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沐沐，下午就是400预赛，你能不能跑，实在不行，我替你吧。”林悦撑着伞问。
“能啊，”刚刚结束入场仪式的季沐，正在给马上要跑200预赛的同班同学准备矿泉水。
林悦又走近了一点，看旁边没人，才小声说道：“你这几天不是来大姨妈了吗？真能跑？”
“没事，我这是最后一天，不影响。”季沐将水放好，也小声地说：“而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什么意思？”林悦下意识看了一眼季沐的腿。
季沐紧张地双手抱腿蹲了下来。“啊，我腿没事，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这是高二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我必须要跑出好成绩。”
“下次说话，严谨点，你这话搁谁都觉得有点丧气在身上。”林悦将季沐拉起来。“对了，上次考场里的那个女生，我听高三的学姐说，教务处要请家长，那个女生的父亲蛮不讲理，和教务主任吵起来了。学校本来只想让那个女生回家反省一周，再写一篇检讨就行。现在好像是直接让她回家复习。”
“活该。”季沐气愤愤地丢下两个字。
“我们沐沐同学是黑化了吗？这不像你啊。”
“就事论事，我觉得她就是活该。她莫名其妙挑衅别人，本来就不对。而且她打人，幸亏考的是英语，没有什么铁质文具，要是考数学，她直接把圆规扔过去……”季沐想到许知行的鼻子，又想想了一下圆规扎到人的场面，表情凶狠地说道：“我就报警，报警抓她。让她知道法治社会的严肃。”
“季沐，你手里的矿泉水瓶扁了。”
“扔掉，不讨论她了，你上午没项目，要不要和我去看顾合一跳高？”季沐将矿泉水捏的更扁，微微欠身投进了林悦身后的垃圾桶里。
“走吧，知行学长好像也报了跳高？”林悦不太确定。
“嗯，还报了400米，而且是400米校记录保持者，每年的400米，成绩刷新就看知行哥，不知道今年会比去年快几秒？期待。”季沐讲完满脸的自豪和喜悦。
“不是说的是知行学长，我怎么感觉你比他还高兴？你别忘了？去年你可是400米倒数第一。那是他的领奖台，是你的耻辱柱。”
“不，那是我的榜样，追寻的目标。还有上次明明是意外，我要不是大姨妈第一天，才不会输的那么惨，今年我要一雪前耻，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季沐拉着林悦从人群中挤进去，现在正在进行的是高二级的跳高比赛。季沐他们班的同学也过来参加比赛。
“季沐，林悦，是来给我们班助威的。”文重班的一个参赛选手问道。
“是是是，加油呀。”季沐对着男生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目光却飘忽不定，四处搜寻。
顾合一比赛，许知行也参加了这个项目，一定会提前过来。去年顾合一上高一就打破了他哥跳高比赛的校记录，学校的体育老师还想让顾合一参加校队，但顾合一已经参加了篮球队，就拒绝了。
许知行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季沐双手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给旁边的一个男生，现在两人还聊得不亦乐乎。
有点不爽在身上。
“哥，你来了。”顾合一隔着人群看见他哥站在最外面，喊了一声。
季沐也迅速回头，“知行哥，”
许知行看见季沐的笑容，满意了，穿过人群走到了季沐身边。
许顾兄弟，在全校都是风云人物。他们两人参加的项目，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加油。
裁判老师去年已经习惯了，只有当人群不断往前挤的的时候，才喊两句。“往后靠点，影响比赛了。”
“啊啊啊”
“顾哥脱衣服了。”
“拍照拍照，身材好好啊。”
“我能看到腹肌哎，腿部线条也好看。”
“……”
裁判老师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早知道有这么一出。“顾合一同学，又引起骚动了。”
顾合一不要脸地说道：“个人魅力，没办法，谁叫我妈给了我张倾国倾城的脸呢。身材也不错，腹肌也有。”说道这儿，顾合一快速将衣服撩起来，又放下。
又引起一阵狂欢。
“低调，低调。”顾合一对着前来围观的同学。
忽而转头，看向他哥的位置。“大家留点力气，我怕等会没人给我哥捧场。”
许知行看着自己花孔雀似的弟弟，表情耐人寻味。
高二组比完，毫无疑问，顾合一是跳高第一。
高三组开始准备的时候，许知行去检录处检录，许知行刚从身边离开，季沐就拿出手机准备等会拍照。
比赛正式开始，顾合一去领奖台领完奖，过来和季沐一起看。
许知行没穿校裤，只穿了一件方便跳高的短裤，校服脱掉后，大家才发现许知行和顾合一穿了一样的白色短袖。要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的左边袖子上，都绣了“知行合一”四个字。
季沐看了一眼旁边顾合一，又看着远处站着的许知行。“说，你威胁知行哥什么了？他怎么会愿意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你以为我愿意，自从我和我哥上初中以后，就没穿过一样的。昨天我妈非要我们穿一样的，来参加运动会，说是为了增加兄弟感情。”许知行臭屁地辩解道。“我觉得这件白色衣服都拉低了我的颜值。”
“呵，丑人多作怪。”季沐再回头时，发现许知行的校服还挂在胳膊上，其他人都随意的搭在篮球架上，或放在地上，开始做热身了。
“顾合一，你去帮知行哥拿衣服吧，其他人都热身了。”
“你去，我丑人多作怪，上不了台面。”
“你……，去就去。”季沐说走就走，季沐直接从场地上穿过去，旁边围着的观众都是一脸惊讶。
许知行看着季沐走向自己，
“知行哥，衣服给我吧。你热身，不然等会跳高会抽筋。”
“谢谢小沐。”许知行将衣服递给了季沐。
因为周围的目光实在太强烈，季沐接过衣服，小声地说了句加油，就跑开了。刚才过来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现在就回去是战战兢兢。
许知行开始跳的时候，季沐把手机扔给林悦，“悦悦，帮我拍好看一点。”
季沐抱着许知行的衣服，在人群中狂喊加油。
许知行隔着挺远，都能分辨出季沐的声音。
顾合一和林悦都站远了点，因为快聋了，听东西都有颤音了。
许知行不负众望，拿到了第一名，但是校记录保持者还是顾合一。
“来，奖牌送给你。”许知行将奖牌戴在季沐脖子上。
“为什么？”季沐陪着许知行领完奖，还抱着许知行的衣服，她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地，抱在怀里。
“因为季沐在喊加油，所以才有机会赢。还有感谢小沐帮我拿衣服。”
“啊，衣服”季沐才记起来，“知行哥，你赶紧穿上吧，小心感冒。”
许知行揉了揉季沐的头发，接过衣服。“小沐头发长长了。”
“是吗？我也觉得。”季沐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下颚处的头发。莫名的想到那句，我若长发及腰，……
自从上次两人去过操场后，季沐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确信许知行喜欢的未成年就是自己。
而且不管是不是，收集到的论据也证明许知行对自己是不一样的，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份不一样就是喜欢。但因为这份不一样里带着的宠溺、温柔、特殊……，季沐不想让自己后悔。
她内心有一个重大的计划。等许知行高考结束，就要去表白。
中午休息了会，因为下午的项目比较多，学校一点半就开始正式比赛。
季沐报的400米预赛排在200米决赛后面。为了拿第一，季沐穿了件短裤，她必须轻松上阵。
去检录的时候，林悦和顾合一，还有班里关系好的几个同学都去了。400米是高三先跑。
许知行是第一组，三赛道。
季沐为了能看许知行的比赛，在高二组检录结束后，就冲到起点位置。
许知行已经在赛道上热身做准备了。
“知行哥，加油。”因为周围都是要比赛的运动员，大家的心理都有点紧张，就沐站的近，小声喊了一句。
许知行听到了，回头笑了一下。
发令枪一响。
季沐就看见，许知行像利箭一样，快速冲了出去。跑到100米时，许知行已经和后面的人拉开差距。
季沐激动的心情只能用语言来表达。
“知行哥，加油。”这一声吼得，把旁边的裁判吓得在椅子上，哆嗦了一下。
许知行像是不会疲惫的永动机，一直在加速。冲过终点的时候，由于惯性，往前又跑了几步。
季沐激动地跳起来，看顾合一已经将水送到许知行手上，才放下心来。扒拉着旁边的裁判。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比去年厉害了。”
裁判被扒拉着左摇右晃，“这位同学，冷静。还有下一场比赛。”
“行，老师先告诉我，许知行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比去年快？”季沐还是很激动，拉着裁判的胳膊。
许知行过来，将季沐带走，季沐不死心，一边走，一边回头还在问。
直到被拉到高二准备区，季沐才正面看人。
“应该比去年快点，我估算的。”
“真的吗？我也觉得。”季沐灼灼的目光盯着许知行。
“你觉得什么？赶紧做热身。”许知行敲了一下季沐的额头。
“你觉不觉得，我们两很多余。”林悦站在旁边问顾合一。
“我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多余，习惯就好。”顾合一回道。
听到满意的答案，季沐开始热身。
“你腿上怎么回事？上次摔的还没好吗？”许知行看着季沐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少说也有十几处。
尤其是季沐偏白，小腿上的淤青看起来就更可怖了。
“你这是被人虐待了啊。”顾合一听见他哥开口，也低头看了一眼。
林悦倒是很平静。
“啊，这些淤青都是碰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会磕在桌角，椅子，柜子……，女生腿上都是这样的，林悦也是。”季沐看向林悦。
林悦表示赞同，用力的点了几下头。
“所以你们这是遗传的？传女不传男。”顾合一不解。
高二400米开跑，季沐和第三跑道的女生换了位置，现在她在第三赛道。
上天保佑，有许知行加持的第三跑道，让我超常发挥吧。季沐在嘴里碎碎念。
发令枪一响。
周围的人都跑出去了，季沐太紧张，反应慢了一步拍。等她开始跑的时候，这一组所有人都跑在她前面。
不刚刚的祈祷应验了。季沐开始加速，将前面的女孩一个一个超过去，快到终点的时候，前面还有一个女孩，而更前面是许知行。
星星就在眼前。
季沐竟然又开始加速，冲过了终点线。
因为后半程加速，又加上大姨妈还没离开。季沐冲过终点，就赶紧嘴里有血腥味，身体也是控制不住的往下倒。
许知行将季沐拦腰抱在怀里，季沐才能站稳。
通常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大家也没觉有什么，这种又要耐力又要速度的比赛，最是考验人。因为往年有同学跑过来就直接晕倒的例子，这种情况的出现，大家也习以为常。
但跳高比赛时，季沐去帮许知行拿衣服。现在许知行又抱着季沐，再加上许知行在学校里的高知名度。
树平中学的贴吧，就多了许多实时播报的照片和讨论。
季沐靠在许知行怀里，因为刚跑完步不能坐，许知行就一直抱着她，慢慢带她走出人群，找通风的位置，缓一缓。
“小沐好点了，要不要喝点水。”
季沐躲在许知行怀里，轻微地摇了摇头。嘴里的血腥味太重，季沐连话都不想讲。五脏六腑的空气像是被吸尽了，呼吸困难。
林悦在旁边扇扇子，顾合一举着伞。
季沐缓了十分钟，身体还是难受，在许知行怀里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知行哥，我难受。”
脆弱的语音带着哭腔，许知行感觉到心疼。无法感同身受，许知行只能安抚般轻拍着季沐的后背，试图缓解季沐的痛苦。
“不应该啊，这么长时间了，季沐怎么脸色越来越白。”顾合一从侧面到季沐惨白的脸色，担心的问道。
许知行一直抱着季沐，看不到季沐的真实情况，闻言，着急的想要拉开与季沐的距离查看。季沐就像攀着墙的爬山虎，许知行根本无法移开。
“小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我们去校医室看一下，好不好？”许知行无法只好抱着季沐，温柔地问道。
“肚子疼。”
“啊，不会是……”
“是什么？”许知行忙问道。
林悦看了两个男生一眼，为难地低声开口道：“季沐今天来大姨妈了。”
“什么意思？”直男顾合一。
“就是来例假了。”林悦忍着，又解释了一遍。
“那现在怎么办？与校医院看一下？”许知行认真地看着林悦问道。
“不去校医院。”季沐拒绝道。
“就是女孩子来大姨妈的时候会痛经，然后跑完步后会出现虚脱、头晕等状况，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有没有葡萄糖或者红糖水，喝一点应该会好一点。”林悦给出了解决办法。
“顾合一，去学校超市买红糖。我们班好像有葡萄糖，你顺便去找张哲拿几瓶。”许知行扶着季沐坐到了教学区树荫下的椅子上，季沐靠在许知行怀里，眉头皱着。
季沐喝了红糖水，缓了一会儿，也慢慢缓过来了。只是肚子还有点微微的疼痛感。
“下次就别逞强跑了。”林悦没好气的说道。
“我以为没事。”季沐也后悔，说话声音都小了。
“下次注意。无论什么比赛或工作，身体都是最重要的，下次不要再这么拼。你生病，会有很多人担心。”许知行揉了揉季沐的脑袋，安慰道。
“知道了，知行哥，我下次一定注意。”季沐抱着杯子，小声应道。
然而说注意的人，第二天400米决赛的时候，依旧竭尽全力，成功拿到了第一名，虽然没有破校纪录，但也是高二级的第一。
“不是，让你别那么拼吗？”林悦着急地跑过去，接住季沐。
许知行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他也刚跑完400米不久。季沐能感觉到许知行的强有力的存在感，虽然没说话，季沐却感觉到许知行生气了。
“知行哥，我没事，你看我今天跑完啥事都没有。”季沐为了证明自己，还在许知行面前蹦蹦跳跳转了个圈。
“你别生气了，我拿了金牌，送给你。”季沐将400米的金牌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许知行。
许知行微微低头，
“要我给你戴上去吗？”季沐不确定地问道。许知行没有回答，只是保持那个动作不动。
季沐微微踮脚，将金牌戴在许知行的脖子上。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人愿意为你低下头。
“好了，知行哥。”
许知行看了看挂在胸前的金牌，虽然就是普通的铜制品，但却闪耀着分外耀眼的光芒。
我应该在车底。
被无视的林悦，悄无声息地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