下去。她总能找准时机在解无痕爆发前将他堵住,诚恳道:“我没想私吞您珠子,更没想弑主,虽说您损了点,好歹帮我接上了脖子。”
糖妞一副蔫头搭脑样,说着说着抹起了泪珠子,“我知道您喜欢花奴,可她……呜呜呜……老挑事,老欺负我。是他们先动的手,您还凶我……呜呜呜呜……”
如只被抛弃的猫,此刻的糖妞着实有些可怜,她跪在地上,脸也哭花了,“我把花奴姐姐还给你……可是……可是……”她忽然就嚎了起来,“那珠子我吐不出来啊,哇哇哇哇哇……”
哭声穿过耳膜,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尖利。解无痕不是没见过姑娘哭,有梨花带雨的,有嘤嘤窃窃的,就是没见过这般张嘴嚎的。
他看着她口腔中因哭声颤动的舌头,一阵眉心乱跳,他造什么孽哟……这气势估计长埋于地下的腐尸都能被她震活过来。
“谁跟你说本主喜欢花奴?不是……你咋还哭上了?”
解无痕一个头两个大,这女人摸进他卧室,还打起了他财宝的主意,这会却跟个受气包一样哭哭啼啼,啥意思?
“算了算了,你赶紧送本主回去,那颗珠子就赏你了。”
说出这句话后,解无痕的心在滴血啊!糖妞长吐出一口气,估计也哭累了,迷蒙着眼道:“东家您说什么?糖妞没听清啊。”
“本主说……珠子是你的了。赶紧起来,推本主回去。”
解无痕难得有耐心一次,在他一脸震惊中,糖妞已将他打横抱起,“我抱您回去,今晚的事您也不许再追究。”
被个姑娘家抱着颠了颠,还嘟囔他小身板太轻,解无痕瞬间如遭雷击。他看着头顶那张脸,老脸莫名一红,回神过来立马道:“放本主下去。”
身影穿梭间已到了万宝居,忽然这一嗓子,糖妞双手一抖,赶紧将手中之物扔了出去。解无痕滚葫芦般转了好几圈,他抬眼看向糖妞,整个人麻了。
违背“贵重物品”轻拿轻放的原则,糖妞又被记了一笔。解无痕罚她在外巡夜,由于折腾了一晚,困意袭来,她巡着巡着就不知巡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