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老师，我来拿我们班的练习册。”季沐走到代课老师面前，低着头轻声重复一遍。
练习册在老师的右上角，季沐拿不到。
而这位代课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位老师姓杨，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教师，教书经验丰富。平常季沐过来拿练习册，只要说一声，老师就会移开椅子或者帮季沐将练习册推过来。
只是现在季沐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批改卷子的老师有反应。
季沐看了一眼忙碌的老师，目测自己和练习册的距离，想着要用什么办法，将练习册拿过来。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她才发现练习册的最上面有一份蓝色的信封。就在她伸手想要将练习册抱过来的时候。
坐在座位上的老师终于动了，将那份蓝色信封拿起来，推到季沐面前，注意力继续放在眼前正在批改的作业上，状似随意地问道：“这是什么？”
季沐伸出的双手又缩了回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信封。她也是刚刚才看见那封信，而且为什么要问自己，那又不是她的东西。
如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老师显然不信，“英语课代表，这是从你的练习册里面拿出来的。”
“我没见过这封信，不是我放进去的。”季沐低着头回答。
老师停下了笔，将那个信封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纸。拿在手里打开，推到季沐面前，指了指上面季沐二字。
笃定地说道：“你的名字在这张纸上，你说你不知道？我已经告知教导主任了，他等会就过来，你这种早恋情况要严肃处理。”
季沐很不喜欢这个老师现在说话的语气，良好的家庭氛围，让她保持礼貌，也让她勇于提出自己的质疑。
“老师，我真不知道这封信为什么在我的练习册里，但绝对不是我的东西。而且老师您为什么仅凭借一个名字，就断定我早恋呢？”
坐在一旁的老师像是没有想到季沐会这样说，有点惊讶地抬头看着季沐，也发现了季沐的不对劲，像是刚刚哭过一场，也没再多说。
留下一句，“等教导主任过来处理。”
季沐就因为这句话，一直站在办公室里等着。因为这份所谓的情书，季沐又想起了许知行收到的那份情书，心里翻涌着多种情感，交织在一块。
委屈、难过、伤心、生气还有些说不上来的。
她怎么以前就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同时产生这么多感情呢？
教导主任是和许知行的班主任一起进到办公室。
看到办公室里零零散散站着好几个同学，教导主任有点不确定地问道：“谁？那个同学早恋了？”
看到许知行，教导主任满脸微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地说道：“肯定不是许知行同学，许知行同学一直是我们学校的榜样。”
季沐听见这话，侧目看过去。
许知行像是察觉到了季沐的目光，也顺势看过来。
季沐想狠狠地瞪一眼许知行，但因为哭过的眼睛，再加上刚才被老师莫名其妙训了一顿，眼泪又涌在眼眶里，泫然欲泣，下眼睑几乎承受不住汇集的越来越多眼泪。
眼睛甫一睁大，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下来。
季沐仓皇地擦了眼泪，心里积攒的委屈更甚。
教导主任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许知行都收情书了。
许知行清楚地看到季沐的眼泪，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慌着很。太心疼了，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能哭呢？
教导主任也注意到了许知行的目光，看到了低着头的季沐。
季沐虽然学习比不上许知行，但也是高二级学习中的佼佼者。好多老师都认识这个女孩。
教导主任误会了许知行的眼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季沐面前，语气略微严肃，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季沐，马上高三了，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早恋呢。”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在办公室这个小空间里，还是让周围的学生和老师回了头，季沐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心里积攒的坏情绪汹涌着，听到这句话，终于控制不住，一泻千里。
眼泪开始哗哗往下落，季沐边擦眼泪边哽咽着说：“我都说了，说了，我没早恋。你们为什么不信呢，我，我，明明就，没有，没有收过别人情书。我没早恋，可有人要早恋了，你们还不知道，你们还在这里说我。”
说完更委屈了，哭泣声越来越大，像是要把积攒的委屈、难过、一口气发泄完。
许知行再也无法无动于衷。抬步快速走到季沐身旁，站在季沐面前，挡住季沐狼狈哭泣的样子。面向教导主任说道：“老师，季沐现在情绪有点激动，我带她出去一下。还有……”
许知行看向旁边坐着的英语老师，刚才他就想说了。“老师，在问题没搞清楚以前，你就先入为主的下了结论，这种行为对学生来讲，是不公平的。作为老师，您应该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应该选择相信您的学生。但您现在的做法，让我对您的职业素养表示怀疑。一个不信任自己学生的老师，我不认为她有能力成为一个好老师。”
“许知行，你在讲什么？”教导主任站在一边黑着脸，斥责道。
“老师，再见。”许知行微微鞠躬后，拉着季沐出了办公室。
“许知行，你回来。无法无天了，这些学生。”教导主任在办公室里喊道。
从许知行在办公室开口维护自己到现在被许知行拉着，不知要去何处。季沐整个状态都是懵的。
脚步不自觉的跟着许知行，视线在许知行的背影和握着自己手腕、骨节分明的手之间来回几次切换。
许知行带着季沐去了实验楼的天台，现在是课间操时间，实验楼天台上没有人。
到了这里，许知行回头放开了季沐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拉女孩子，那截手腕纤细脆弱，隔着衣服都能轻而易举地牢牢捏住，且还省空余的地方。
看到许知行回头，季沐连忙摸了摸口袋，想要带上口罩。刚才在办公室哭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被外面的风一吹，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尤其是许知行正站在自己面前，自尊心很强的季沐，只想快点逃离，不想让许知行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
又是一阵轻风袭来，脸上未干的泪痕，被风一吹，冰凉感明显。季沐没有找到口罩，只能用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和被刘海松散遮盖住的额头，风一吹，额头上刘海轻轻飞扬。
“知行哥，谢谢你，刚才帮我。”透过手掌传达出来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音。
“那不是情书。”许知行看着季沐，认真说道。
季沐挺意外的，许知行怎么知道。“你看了吗？我不知道，我的练习册前天就写完了，昨天没有翻开，我不知道它的存在。”
“原来不是情书……，那为什么老师要那样说。”
知道季沐搞混了，许知行又缩小范围，准确地解释了一遍。“别人给我的那封信，不是情书。”
听到这里，季沐也明白了。
脑袋微微前倾，靠近许知行，“啊”了一声。
等大脑完全接收了这个信号，季沐的第一反应是，许知行看到自己了？
可是刚才自己躲在那个死角里，应该看不到啊。还有为什么要和自己解释，顾合一告诉他了。不可能，顾合一没有那个胆子，那是为什么呀？不过那封信不是情书，那是什么？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看出季沐的纠结，许知行详细地解释了一遍。“那封信是上官仪父亲写给我的，上官仪父亲是我初中班主任。”
季沐内心的小太阳冉冉升起，光芒驱散了所有坏心情。
秉持着礼来我往的原则，季沐也解释了一遍。“夹在练习册里的情书也不是我的。”
许知行笑了一声，“嗯，我知道。”
缠绕在季沐心头的疑问，最终让季沐开了口。“还有，你，知行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件事？”
“因为想让小沐知道真实情况，不想让小沐误会。”
“你看到我了吗？”
“没有，张哲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有个小姑娘躲在楼道里……”
许知行故意拉长声线，季沐害怕张哲告诉许知行当时自己在哭，那样的话，有些东西就解释不清了。
季沐紧张的情绪被许知行看在眼里，藏匿了真话。“偷听。”
“啊，”不是哭吗？张哲学长也太不会找重点了吧。但感谢，张哲学长不会找重点，季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啊什么？小沐难道没偷听？”
“偷听了，偷听了。”季沐毫无负担地承认道。
许知行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季沐发现现在情况好像也不太妙，搞得自己就像个蹲点狗仔似的。
强行挽尊道：“知行哥，你笑什么？那是他们起哄的太大声，我才不是有意要去偷听的，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
许知行看着季沐低着头解释，没忍住轻轻揉了揉季沐的小脑袋。
等季沐抬起头望着他，他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嗯，都怪那群人太大声，让季沐不小心听到了，下次我警告他们，小声点。”
“什么吗？知行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好了好了，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知行哥，你刚才是在哄我开心吗？”
“对呀。”许知行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季沐的额头，“不然我还要真去告诉别人，起哄的时候小声点，小心被别人听到吗？”
“知行哥，”被许知行调侃，季沐害羞地喊了一声。
“嗯？”
“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坏了”
许知行笑了一下。不是变坏了，是确定了。
嘴上说的却是“没有，不过我发现小沐是真的很能哭。”
季沐心情放松了，也开玩笑道：“哪里哪里，我这才哭了百分之一的量，我要哭百分之百的，说不定能哭倒长城呢。”
许知行佯装惊讶道：“小沐，这么厉害呀。”
季沐点点头，肿胀的眼睛带了笑意。“嗯，没错，非常厉害，非常棒。孟姜女都没法比的。”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