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杨涵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直挺挺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嗷呜大叫一声，随手抄了件外套就往外冲。
半小时后，等他风风火火赶到医院，一眼瞅到在急诊室门口坐着仰着头的程书泽，看见他脸上的血迹后，吱哇乱叫地活像只被拔毛烫熟了的鸭子。
“闭嘴，吵得我头疼。”程书泽左手拿毛巾按着伤口止血，靠着医院铁皮座的椅背，闭着眼睛。
“卧槽，卧槽！卧槽！！！”杨涵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半边脸上晕染开的红色，那些血迹像是被人擦过但又没擦干净，血色蔓至鬓边黑发耳后，道道条痕看着触目惊心，“你这什么情况？”
“你这是开车撞的还是被人打了？怎么看着这么严重。”杨涵左右张望了一下，“姜姐人呢？她不在？”
姜依韵给他打的电话，按理来说肯定陪着程书泽在医院，他怎么没有看到人，杨涵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
“不会吧？你这伤不会真是被姜姐动手打的吧？”
杨涵压低了声音：“你这是真想对姜姐来硬的，然后被人给打了？”
程书泽：“我要是用硬的了，我现在还会在医院？”
“那你要是没想乱来，姜姐也不至于动手打成这样啊。”杨涵一屁股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程哥那张脸，直抽气，“出这么多血，你额头上的口子不小吧？医生怎么说？”
说话间，有穿着粉色工作服的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示意程书泽拿掉按着伤口的毛巾。
“先做清创，你的口子不算深，等会儿缝两三针，再打针破伤风就好，不严重。”
杨涵看了一眼程书泽额头上的伤口，觉得自己喝多了的胃里又在翻腾，赶紧移开视线：“他这样子还算不严重？”
“里面还有个做饭的时候菜刀砍到手指的，幸亏来得及时，刚才才送进手术室，你说他这个严不严重？”
杨涵猛摇头：“那倒是不严重，一点都不严重。”
“这是拿什么瓶子砸的吧，伤口不深，但是出血怎么会这么多？”这男人虽然半边脸血渍呼啦的，倒还是好看的紧，五官深邃冷峻，像是画报上走下来的贵公子，坐在这里生生和别人划分成两个世界。
护士准备好了消毒器具，看了他一眼，语气都轻了不少：“你运气还不错，这是小伤，要是再往下划一点伤到眼睛可就麻烦了。可能有点疼，稍微忍一忍。”
清创完，进诊疗室缝合处理完毕，程书泽至多不过皱皱眉，连一声都没有出。小护士正要顺手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想起他刚被送来急诊室时的兵荒马乱，左右看了看没找见当时扶着他的那个高挑漂亮满脸紧张的女生，不由得咦了一声，“家属呢？”
“在这儿，在这儿。”坐在椅子上的杨涵听到喊家属，在远处忙不迭举手。
“哦？”小护士疑惑了一下，随即敏锐意识到其中患者可能有的纠葛，没说什么，按部就班交代了伤口不要碰水，10天后再过来拆线等注意事项，随即端着器材准备离开。
“行行行，我们记着了，谢谢您啊。”杨涵翘着脚吊儿郎当，“不过他这脸缝了针会不会留疤啊？那岂不是要破相？”
小护士下意识看了一眼男人还沾着血迹略显狼狈，在人群中却依然格外突出的那张脸。这张脸要是破相了那还真是怪可惜的。
她语重心长补充道：“好好养伤，一定不要刺激伤口，恢复得好应该是不会留疤破相的。”
程书泽的脸既然没事，杨涵长长伸了个懒腰放松了，程哥的脸要是破相了他自己不心疼，他还心疼呢，破坏造物主给人类留学的美学遗产，那可是犯罪。
“既然没事了，那我们走吧。早上那个电话打的吓死我了，我出来连饭都没吃，饿死了。”杨涵站了起来。
程书泽声音淡漠：“你走吧。”
“干什么？你不走啊？”杨涵站到一半又坐了下来，“你不会要等姜姐回来吧？”
程书泽靠坐在椅背上，眼睑下垂，雪白的纱布衬着憔悴的脸色和血迹，看上去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杨涵一哽：“苦肉计？”
“要使苦肉计那也得见得到人才行，在这儿都快一个多小时了，我可连姜姐的影子都没见着。”
要是程哥的伤是别人打的，苦肉计应该还有点作用，但这可是姜姐动的手，依姜依韵那脾气，估计只会觉得下手太轻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干等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杨涵苦口婆心劝导：“哥，这里还是公立医院急诊室，不是私人医院，你在这儿待久了万一被人拍到，照片流出去怎么办？就算要等咱们能不能出去等？程少？”
“你要是觉得烦就自己出去。”程书泽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抱着胳膊显然是要在这里卖惨到底的打算。
见程书泽不肯走，杨涵没办法只好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两句狗情侣，唰地远离程书泽，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场外求助，他不想等，找姜姐通知一声让赶紧来把人领走总可以吧。
杨涵消息正编辑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朝他们这里冲来，杨涵抬头，看见之前见过的程书泽的那个助理拎着个纸袋大惊失色冲向自家老板。
“程少，您这是……？”何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试图让自己不要显得太惊恐。
天知道，他收到老板娘消息让他带着备用衣服去医院急诊室接人的时候，受到的一万点惊吓伤害。
他那英俊潇洒不羁多金的老板，怎么好端端地进急诊室了，这要是程少脸上还是身上破了相，那他怎么和一直把自家老板那张脸当作公司金字招牌，甚至下一季度策划着想用老板的脸做宣传的公司其他同事交代。
“你怎么来了？”程书泽摁了摁眉头，有些倦怠。
何越小心翼翼道：“是姜小姐给我发的消息，让我过来接您。”
程书泽：“她人呢？”
“呃，姜小姐说她下午有事，可能联系不上。”
杨涵：【姜姐，我们刚出医院，你不知道程哥的伤可吓人了！缝了十几针呢，医生说眼睛差点就要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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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依韵：【哦？】
杨涵噼里啪啦打字，继续夸大事实：【是啊是啊，程哥可惨了，可疼了，在现场哭得稀里哗啦的，姜姐你要不来安慰安慰程哥吧。】
姜依韵：【哈哈哈哈哈真的？拍照片视频了没？】
这个熟悉的语气让杨涵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谁啊？怎么拿着她的手机？】
手机一震，另一个聊天框跳了出来。
唐娅：哈哈哈哈哈哈我呀，姜姐睡着了。
杨涵：你怎么和姜姐在一起？
唐娅：害，姜姐来我这里的时候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手上衣服上还全是血，吓我一跳。
杨涵：她人没事吧？
唐娅：在我这儿喝了点酒，骂了程书泽一个小时，现在睡着了，应该问题不大。你那边呢？程哥的伤真这么严重？
杨涵：屁嘞，我瞎说的，小伤，就缝了两三针，连疤都不会留，姜姐下手不重。她手机不是关机了吗？刚刚程哥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通，你怎么拿她微信发消息的？
唐娅：她微信在我拿电脑上挂着，让我替她看着，怕万一有什么急事。他们俩最近什么情况，怎么闹这么大？
杨涵：不好说。程哥的脾气那么拽，姜姐也是一点不让的大小姐脾气，以前这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对外就轰轰烈烈的，校霸二人组，现在是内部出了矛盾，和天雷勾动地火一样，一点就炸。
唐娅：你要不旁敲侧击劝劝程哥对姜姐态度好一点，软一点，说话柔声细语。别总拿自己少爷的架子，姜姐又不吃他那一套。
杨涵：？还有天理吗？你要不要看程哥的伤，再说说到底是谁态度不好？
唐娅：反正我可告诉你们了啊，凌景之回来了，还约姜姐出去吃饭逛展呢。几年没见，这家伙看着好像更帅了。
杨涵：？你已经见过他了？
唐娅：他朋友圈里有照片啊，还挺温文尔雅的，有几张锻炼的照片挺好看的，比例真的不错。
杨涵：正经人谁在朋友圈发这种照片啊！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他把我屏蔽了？
唐娅：废话，我拿姜姐手机看的。他发出来就是给姜姐看的。他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告诉你，女生受了情伤之后，要是有个温柔的大帅哥时刻陪着你，安慰你，趁虚而入很快的。你转告程哥，让他自己掂量掂量。
杨涵：切，他也配做程哥竞争对手，论脸蛋身材家世他算个鸡毛。他那些肌肉，难道程哥身上没有？程哥不屑于秀而已。这两人吵完架，过几天总能和好的，等和好了之后，还有凌景之什么事。
唐娅：你是不是傻逼。离婚可是大事，我看他俩这一次应该要掰。和你赌五块钱，下次凌景之约姜姐，姜姐一定会答应，到时候可别跑来叽叽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