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公主和驸马
年节已过,张溪再次回复了上班,这几日工作依旧是抄录,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个穿着绿色官服的官员,进了屋先打躬作揖道:“各位相公,下官是礼部的侍官,哪位是新来的员外郎。”
众人都看向张溪,张溪起身还礼道:“在下云溪。”
“云相公可曾记得答应丁尚书的事?”
“想必是登记新贡生的事吧。”
“是的。既然相公已然知晓,下官先行告退。”
王守先嘱咐玉溪道:“云相公要出去,还是先报备一下。”
张溪点了点头,把书案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就出了门,站在户部衙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礼部。
张溪的马车得到下班才能出现,礼部又在城东,京城虽然不大,但也不能步行着去礼部吧。都怪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只是工部小库房着火,却把连在一起的六部都烧了,皇帝就提议将六部分散,大臣们自然同意。
对了,玉溪王那快竣工的王府也被烧了,这就是为什么张溪依旧住在太平宫的原因。
张溪已经站在门口一盏茶的时间了,没有看到一匹马,一辆车。
算了,还是走过去吧
就算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绿色官袍也算亮眼,路上行人时不时的打量着这位步行的官员,张溪正了正帽子,大步往东走去。
听到旁边有人招呼道:“相公来碗茶汤,解解乏吧。”
张溪一看原来是茶棚的伙计,正好也走累了,便往棚下一坐道:“茶汤,点心。”
“好嘞,相公稍候。”
张溪刚把官帽摘了,听到周围有些嘈杂,像是有什么人在吵架。许多人都去看热闹了,连茶棚的伙计也去看热闹了。
张溪喊了几声才把伙计招了过来:“哎……伙计,我的茶汤。”
伙计不情愿的过来上了茶汤,和几块点心。
“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男一女在吵架呢。”
张溪抿了口茶汤道:“夫妻吵架,没什么好看的。”
“不是夫妻,少男少女的,男的俊女的美。男的骂女的贱,倒贴他。女的骂男的坏,负心汉。骂的可难听了。”
“当街骂人不成体统。”
“那男的还扬言道自己是要当驸马的人,那女的说公主嫁狗也不嫁她。”
张溪随即骂了一句:“王八蛋。”
伙计看着这位言行不一的相公道:“相公不是说骂人不成体统的吗?”
张溪拍了几个铜板在桌子上道:“伙计,前面带路。”
敢坏云姝的名声,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张溪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到了事发地点,待她正睛一看,真想扭头就走。
原来坏公主名声的就是婧怡公主本人。
云姝骂的正起劲儿呢,一扭脸看到了张溪大喊道:“云溪!这人欺负我。”
伙计问道:“相公你们认识?”
张溪不情愿的点头走到云姝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轻声道:“当街骂人,你这泼妇样子,要是被娘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呦。这穿的跟绿□□的是你相好的。”
“呦,这穿一身红袍蛮横无理,熟螃蟹吧?”
“你小子说谁呢?你才几品还敢酸我。”
张溪低头笑了笑:“不高,户部六品郎,酸你怎样?”
那人鼻孔冲着天冷哼一声道:“知不知道我是谁?未来的驸马爷。动动手指你都不道死了几回了。”
张溪拉过云姝道:“走回家,别搭理他。”
穿红袍的人不依不饶的再后头喊:“云姝,你还说我负心,分明是你脚踏两只船,站住别走。”
张溪转身一脚正中那人胸口,那人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霸气的将云姝护到身后道:“你再骂我妹一句试试。”
“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工部尚书,我们家的公子是驸马爷。”王家小厮将自家公子扶了起来。
“你就是王罄?”
没错,他确实是准驸马,太后亲自挑选,说是样貌好,人品也不错。
“听说过我,怕了吧。现在后……啊!”
又是一脚直冲面门,张溪一脚踏在他胸口上道:“就你这样还当驸马呢?做你个春天大梦去吧。”
七八个家奴跑了过来,对张溪拳脚相向,其中一个拿着木棍就往张溪脑袋上招呼,“啪”云姝一个抬腿将木棍一分为二,随即拉着张溪就疯狂的跑。
“终于把他们甩掉了。”张溪喘了口气道。
“你不上班吗?怎么在大街上?”
“咱们先去礼部找老丁,让他找个车把你送回家。”
“你嫌我给你丢脸了?”
“你自己有脸,我嫌弃你干嘛?”
“就你?最好面子了。”说着还上手捏了把张溪的脸,正好碰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了礼部衙门通报一声,丁尚书赶紧就把张溪兄妹二人接了进去。
“这是跟谁打架了,这眼睛怎么又肿又紫。”说完还不忘大笑两声,笑的浑身的肉乱颤。
“丁一,少在那说风凉话。”
丁尚书招呼手下去取药,感叹道:“丁一,许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丁一就是丁尚书的名,他出身贫寒由他母亲一人拉扯大的,他娘不识字,只因为是家中老大,就取名丁一,后来丁一成了探花郎,身份高了许多,大家都劝他改名。他却说:“名字是母亲取的,无论好赖,我一辈子的名字都是丁一。”
大家也都识趣都称他的字,元明,叫的多,众人只知道礼部尚书丁元明,也都忘了丁一了。
丁元明突然凑了过来道:“你怎么还带着姑娘来,这毛病还没改。”
“你没发现我两模样相似吗?”
丁元明认真的看了看,激动的一拍手说的十分肯定:“像,确实像。”然后他瞬间变了脸色道:“你把婧怡公主带出宫了?”
“什么叫我?明明是她自己跑出来的。”
云姝过来道:“还是先涂药吧。”
“啡!”张溪疼的龇牙咧嘴。
“很疼吗?”云姝吹了吹道。
张溪吸了口气道:“我不会毁容了吧?”
“差不多,眼睛青紫,额头都肿个大包。”
正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那群人无差别攻击,张溪一不小心挨了几下。
云姝撇撇嘴:“看你回宫怎么解释!”
张溪叹了口气,倒不是为了毁容,是怕太后见到又得念叨。
“咕噜。”
也不知道谁的肚子打起鼓来。
张溪抬头看了看丁元明,他摇了摇头。
又是一声咕噜,云姝不好意思的道:“饿了。一天没吃饭。”
“元明哥,你这有吃的吗?”
“现在又不是饭点,要不咱们去内堂?那边有个小厨房。”
张溪端着碗面条就从厨房出来道:“饭好了,我看厨房里只有面条,就做了阳春面。”
云姝接过面就开始吞。
“慢点,不嫌烫啊?”张溪转头看见丁一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道:“厨房里还有,自己去盛。”
“好嘞。”丁元明说完就往厨房跑去。
丁一元明吃面时比云姝更狼吞虎咽,边吃边说:“好久没吃过你的手艺了。”
张溪递过去手巾道:“嘴里含着东西时不要说话。”
丁元明嘿嘿笑着不再说话了。
后来丁元明怕张溪的伤被耽误了便找车把王爷公主送了回去。
皇帝看着张溪被打的跟乌眼鸡似的道:“多大了,还跟人家打架?这么爱打架的话,明天朕就把那些护卫都给你撤下。”
“臣以后不打了。”
“别让太后看到,听到没有?”
张溪点了点头。
皇帝拿起案上的账簿道:“你拿回来的账簿我也看了,确实没有问题。”
“能在户部存档的账簿自然不会有问题的。工部用款大部分都有陛下审批拨下吧,账簿拨款钱数无误,真正错在用款这一项。”
“贪墨?朕也清楚,留点油水让他们贪,让他们少拿百姓的钱。”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陛下给他留油水,他们还想要更大的油水。臣这两天就发现有两笔,上头拨款,下头全贪。保福寺修缮一两银子都没有到僧人手中,城中水道疏通,也是一两也没出,竟然抓乞丐流人来干活的。”
皇帝叹了口气道:“哎,朕一直忙在沙场,朕也想管,国内要是太平也罢了,外有强敌虎视眈眈的,朝中再乱了可如何是好,那样朕就会变得腹背受敌。”
“舅舅不管吗?”
“丞相?他管过,第一次管的就是江北军营贪墨案,你也应该听说过吧,木先生破的。
此案共拉下士族百十来人,朝廷三品以上的五人,涉案人数共计三千二百来人,法场的地洗了三天都是血红。”
“我听说过。”
“丞相就是从那时树敌无数,他若再管,便会有人参他,参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把矛头指向太后,说她后宫干政,让外戚揽权。”
“都是一些光会说的人,他们参他们的,陛下不理会就成。”
“哼,不理会?今儿这个撞柱子的,明儿那个要绝食,更有甚者蛊惑众人要另选明主。朕这边打着仗,还要抽出时间理会儿他们,安抚他们。如今战事停了,朕的朝廷也得大整了。”
张溪点头嗯嗯了一声,朝中乱成这样是该修理修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