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甲亥 风中的外衣
山水蒙～甲亥 风中的外衣
八七柳
丙辰龙年，村里的大喇叭就没休息过，大喇叭里发生了好多事情，但那也只是大喇叭里的事情。人们还是照常下地，照常干活，不干没有饭吃呀。到了腊月，凤如又生下了二儿子。深夜肚子疼起来，住在不远的王英大夫正在家里，秉国着急忙慌的跑去，把人家请来。好在生产非常顺利，一家人念叨着：顺就是好孩子，不让大人受罪。秉国说，生的这么干净利落，就叫利军吧！
生活本身不富裕，又要节省下来，接济娘家。凤如想两个孩子年龄离得这么近，都是男孩儿，这得多操心呐！以后等结婚的时候，多么紧张，老大娶完媳妇，接着又给老二娶，能娶的过来吗？凤茹和秉国商议，想把这个孩子送人！但秉国只是听着，并没有回应！说了好几天，秉国和婆婆等人，只是听着，并没有人回应，凤如也只好作罢。
前三天没有下奶，也没找下个开奶的婆娘，开奶的就是人家自己正在喂奶，自己的孩子。顺便给我们的孩子也奶三天。周围认识的，正好没有，那就只能喂一点米汤了。就这样把三天过来了，总算有奶了，但是也不多，每天只听见孩子，不停的哭。老大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新鲜，经常被抱着，奶不够，还有羊奶喝。老二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和机会，直到后来，才找到一头奶羊。等长大一点的的时候，就被像小狗一样拴在了炕上。一直到三岁以后，自己能解开绳子了才作罢。老二特别能哭，每天流着鼻涕，张着大嘴哇哇的，一天到晚的喊叫着哭闹。凤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经常的数落着，说你哭什么？直到后来，很多年后，才懂得孩子是饿的。
丁巳蛇年庚戌月辛亥日，喇叭里公布了一条重大消息：将在一个月以后，也就辛亥月壬午日恢复国考。生命之火再一次被点燃，秉国不能会错过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男儿志在四方，自己不能总是生活在被人瞧不起，时不时还要让人戳一下脑袋的环境中，带着一顶这地那主的帽子，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这需要改变，要做一个有志气的人。要走一条能够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道路。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这才不愧为一个男子汉。
虽然决定要高考了，但是田间地头的活还是少不了，没有谁能代替。只能是白天干活，晚上学习。把大部分的事情，能让凤如处理的，都交给凤如操持。他在外屋学习，孩子们还在里屋哭闹！凤如也不能完全理解丈夫的行为，有时也会干扰。
高考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自己学到了什么程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能只能就此一搏了。这次考试的人群有农民，有工人，有学生，有老师，有少女，也有带孩子的妈妈。全国五百七十万考生，只选二十多万，难度不言而喻……！夹杂在年龄层次不等的人群中，秉国进入了考场。开始了这次，起伏跌宕的考试历程。
年后，秉国去县城查高考成绩，全国那么多的考生，二百比一的比例，想一想也是，没有希望的事情！但，惊喜总是在无望中展现的！当他看到自己的成绩，竟然过线了，蹦跳的心脏，差一点从口中掉出来，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走出了教育局办公室。奔流的血液在身体里，久久不能平静！走了好远好远……，慢慢的……，才发现，天是那么蓝，风是那么暖……。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快速的，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爹娘。考功名出人头地，是祖父辈们的心愿！他的爹爹一直以来秉持的教育信念就是：砸锅卖铁，都要培养孩子们读书。但社会形势的发展中断了读书改变命运与前程的愿望。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祖坟上冒青烟了，显灵了！多年来，全家受的屈辱，好像也一时化为尘埃。泪水顺着下额，撒满了胸前……。美好的前程，让他化成一团火焰，外衣遮挡了，他照亮世界的光线。蜕脱掉这个打满补丁的外套，一把抛向田间，就像小鸡脱离了蛋壳，旭日离开了暗面，飞腾只在眼前。就连冬日的阳光，也尽显暗淡。
事情传遍了村庄，亲友族人们纷纷道贺，秉国的妈妈做饭时，也多了几点油花花！父亲挑水时，也抬起了头，直起了腰杆，精神焕发。长辈们纷纷叙说着，先人中秀才的情状：那年德华先人，背着包袱，步行到太原府，参加考试，考中秀才，回到村里后。那个……
大家为秉国的出息，而赞叹气昂。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凤如忐忑踌躇，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要走几年，几年之后，又要去哪里！自己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更有好事者说，人家要远走高飞啦……如此，云云……大学生怎么可能和小学生在一起？……
外人都欢天喜地，家里的她却惴惴不安，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秉国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装好了行囊。耐心地等着，邮递员与大队喇叭的呼喊：秉国的通知书到了，请来大队取通知书。……
然而，大学都开学了，通知书却一直没有来。后来听说是被有门路的人顶替了，但这也成了他一生的悬案！……
大队领导说，你祖辈都是干什么的？你不清楚吗？还想上大学？这话把他想去询问的力量！一下，打散了……。
之后，他也没有再去参加高考。
诗曰：
命道支辙言语间，
日磨月浸碎棱尖。
潜龙瘫卧泥洼处，
只等春雷水连天。
彳亍行到水穷处，
念念等看云起时。
云遮满月无风日，
漫漫长夜何惧兹。
秉国沉沦了吗？屈服了吗？让我们看看这个打不死的小强！是如何崛起的？
下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