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怎么？我花这么多钱照顾你们生意，你们凌二少也不来露个面，他就是这么做生意的？”程书泽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满脸笑容的工作人员。
拍卖师手里的小锤落下，最后一样拍品的去向敲定，整场拍卖会便也告一段落。拍下物品的人自然有工作人员上前来进行确认，办理交易手续，要是拍品比较大，留个地址，工作人员送货到家。
按照常理，对于花了大价钱的买家，总要高一级别的负责人亲自对接，尤其是程书泽这一场直接砸了九位数往上，光是1的中介费，富莱就能赚不少，合该由凌景之亲自前来。
只是最后一场，可是二少和这位爷争了起来，闹得难看。拍卖会结束之后，二少人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想来是不会放下面子亲自来对接了，总经理只好先一步带人来了。
“这……我们二少临时有事绊住了，暂时来不了，还望程先生见谅。”总经理赔着笑，恭恭敬敬把那枚戒指递给程书泽，“您的拍品。”
“有事？忙着找人去了吧。”程书泽哼笑一声，接过戒指盒，打开盖子看了一眼确实是玫瑰之吻，随意挥了挥手。
姜依韵和唐娅收拾了东西，正准备要走，门口敲门声响起。来人敲得很急，没等房间里的人开口，敲门声刚停便推门走了进来。
凌景之喊住了房间里的人：“姜姜。”
姜依韵诧异道：“嗯？你忙完了？”
刚才场上的竞价那么激烈，虽然拍卖师不会透露客户的名字，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凌景之和程书泽两个人，为了姜姐斗了起来。
尤其是那个房间号，凌景之给她的请帖，她转手给了杨涵，杨涵生拉硬拽把程书泽拖来了，然后打了凌景之的脸，唐娅心虚都不敢站在凌景之前面，还是姜依韵心理素质好，对着凌景之面不改色。
幸而，凌景之也没打算提那封请柬的事。
“今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本来应该送你们的。”
“不用送，有司机来接，你要是忙的话不用管我们。”姜依韵婉拒好意。
“那枚戒指，”凌景之顿了顿，“前两年我在国外有幸收了一枚净度在if以上的白钻，本来想拍下你那枚戒指之后，请人打磨，把那枚白钻镶嵌上去，可惜错过了。”
还好没被他买下，姜依韵连忙摆了摆手：“不用可惜，那枚戒指我本来就不要了。你要是真的再送我，太贵重了要不起。”
“不算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你喜欢就好。”凌景之低声道，“收到你那枚戒指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真不想把它放进拍品里。”
作为拍卖场的负责人，按照委托者的吩咐妥善处理委托者送来的拍品是职责，是他们凌氏多年经营起来的业界声誉。
管理者私扣拍品，无论贵重与否，都足以毁掉整个集团几十年的心血，也是家族严令禁止的大忌。
他自认冷静自持，看到戒指的那一刻，过往身在国外听到她和程书泽结婚的种种浮上记忆，只希望这枚戒指能立刻彻底粉碎，再也不浮现于世才好。
这次没拍下，可惜了。
“拍出去了也好，正好你还能赚一笔。”姜依韵边往外走，顺带着转移话题，刚从凌景之帮她推开的门走出，她顿住了。
凌景之跟在她身后，抬头，眯了眯眼。
离她的房间不远处，走道的尽头，一道黑色修长的身影慵懒地斜靠在墙上。看见他们一前一后出来，程书泽掂了掂手里的黑色盒子，勾起唇，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聊这么久？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有挺多话说的？”
好几年没见，程书泽和高中那时候似乎没怎么变，还是这样一副拽天拽地狂妄的样子。
凌景之冷笑了一下，正要上前说话，姜依韵已经仰起头，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语气比程书泽还要高高在上。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刚才和凌景之在包间里讲了几句话，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现在宽敞的走道上只剩下他们几个熟识，也幸好只他们几个，要不然都不用等明天一早，今天晚上的晚间八卦档就该以他们为主角，展开一段三角八卦历程了。
连走道尽头的杨涵都缩着脖子，只远远朝着姜依韵挥了挥手算打了招呼，压根没有一点想要靠近中心修罗场的念头，原本还挽着姜依韵手臂出门的唐娅早就扔了她的胳膊，火速退回了屋内。
“没什么关系，只是作为你的前任，来看看你找了个什么备胎，太差的岂不是丢我的脸。”程书泽凑近姜依韵，压下脸。
姜依韵不矮还踩着细高跟鞋，程书泽曲着腿站着仍然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压迫感十足。上次见面他额头上的伤口纱布已经拆了，应该还在收口恢复期，额上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短疤延进碎发刘海的遮挡之下。
姜依韵抬着头眼神往程书泽的脸上飘了飘，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忘在了脑后。
“喏，给你。”
程书泽随手一扔，把手里拿着的那个黑色盒子毫不留恋地抛进姜依韵手里，姜依韵下意识伸手接住。
“不要的垃圾扔给不要的人处理，你倒是还真会省事。”
程书泽轻飘飘丢下一句话，目光从姜依韵身后走过凌景之的时候，甚至还有闲心打了个招呼，像是刚刚压根没说什么扎他心的话。
“几年没见，看起来也没什么长进。”
不等凌景之说话，他擦过姜依韵的肩膀，接着头也不回地朝楼梯下走去，一旁小心翼翼看戏的杨涵连忙跟上他的步子。
姜依韵直直看着程书泽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盒子。
“你和书泽闹矛盾了？”连通庭院透着晨光的大厅内飘着袅袅茶香，温柔的话语，轻声询问道。
“早就有了，只不过现在才爆发而已。”
“我怎么听说还动上手了？”
“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我没动手。诶呀！我原来没想动手的，要怪就怪程书泽他自己。”
和坐在茶桌前举止温柔似水穿着旗袍的美妇相比，翘着腿斜躺在沙发上的姜依韵简直就是毫无形象，和以前一样，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江郁将第一泼滚烫的茶水倒了，听着自家女儿拖着长音抱怨，摇了摇头。
“因为什么？前些年不是还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
“我哪有，”姜依韵一骨碌坐了起来，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就是单纯的商业联姻。都是因为小时候你们给我们订的那个婚约，不过是看在两家合作的关系上结的婚。程书泽张口闭口就是商业联姻，这世上就属利益结合的商业联姻关系最牢固了，他就肯定我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不会离婚，我偏离。”
姜依韵气鼓鼓地，前段时间没在程书泽面前完整撒出去的气，全在家里发泄了。
程书泽的态度十分明显，不过是认为家族世交，有多年商业合作在前，从小到大父母长辈朋友公认的一对，再怎么闹分手都是不可能的，因此压根没有把她提离婚的事放在心上。等过段时间，她自己消气了就能回心转意，那他可是想错了。不可能！她这次绝对不会回头！
或者说，她绝对不会轻易回头！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作为过来人，旁观者的江郁叹了口气不过也放下了心。
自家姑娘一个人回了公馆，二话不说先把一本离婚证在她眼前亮了亮，差点没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她在心里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听到她闺女这话倒是能松口气。
她就说，程家那小子，从小看到大的，人品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至于感情，小辈的事还得他们自己中意才行。而想要长久，光有热恋时候的那份激情可不行，出了问题，让他们自己磨合磨合，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别家或许要考虑商业上的合作关系，把婚姻也当作一份买卖合同，轻易不能毁约，但是她家的姑娘，从小宠到大的高傲的性子，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反正上面还有她爸，她爷爷顶着。
听着她姑娘连着已经骂到“程书泽根本就不喜欢我，我看他也早就想离了”，江郁轻轻晃了晃白瓷茶盏，醒了三遍的老茶陈香余味腾起，端起，自己轻抿了一口。
“只要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不后悔就好。”
姜依韵接嘴：“我才不会后悔离婚。”顿了顿，她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哒哒跑了几步，殷切地给自己的母上大人捏着肩，“我最亲爱的妈咪，老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出差总得要一个星期左右吧，怎么了？”
“那等他回来，要是知道我离婚了，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呀。”她老爸对程书泽中意的很，不止一次夸过程书泽简直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婿，鬼知道程书泽又在她爸那边动了什么手脚，她爸要是知道她离婚，肯定会生气。
江郁眯起眼睛，果然如期听到姜依韵没讲完的后半句话。
“我最近想开一个短剧的项目，还想老爸他伸伸援手，赞助我一小点。”姜依韵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搓了搓。
她就知道，这丫头无事献殷勤，不从他们手里捞点什么走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