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最好的生日礼物
腊月初九是玉溪王的生日，由太后做东，文县朱家出资，一场还算奢侈的生日宴在朗园办了起来。
张溪上午已经按着规矩流程完成了加冠礼，如今二十岁的她，终于可以正当享受亲王待遇。
那玉溪王头戴白玉冠，身着墨绿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兰花镶边，腰系玉带，手持半旧的紫铜镂空雕喜鹊绕梅花样手炉，脚蹬青缎粉底小朝靴。
玉树临风的成年亲王出现在众人面前。
“其实我捯饬起来还是很帅的嘛。”张溪很满意今日的造型。
朗园本在内宫，只有东面的湖连接外宫，皇帝这次又把金龙画舫请了出来，邀请百官为玉溪王庆生。
张溪举着酒杯正被人连环敬酒，还别说能当上官就是有本事哈，祝贺的词句都不重复的。
亲表哥朱灏充当挡酒者，已经被灌的东倒西歪，张溪正寻觅下一位挡酒者时。皇帝发话了，他大手一挥指这木六娘道：“来，你过来。”
今日的她是以木家六娘身份出席，水青色的褙子搭着银丝百褶裙，大楚贵女的常规打扮。
木六娘上前行礼道：“陛下。”
百官都在疑惑，陛下唤名女子上前干嘛？难道是要献艺？
“木先生替弟从军的故事大家都有耳闻吧？”
众人点点头，随即交头接耳的谈论。
皇帝指着木六娘道：“这位木家女，名六娘，便是大名鼎鼎的木先生！”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有些与木先生打过照面的大臣开始马后炮：“怨不得，老夫觉得眼熟，是木先生嘛。”
“比武招亲的木家六娘竟是木先生？”
张溪吃了口橘子，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干嘛？不捂着藏着了？打算把木先生身份放出去了？
“木先生，不，六娘你为大楚征战多年，立过汗马功劳，如今朕许你个愿。”
“陛下，什么都行吗？”
“什么都成。”
木六娘顺着皇帝的目光扭头看向张溪的方向，张溪立马紧张起来，她慢慢站了起来，只听木六娘一字一句的道：“请陛下为臣主婚。”
皇帝抬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臣女愿嫁比武招亲魁首为妇。”
众人炸了锅，纷纷看向玉溪王。玉溪王本人也蒙了，她本以为木六娘会求个权力更大的官职，或者是些钱财，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皇帝看着垂手发呆的弟弟笑骂道：“怎么，觉得六娘配不上你？还不快过来谢恩？”
张溪走到中央，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木六娘，而木六娘一直回以淡淡的微笑。
“小溪，你愿意陪我一生，护我周全吗？”
“我……”张溪犹豫了，木六娘喜欢的是身为男子的玉溪王，而不是我这个女扮男装的王爷，如果她知道真相还会笑得出来吗？
“你？不愿意？”木六娘试探的问道，虽然声音很轻，但张溪还是听到了，她连忙摇头。
木六娘松了口气，把她拉了下来，两人一起朝着皇帝拜了拜，这个婚算是赐下来。
众人都来敬酒，木六娘笑盈盈的一一还酒，张溪端着酒杯有些发愣，她不确定自己欺骗木六娘对不对，可方才不忍心拒绝她，也许是因为那一丝心动。
“王爷，别光端着不喝，快，下官敬你一杯。”
张溪看着手里的酒，被一滴红点吸引，她摸了摸鼻子，竟然流鼻血了，紧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杯酒都染红了。
“小溪！”
众人的呼喊声很快被黑暗吞噬。
又来了，那漫长无边界的黑暗再次来临。
木六娘坐在床边为昏睡不醒的张溪擦了擦手，秦宫儿扶着肚子走了过来，她即将临盆但还是放心不下小溪。
见秦宫儿来了，木六娘立马起身去扶她，秦宫儿抽回手道：“我身体没那么笨重。”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小溪叹了口气：“第四次了，就连师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四次？哪四次？”
宫儿瞥了眼木六娘道：“在你家吐过一次，上元节吐过一次，被你连累刺杀吐过一次，还有就是这次了。”
“四次，这四次？”
木六娘两眼放空，第一次吐是因为自己安排了替嫁，第二次的话，如果没记错那天自己带兵击杀了云霄宫老宫主云鹤，第三次是扭转小溪被废武功的一次。
不好！
次次吐血都是在扭转命运的关键点上，似乎只要改变走向，小溪便会吐血。
木六娘回过神来看向张溪，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
她转身离开，一定要查清楚这次变得是什么。
“咳咳。”木六娘刚走，张溪便悠悠转醒，看着守在一旁的秦宫儿，她伸手摸了摸秦宫儿的肚子道：“辛苦师姐了。也辛苦小宝宝了。”
秦宫儿微笑的摇摇头道：“不辛苦。”
“还有多久？”
“下个月吧。”
张溪坐起身子道：“我等不得见小宝宝了。”
每次都是这样，这吐血看着吓人，但睡一觉便会恢复正常，甚至一点异象都没有。
“公子，大姑娘，到了。”
张溪率先跳下马车，小心翼翼扶着宫儿下车，她看宫儿身子越来越笨重，便把亲自送她回家。
“师姐，以后要出门记得坐马车，我等会去给你买一辆。”
“不用，家里也有。”
“姐夫不在家吗？”
秦宫儿扶着肚子道：“不在，又出去走镖了。”
“来小心台阶。”张溪一路送宫儿进了门厅，便听一老妇人道：“怀着身孕还往外跑，伤到了什么办？”
“母亲。”
见宫儿行礼，张溪也在她身后拱手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你是。”老夫人打量着面前的人，见他头戴白玉冠，穿着打扮看起来家境十分殷实。
“小可云溪，是寅青山庄的小师弟。”
“哦哦哦。”老夫人笑道：“你好阿，问你师父好。”
“多谢老夫人挂念。”
三个人都立在风口处，张溪有些尴尬，毕竟也算是秦宫儿娘家亲戚，这老夫人也不说留下吃饭之类的客道话。
“告退了。”
“小溪，吃过饭再走吧。”
张溪摇摇头道：“不了，师姐身子重，注意多休息。”
郭八捧着些补品过来，张溪指着那些道：“一些补品，师姐拿着吧。”
“小溪客气了。”
张溪都走了好一会儿了，老夫人的眼睛就没从礼盒处挪过，她翻看着礼品问着媳妇道：“你小师弟这么有钱？”
秦宫儿虽有些站不住了，还是耐着性子道：“是，他家境殷实些。”
老夫人瞥了眼宫儿道：“别是你师父偏袒小子，把山庄的家底都给了他。”
秦宫儿讽刺的笑道：“就算整个寅青山庄都给小溪，以她的家境，根本就看不上眼。”说完便扶着腰回屋了。
老夫人伸着脖子道：“还寅青山庄大弟子呢，出嫁带的嫁妆还不如你师弟给的补品值钱，动不动的就不着家，说是给人看诊，说不定会情郎去了。”
她骂的越来越难听，宫儿回到卧室蒙到被子下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因为生日的原因，张溪得到了三天假期，今日是最后一天了，马车一路悠哉悠哉的往宫外的方向走，张溪哼着小曲，打算去金坊取早几个月就定下的头面，那是送给木六娘的礼物，却没想到在路上碰到熟人。
“霞雪？”张溪探出窗外喊道：“霞雪姐，我是小溪呀！”
“云官儿。”霞雪立马回头跑到马车处带着哭腔。
“快，上车。”郭八把她扶进了马车。
张溪连忙问：“是师姐出什么事了吗？”
“大姑娘难产，可牛夫人不让大夫进，说是会毁了姑娘清白。还说姑娘自己就是大夫，干嘛非要请大夫。”
“王八蛋。”张溪气的就骂人。
“我去找大夫，哪里都没有女大夫，都是稳婆，她们医术也就那样。”
张溪直接带着霞雪来到了镖局门口。
牛夫人一看张溪来了，连忙训斥霞雪道：“你个贱婢，怎么惊动小舅爷了？”
“秦宫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拆了你们浩然镖局！”撂下狠话张溪就直接进了产房。
“师姐！”
张溪连忙握住秦宫儿的手，秦宫儿面色苍白毫无血气，她已经难产一上午了。
霞雪把药方拿了过来道：“这些药用了都不见效。”
“药剂不大，师姐这是怕伤了孩子。”
“那，云官儿。”霞雪拉过张溪小声道：“孩子保不住了吗？”
张溪回头看了眼床上已经没力气的秦宫儿，自己这半吊子医术，真的怕一不小心害了秦宫儿。
“你已经派郭八去找大夫，老虔婆那我来应付，你去拿着参片让师姐含着。”
“没有人参。”
“我前几天拿过来的补品呢？”
霞雪低着头道：“让牛夫人当掉了。”
“什么！”张溪抬腿就要去找那恶婆子理论，霞雪拉住她道：“玉官儿，姑娘生产完，还要在这家过呢。”
张溪强忍着怒气，为了师姐，我忍。
“我去外头现买去，总行了吧。”
买人参回来的张溪，看到浩然镖局门口围了一圈人，她快走了几步，见郭八连带着太医都被拦在门外。
“喂！干什么呢！”
张溪把人参交给霞雪，拉着太医就往院里去，看着带人阻拦的牛婆，张溪顺手拎起一旁的铁锹道：“谁敢靠近，我便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