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甲戌 海日

    山水蒙～甲戌 海日

    八七柳

    娘家那边吃的多是粗粮，在这边生活稍好一点，也会有细粮吃，平时省下一点给那边寄些过去些，秉国也不会说什么！还好有朋友在粮站工作，想要细粮还能换得到。困难的年代，哪里都不宽裕！结了婚就成人了，和父母分开过，缺什么，少什么，都需要自己去努力。压力再大，也要自己扛着。

    兄弟老三去学木匠了，有活儿的时候，会找秉国帮忙。当大哥的没话说，他又爱学习，一上手活就不比老三差！农闲的时候，也能挣点小钱。日子还将就过得去。凤如是典型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类型的女人，她和外人很少说话，但是和秉国却会叙道很多。秉国在家里家外，说话都少。没有正事，一般不说话。只有涉及到原则问题，或需要解说的时候，才会做必要的交流。如果是闲话，批评，指责，抱怨等等，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表现的状态，就是听着，或做事或抽烟。

    乙卯年是他的本命年，老妈妈给他两根红布条，让栓在内衣上。老太太的针线包，是个百宝囊。什么颜色的布都有。有一次，身体拉上了鸟屎，她是拿的红纸给盖住的，说是可消灾免难。

    村里来了很多知识青年，大部分是姑娘。年轻人们都来和知识青年交流学习。秉国属于读过书的知识分子，也被大家推在了前面。他人才出众，仪表堂堂，知识渊博。点洒补丁的外衣，也不能盖住他的光芒。其中，不免有，还君明珠的遗憾之情。农闲无事時，秉国陪着知识青年上城办事情，凤如听说后，心里很不高兴。小小的心房，堆积的东西多了，就需要排泄排泄。都忙累了，心情不好了，就发生了小的口角！凤如打了秉国一锅盖，秉国拍了凤如一巴掌，事情就变大了……

    凤如包好包裹，一大早，就来到了大路上。招手拦停了一辆大卡车，正好是邻居王兄弟，他是大队的司机，经常为队里运输物品。听说她要上城，很欢喜的就把她捎上了。凤如来到火车站，买了车票，就登上了回娘家的列车。

    等找不到人时，已经晚了。秉国看着襁褓中的娃娃，听着父母不停的数落，心情糟透了。听邻居说，凤如上原城火车站，回娘家了。有心写信询问一下，但一想，信件来回需要半个月时间，太久了……。来不及问了，还是直接去吧！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虽然有方向，但是，也不能确定呀！赶紧走！不能等了。越想越急，越急越忙乱，风风火火就赶到了车站。等到了车站，才发现自己身上，一文钱也没带！常言道，一文钱逼倒英雄汉！怎么办？回家拿吗？……唉，家里也没有啊。今年就没什么收入，……再和爹娘张口吗？这口！张不开了！……

    他迷茫地顺着铁道向火车走去……

    凤如坐在娘家的炕上，抹着眼泪！爹爹卢耀兴老汉坐在炕尾，不停的吸着烟。老太太一边做饭，一边数落着女婿全家。三哥撸胳膊挽袖子，要给妹妹出气。大哥坐在爹爹旁边，维和着激昂的氛围。大嫂拉着风箱，为小姑子平和着怨气。侄儿们怒目圆视，只等着大人一声喝起……。

    天色不早了，这天又快黑了，大家稳定好情绪，相约明天再议。

    晚饭后送走了来看望的亲戚，凤如小解完，刚要回正屋休息，听到大门发出两声缓慢的扣击！……两扇门开了，在黑暗中，慢慢的浮现出了，熟悉的身影。灰头土脸的那个人，在微风中，还散发着土汗气。凤如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屋内，坐在了爹爹的身旁。老爷子轻声而有力的，让老太太倒水，煮饭。示意姑娘去打一盆水……！

    岳父家刚盖了新房，有许多事情需要做，秉国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管去到哪里？他总能找到自己需要干的活儿。更何况是岳父家，……庄稼活，牲口活，泥瓦匠，木匠样样在行。新房的炕上，还没画墙围，这是他的拿手戏。拿起笔，就是十几天，画的那个叫漂亮，乡亲们，谁见了谁说好。

    转眼就秋天了，到了秋收的季节，该回家了。秉国悄悄的和岳父的好朋友郭培元，借了十几块钱。买了一些必需品，带着媳妇走上了回家的路。坐火车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把包都挤丢了。有人上下车，走过道的时候，凤如都被悬在空中，双脚离地歪歪扭扭的。这火车太挤了！走到半路，列车员查票，好多人被赶下了车，其中也包括秉国和他的媳妇。

    那个年代的列车，前面是客车，后面拉着煤车， 秉国带着媳妇顺着列车朝后走去，走过了一截又一截的煤车厢，到了最后一节。凤如在一旁等着，秉国上前和最后一节车厢上，摇旗的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一会儿，回头向凤如招手，示意上车。车要启动了，工作人员关上了车厢的门，车厢内，没有一丝光线，没有风，只有咣当咣当，列车行进的声音。

    有道是：

    江湖逼出江湖人，

    善人相拱善人心。

    能人尽显缺憾处，

    秋风不灭眼中灯。

    堂堂男儿气量短，

    多由人间儿女情。

    大河湾曲激浪远，

    彻帆遥见海日升。

    黑东东的列车把他们拉向了哪里？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