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长亭一别,我陪你
“你!”皇帝气的站了起来。
张溪继续道:“我就算死在西境,也不会把火狮用在战争上!”她的眼神里充满倔强,皇帝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好好想想。”说完大踏步的就离开了。
张溪跪倒地上满眼的无助,手榴弹不能出现,可木六娘在边境就要吃苦,她就算是仙女下凡,此刻也是肉身凡胎阿,想着她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子,怕是又要增伤了。
“公子。”
“石叔。”她的眼眶湿润,石海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公子从小就倔,为何就不能服软?”
张溪微微摇头,这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是自己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石海看着发愣的王爷叹了口气道:“陛下最近有些力不从心,这般如此急躁也是怕敌国趁虚而入。”
“皇兄怎么了?”
“自从马上摔了下来后,精神就不太行,经常恍惚睡不着觉,有时候头疼的厉害。”
“太医怎么说?”
石海拍了拍张溪的肩膀道:“殿下就留在火狮营,好好想想吧。”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顾恺拿着食盒敲了敲门道:“殿下。”
“进来吧。”张溪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做的简易鱼雷。
“殿下,您为何不愿意完善火狮?”
张溪依旧趴在桌子上道:“你去过战场吗?”
顾恺摇了摇头。
“用刀剑对抗,都能堆尸成山,血流成河,如果这玩意投放到战场上,会发生什么?”
“敌人全军覆没?那是好事呀!”
张溪笑了道:“你太天真了。据我所知百新国已经知道火狮的存在,这玩意儿不难复制,给他们个三五年的时间就能研究成功。”张溪坐起身子来道:“不仅能炸人,炸断一座桥,还能毁了一座城,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天下回归混沌啊!”
“若我大楚掌握先机,统一九州……”
“打住!各国子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国,为何要归大楚统一,还是通过发动战争来统一?”
“可现在西境的将士们有如何自处?年节将至,边关苦寒,你的未婚妻也要去边境阿。”
张溪趴在桌子上不去想这些烦心事,我本就是条咸鱼,如今愣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木六娘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她刚推开门,张溪就睁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委屈的道:“表姐。”
“皇帝都跟我说,你不用担心我。”
“可……”
木六娘微笑道:“我不怕。”
“可我怕!”张溪抬头道:“刀剑无眼,那些部落又骁勇善战的,我怕……万一……”说着说着她就低下头扣着手,我怕你出意外。
木六娘抬手抚摸着张溪的后背:“你不愿做的事,没人可以逼你。”
张溪低着头依旧扣着手,她内心纠结万分。
“放心,我会在婚礼前拿到鬼方的降书。”木六娘越是说得信誓旦旦,张溪越觉得心里有愧,自己隐瞒着身份,骗着木六娘替自己出生入死,真不是个东西。
“我和你一块去。”这样我还能心安一点。
木六娘停顿下,随即道:“又不是去踏青,我不用你陪。”
“你不必为了我……”
木六娘直接接过话茬便道:“少臭美,谁为了你,我是为了大楚,为了木家军。”
今年的冬月格外冷,在北方毫不夸张的说是泼水成冰。
大楚向东的城门处堆满了人,小吏正指挥着众人把道路清理干净,但路上的泥巴已经冻成冰了,十分难清理。
“手脚麻利些,一会儿木家军就要出征了。”
“又打仗?”
“听说那百战百胜的木先生是位姑娘。”
“何止呢?皇帝把自家弟弟都赐婚给她了。”
“婚礼前出征,这也太欺负媳妇了吧。”
小吏打断他们的话道:“几个脑袋敢议论皇室!快干活!”
十里一长亭,五里一小亭。
送别与长亭,话别与小亭。
在那古朴的长亭下,单薄人儿正伸着脑袋,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她所等的身影从薄雾中缓缓出现,银甲黑氅端坐在马上,单手持缰与一旁人正说着话。
“表姐。”
听到有人唤自己,木六娘扭头望向长亭:“你怎么来了?”她与身旁人又说了几句便下马,快步走到长亭。
“来多久了?怎么不多穿点。”
“送送你。”张溪开口便呼出阵阵雾气。
“我。”
“我。”
二人同时开口。
“表姐先说。”
“我就说一句,你听不听是你的事,亲王手里还是要有些权力的,不为害人,只为保命。”
张溪低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木六娘问:“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张溪又卡壳了,她本来想和木六娘坦白身份,但真到了面对面时,各种顾虑又都跑了出来,看着木六娘一脸期待的眼神,张溪舍不得毁了她心中的玉溪王。
她笑道:“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到时候打死我我也认了。
木六娘笑盈盈的捧着张溪的脸颊,踮起脚尖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随后搂过张溪道:“婚礼等我!”
“好。”张溪想抚摸木六娘的头发,却只摸得冰冷的头盔,她轻轻敲了敲头盔道:“记得给我写信。”
看着浩浩荡荡离去的木家军,张溪快马加鞭来到丞相府。
丞相府位于帝丘城东却不在内城中,朝廷赐的宅子朱家没有住,住的还是自家代代流传下的老宅,文县朱家,世代簪缨,此类钟鸣鼎食之家,他们的府邸已经不能用奢华富贵来形容了。
张溪刚进府,管家很快贴心的送了暖炉以及一碗银耳粥。
热粥下肚,张溪才慢慢暖和起来。
“舅舅。”
“嗯。”朱桢正把玩着手里的瓷器,随后递给张溪道:“瞅瞅。”
“青瓷?这成色,怕是价值不菲吧?”
“你师傅送来的。”
张溪把茶盏放到一旁道:“我师父不懂瓷器的。”
“是太傅。”
“太傅送礼给您?为什么?”那老头可是清流中的清流,让他送礼,除非世界爆炸。
“还不是为了他的门生阿,师蒙恩倒下去,徐州党处处受打压。”
“那舅舅就帮帮他们呗。”
“你不是讨厌徐州党?”
又被误解,张溪无奈又解释一遍:“我不讨厌徐州党,我只是讨厌师蒙恩而已。”
想到这,张溪就气愤,木六娘拿半个木家军做条件也只会换来削掉师家一切爵位供奉而已,师蒙恩没事人似的依旧赋闲在家。
朱桢拿回青瓷小心的放回盒子中道:“师家子弟永不得入仕,这个惩罚够重了。”
张溪撇撇嘴,这算哪门子惩罚,我和师家人又没仇,平白招人恨。
“说吧,来我这干嘛?”
“那个锦囊,可以借我用一用吗?”
“为了木六娘?”朱桢坐直身子,压迫感让张溪起身恭敬的回礼道:“是。”
“你知道那是什么?”
“我知道,需要的不多,能保护木六娘生命安全即可,不用现身。”
朱桢捏着胡子盯着自家外甥道:“师蒙恩逼宫,八百死侍交给你,你不舍得暴露,偏要自己以身犯险,如今为了保护木六娘,就要暴露我朱家死侍?”
“不会暴露的,安插身份清白的人到木家军里对您来说不是轻而易举?”
朱桢哼了一声,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才起身道:“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阿。”
一听他这样说,张溪便知道此事妥了,连忙拱手道:“谢舅舅。”
自古兵贵神速,木家军轻装上阵,途中又有驿站随时补给,很快便到了乌达河与凉州铁骑汇合。
至此行军一月有余,大部队终于可以休整了。
“将军,安将军给您的帖子。”
木六娘看着地图头也没回道:“他速度可真慢。”
“被十几个部落围住了,轻松脱身也算是本事了。”
“冬装,粮食安排的怎么样?”
“末将看过账目了,没问题。”
“相爷不会无缘无故在我这里安排人手,我不放心,咱们去看看。”
木六娘跟着副将来到了军营后方处,看着几个营帐里囤的满满当当的粮食,以及准备妥当的棉服,她才松了口气。冬日里打仗,没什么比这两项更重要了。
木六娘看了眼库存记录以及账本,满意的点点头道:“存取有数,记录简洁明了,一目了然,行军途中也能如此细致也算是不可多得,谁是钱粮官?”
“末将这就去叫他来。”
副将经过多人指路终于在河边找到了人。
“张相公?”
“诶,我是。”少年郎推了推略大的头盔抬头道。
“你这是?”
“买了些老乡的萝卜,萝卜营养丰富还容易保存……”
副将不想听他继续介绍萝卜,直接打断道:“将军请您过去。”
“将军?哦哦哦,这就来。”
“哎呀,您就别搬萝卜了。”
看对方不急不忙的样子,副将拉着人就往营帐走:“将军,张相公到了。”
“让他进来。”
副将看着一动不动的钱粮官轻轻推了下道:“去呀,将军叫你进去。”
“我……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