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两人到达学校的时候，季沐还乐呵呵地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周围经过的同学都会回头看一眼。
试图看清这个被开学逼疯的学生。
整个树平中学除了季沐以外，恐怕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学生们脸上都是愁云密布，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进入学校。教务处老师的脸色也不好，语气不善地催促着学生快点走，看见不穿校服的学生就扣分。
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中国古老的传统习俗里，元宵节一过，才算过完年。
尤其且重要的一点是，明天就是元宵节。
——学校不放假。
早读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季沐和顾合一一个是文科一个是理科，但因为两人都在重点班，所以教室离的很近。
走到理科重点班门口时，顾合一潇洒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向季沐摆出一个西部牛仔常用的告别手势。
因为在学校，周围又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季沐无声地用口型回了一句：“□□丝男。”就从后门走进了隔壁教室。
每学期第一天上课，学生们都像被抽了龙筋的三太子，一个个趴在桌上，毫无生气。各科老师也知道学生第一天的状态，只是让大家随便翻翻教材，熟悉一下新课本。
此时下课时间，全班趴倒一片，唯有季沐美滋滋地等着上课。心里盘算着第三节课上完后就是课间操，这样自己就有机会看见许知行。
想着能见到许知行，季沐就精神十足、眉眼带笑。
“哎，沐沐，差点忘了。给你这个，我舅舅特地从泰国带回来的榴莲糖，知道你喜欢吃，我过年特意嘱咐我妈不要拆，带回来给你，义气吧。”
说话的是季沐的后桌叫林悦，也是季沐在学校最好的朋友。现在正将一袋金色大包榴莲糖递到季沐眼前。
看着眼前一大包金光闪闪的糖，季沐又想起了军训时发生的那件事，也是因为那件事，季沐才少女春心萌动，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因为那个人，季沐才开始喜欢吃榴莲味的糖果。
“不过你可别在教室吃，我受不了这个味道。而且我怕你被班里的同学赶出去。”林悦见季沐接过糖，望眼欲穿，善意地提醒道。
这个味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的，上次去季沐家，见季沐书桌上有一大袋糖，林悦以为就是普通的水果糖，吃了才发现是榴莲的，差点当场吐出来。
季沐却十分喜欢。
“不会，你什么时候见我在学校吃过榴莲糖。我可是个有社会公德的好公民，公共场所绝不吃重口味食品。”季沐将糖果装进书包里。
“那社会好公民，你能帮我接杯水吗？小人感激不尽。”
“行，怎么不行呢？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季沐俏皮地回答，站起来顺手拿起自己和林悦的杯子。
“我善意的举动竟被你如此曲解，我好伤心，心口中了一枪，砰的一声听见了吗？”林悦故作娇柔，捂着胸口，双眼含泪。
“够了，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行了吧。可别再copy东施了。”季沐看着林悦演的相当投入，不当演员可惜了。
“沐沐最好了。”目的达成，趴在桌上的林悦，抛了个飞吻过去，趴到在课桌上。
季沐摇了摇头，内心感慨一句，狡诈的女人。
拿着杯子刚踏出教室，就看见许知行从楼梯口下来，转到走廊上，往自己这边走来。
明明两人距离还有点远，再加上自己有轻微的近视，不戴眼镜应该会很模糊、看不清。
但只凭那身姿挺拔的少年身影，以及昂首阔步、不疾不徐的走路方式，季沐就不会认错。
有过暗恋经历的人，身上总是会带着探测器，一秒就可以在人群中找到那个最想见的人。
只是此时，许知行不知是在看什么？微微低着头，翻着手上的资料。
窥一斑而见全豹的技能，季沐早就掌握了。
脑海里已经自动补全了这人所有的细节，自然垂落的黑色头发从来不会遮住眼睛，皮肤偏白、是最近流行的暖白皮，眼睛深邃狭长，睫毛很长，双眼皮很漂亮，炯炯有神又温和多情。鼻梁如雕，嘴巴……，
嘴唇有点薄，但不影响美感，相反的，季沐一直觉得许知行的嘴唇有一种禁欲感。身材的话，季沐最近新学了个词，叫倒三角，然后腿很长，穿校服很帅气阳光。
安静的走廊上只有许知行一人徐徐靠近的脚步声，季沐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爱慕对象越走越近，脑海里飘荡着那人逐渐清晰的步伐。
‘一，二，三，四，……’
许知行走一步，季沐数一声，心跳声随着数字的增加也跳的飞快，提醒季沐即将迎来和许知行新学期的第一次见面……
突如其来的见面，让季沐有些心忙意乱，进退两难。虽然以前也常常见面，可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次见面，重视仪式感的人总会格外在意一些小细节或者给某个看似平常的日子赋予不平凡的意义。
就在季沐站在原地纠结要不要回教室的时候，许知行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侧着身，不知是要进教室还是要出教室的季沐。
距离不远的两人视线自然交融。
逃不掉了，季沐暗叹一口气，率先移开视线。同手同脚地迎着许知行的目光，踱步过去。
许知行脚步没停，看着走路姿势怪异的季沐，有点好奇和担心，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以前也不这样走路啊。
不过下一刻，许知行就亲眼看着，季沐快速倒脚，调整过来了。
许知行有点想笑，季沐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举动，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但每次留在心里的印象却是因这些奇怪举动而造就的可爱场面。
季沐两颊像着了火一样，边走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教学楼明亮的地板砖上连个蚂蚁洞都没有。
怎么就顺拐了呢，许知行肯定看见了。
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两人在顾合一所在的班级附近相遇，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许知行等着季沐开口，但季沐脑袋里全是刚才自己同手同脚的丢人时刻，恨不得给自己罩个哈利波特的隐身衣。
许知行等不到季沐开口，看着季沐被剪短的头发，找了个话题。“小沐，过年剪头发了。短头发挺适合你，很可爱。”
这话不是恭维，许知行是觉得真的很漂亮，额头上几根轻薄随散的刘海，让眼前的女孩脸显得更小了，年龄看上去也更小了。以前看上去就只是不像高中生，现在都可以冒充高年级小学生了。
听见许知行的赞美，季沐心里又甜又羞，白皙的脸颊悄默泛起红晕，白里透粉。
答非所问，快速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这叫初恋头。”
“什么头？”许知行没有听清，或者说没有理解又问了一遍。
季沐只得再次提高声音，强调似地回答道：“初恋，初恋头。”
“初恋？”好像是什么刷新了理科男三观的知识，许知行又将季沐说的前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所以小沐剪这个头，是想要谈恋爱了”
哪有这个意思，季沐心想。但看着许知行一本正经的询问态度，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正温和专注地注视着自己。季沐现在此刻觉得剪这个发型，自己却是挺心机不纯的。
见季沐不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许知行手指轻敲了一下季沐的脑袋，季沐转醒，看着近在眼前的许知行，羞耻感涌上，将下半张脸缩在高领毛衣里，微低着头。
然后她就听见许知行温柔地蛊惑道：“小沐，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
季沐心想我倒是想早恋，嘴上却辩驳道：“我没有，只是这个发型最近比较火，我，我就随便剪了。”
“嗯，那就好。”看见季沐手上拿着两个杯子，其中一个还是玻璃的。许知行皱了皱眉头。“给我。”
一句话说得不清不楚，季沐茫然地睁大眼睛，将下半张脸从毛衣里解救出来，呆呆地看着许知行“什么？”害怕表述不清楚，又加了一句，“给你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知行在看到季沐抬头望着他的那一刻，竟然心悸了一下。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想揉一揉眼前女孩，看上去手感非常细软、柔顺的头发。
按压下心底莫名的想法，许知行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而是直接从季沐手上接过杯子，又将手里拿着的练习册塞到季沐手里。
“我帮小沐接水，小沐帮我把练习册给顾合一。”说罢，就拿着水杯走了。
季沐想说不用了，但没来得及。脑海里两声温柔的小沐余音绕梁，让季沐迷了心智，怎么许知行叫自己就这么好听呢。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许知行离开的背影，季沐嘴角噙着笑。
暗恋对象帮她打水了。
哈哈哈，幸福。
傻死了。
顾合一坐在教室里，将一切收入眼底，腹诽了一句。
早上的事情让他在心里留了个心眼，现在看着季沐见到许知行的样子，傻兮兮的、说话还一直打磕巴、脸上泛起的红晕、害羞的表情、还有现在傻笑的模样，简直和早上复制粘贴，一模一样。
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是真傻了。
趁全班都趴着的时候，顾合一从后门溜出去，站在季沐身后，身高优势让他一伸手就将季沐手里的练习册，拿了过去。
季沐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练习册已经不见了。回头就看见顾合一向她摇了摇手里的练习册。
季沐看了一眼许知行离开的方向，见人还没有过来但又害怕被许知行听见，蹙了蹙眉，小声地说：“你有病啊，大白天吓人。东西给我。”
“为什么？”顾合一混不在意的将练习册随手翻了几下，然后翻开封面之后的第一页，展示给季沐。
“瞧清楚了，季爱阳，这是我的，我的。”
季沐定睛一看还真是，才想起刚才许知行说的话，要把书给顾合一。
变脸比变天还快地说道：“你的书啊，晦气。”
随即拍了拍手，像是手上真沾了什么晦气的东西，要努力拍掉一样。
顾合一看着季沐的动作，故意问了一句：“如果是许知行的东西，还嫌晦气？”
听到许知行的名字，季沐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刚刚被许知行赞美的场景，当下完全忽略了刚才问问题的人是谁。甜蜜又羞涩地说道：“那……自然不会。”
诡异、安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慢慢扩散……
季沐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没敢看顾合一，只是眉毛微微上扬，心想难道是要被发现了？这家伙过完年变聪明了？
另一边，顾合一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直接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毕竟这个八卦实在有点不合常理，自己的好朋友有可能喜欢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重点是自己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这太伤自尊了。
“季爱阳，你是不是喜欢许知行？或者换一种婉转的说法，你是不是喜欢当我嫂子？”
听见前一句，季沐已经猜到了结果，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也不恐惧于秘密被暴露。
说实话，她喜欢许知行这件事从来没想过瞒着顾合一，但自己也不可能直接对他说，我喜欢你哥。这种事情，她脸皮薄，绝对干不出来。只能顺其自然，任事情发展，现在被发现，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甚至还有点小欣慰，这人终于开窍了。
但——
听到后一句，季沐心里只想骂人。
“顾合一，你以为我是想给当……，当嫂子，才喜欢你哥的吗？”嫂子二字，季沐实在说不出口，用气音带过。
最后又下结论似的补了一句“你有病，确诊了，自恋幻想综合症。”
顾合一在脑海里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季沐刚才的话，删掉不必要的废话和带有情绪的词，剩下来的就是……
——我喜欢你哥
——季爱阳喜欢许知行
靠，这么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