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喜欢这种事
沈时恪甫一出现,方才还闹闹哄哄的教室顿时陷入一阵迷之静默。
同学们看看尤慎,又看看沈时恪,再瞅瞅言盏,学校两大风云人物同时出现在211班,目的还是来找同一个人,这场面实属罕见。稍刻,不知谁先吹了个口哨打破僵局,“哟,都来找我们言盏啊?”
众人顿时跟着戏谑地哄笑起来。
言盏本人却是一脸错愕,她向沈时恪招了招手,快速清理好课桌上的书本文具,再戴上帽子和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和李卉几个说了声:“那我先回去啦,你们也早点休息,考试加油。”
“好的好的,快去,考试加油!”李卉窃笑着回。
在众人的注视下,裹成呆拙企鹅似的女孩背着书包缓缓走到教室门口。她的大半张脸被羊羔绒帽和围巾遮住,只从毛茸茸的帽檐下露出一双眼睛,那双骨碌碌的眸子水润澄澈,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看向了尤慎。
尤慎不由一笑,觉得她像只躲在窝里过冬的小鸟雀,纯稚天真,扑腾得他手心微微痒,正要开口打招呼,却见她视线已经落在了沈时恪身上,她语气随意地问沈时恪:“你认识他们吗?”
尤慎看到沈时恪脸上紧绷的神情明显一松,而后状若无意扫眼过来,眼皮子微抬,装得二五八万似的摇摇头,他单手抱着自己那摞书,腾出左手将女孩的书包提起,漫不经心的答:“不认识,走吧。”
尤慎:………
于是言盏便没再多问一句,也没再回头看他,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时恪往外走,两道绰绰约约的影子逐渐重叠,走廊上传来两人不低不高的声音:
“你复习得怎么样?”
“还好吧,及格万岁,你呢?”
“也还行,考完就解放了,放假有什么打算吗?”
“倒是有件事想做,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成。”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
二人的讨论声渐行渐远,留下一室看戏未成、意犹未尽的同学,从始至终,言盏都没有和尤慎说一句话。
和尤慎一起的男生像是没太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她,她就这么走了?”
赵林瞟了眼尤慎难看的脸色,暗暗伸腿踹了那男生一脚,干巴巴笑着打圆场:“可能,可能她和咱慎哥还不熟,有点害羞吧。”
尤慎罕见的失态,沉下脸一言不发扭身就走,二人连忙跟了上去,赵林不忘回头对着柳君瑞哎哎两声,示意他记得和言盏说说。可柳君瑞的脸色也没见得有多好看,教学楼下的香樟树在冽冽夜风下沙沙疯响,教室门窗鼓风机似的拼命将寒风塞了进来,吹得他从头冰凉到脚。
等同学都三三两两收拾东西回寝,柳君瑞刻意跟在李卉身后,一路走到宿舍楼道口,才吊儿郎当的开口问:“哎,我说你们女的,是不是都喜欢沈时恪那样的啊?”
“什么啊?”李卉几乎下意识地想脱口否认,她看了看柳君瑞,裹紧了棉外套小声说:“你干嘛问这个?”
“问着玩呗,”柳君瑞冷哼一声:“呵,你心虚什么,你也喜欢他啊。”
“你别胡说,我才没有,”李卉连声反驳,解释道:“言盏喜欢沈时恪,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柳君瑞顿时像吃了一团棉花似的胸口堵得慌。
尽管言盏喜欢沈时恪这件事早就算不上什么秘密,丁洁雯以前总嚷嚷着沈时恪是言盏的白马王子,怂恿她主动去追追试试看,但谁都知道,那只是大家闹着玩的笑话,当不得真的,何况言盏还是个小屁孩,根本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她只是看人家长得不错,成绩又好,才学着偶像剧犯花痴。
可现在听李卉这么说,柳君瑞不由得较了真:“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沈时恪,言盏跟你说的?”
“那还用说啊,”李卉一撇嘴:“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沈时恪现在肯定也喜欢言盏,他每天晚上都会送言盏回去的。”
柳君瑞越发胸闷气躁:“你们女生都是花痴吗?才多大点人,看到男生就说什么喜欢,送一下又怎么了,我们男生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好吧,就同学而已。”
“哎哎你搞清楚,是你先问我的好不好。”
李卉被批得莫名其妙,于是赌气道:“你不花痴,你不谈恋爱,那也没见你成绩有多好,人家言盏喜欢沈时恪就努力学习,成绩也提上去了,还拿了奖,多好啊!总比你什么目标都没有要强,你凭什么说人家。”
“……”柳君瑞一时语塞,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于是压了压语气:“他俩以前又不熟,就看别人成绩好她就喜欢了?”眉心微拧又问了一遍:“她亲口跟你说的喜欢沈时恪?”
“那倒没有,”李卉狐疑地盯着柳君瑞,她觉得他今晚有点不对劲,这张痞帅的脸较起真来怪别扭的,“但喜欢这种事不用说,言盏和沈时恪肯定不止是朋友。”
柳君瑞:“你又知道了”
李卉:“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柳君瑞:“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那就是你没长眼睛,李卉无语了,只好说:“那你自己去问她嘛。”
其实要她解释她也拿不出真凭实据,但就是能感觉到言盏和沈时恪是属于互相喜欢,“哎跟你说不清,我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幼稚,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就懂了,我要上去了拜拜。”
她说完就撒丫就往寝室跑,柳君瑞被迫顿在原地,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在气什么,不就是言盏变了,他们几个人的小团体散伙了而已,他朋友那么多,根本不缺哪一个。
可是言盏今晚连尤慎都能忽视,她旁若无人,眼里只有沈时恪的样子,真他妈刺眼啊。
想抽烟,但一想到他抽烟时言盏满脸嫌弃的样子,又生生忍住了,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冷空气入肺,柳君瑞心口一窒,有些撕裂的阵疼。
真的不想再管言盏了,随便吧,他又不缺朋友,柳君瑞怔怔的想。
园圃里野蛮生长了一地的杂草藤蔓,有些种子刚破芽时和毫不起眼的杂草并无二致,经过阳光雨露的润泽和滋养,才发现有一株鲜花混在其中,她的花萼日益丰盛,花蕾缓缓绽开,颜色逐渐鲜艳夺目,不断吸引着过往路人为之惊叹。
藤草们才慢慢意识到,原来那朵花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期末大考如约而至,言盏上次考试各科成绩都达到了及格线,这回被分的考场就属于中等偏下,考室纪律可观了一些,有几个学生还在抢抓着最后一点时间,抱着书本和资料嘀嘀咕咕的背诵复习,言盏搂着只灌满热水的暖手袋,瑟瑟缩缩快步踏进了教室。
太冷了,她打算快点写完赶紧撤。
刚一坐下,就听见有人在喊:“言盏!大小姐!”这声音和语气都十分熟悉,言盏扭头看过去,发现又是那个盛绘绘,还真是有缘,连续三次在考场遇到她了。
盛绘绘兴高采烈地想找她叙旧,跨过好几排座位,径直跑来抓着她的手,满脸崇拜地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我看到你英语比赛了,你好厉害!太棒了!”
“谢谢啊,”言盏笑了笑,手一动没动,她的态度并不熟络,主要是担心盛绘绘下一句又是——拜托关照关照。
好在她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后,只问起了她成绩:“你上次在你班排多少名啊?”
“四十多名吧,”言盏想了想:“好像是,不记得了。”
“我第三十名哎!”盛绘绘满是欣喜,她眨了眨眼睛,握着言盏的那只手有些用力,又试探地问:“所以”
“盛绘绘,抄出来成绩也值得炫耀吗?”盛绘绘话还没说完,又有人嗤笑着打断了她,言盏侧头,见是一位剃着平头、戴厚片眼镜的男生,正满脸不屑的盯着她俩。
盛绘绘的脸色顿时一变,她仰起头,语气有些冲:“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只是看不惯有些人脸皮太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男生冷声说,眼看盛绘绘的脸色越发难看,言盏适时收回了手,劝到:“快打铃了,别吵架,回座位去考试吧。”
“看样子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那男生却不依不饶,又睥视了言盏一眼,把怒火迁到了她身上。言盏登时有些头痛,盛绘绘见状连忙反击:“陈度你有病啊,你自己没考好怪得了谁?阴阳怪气说人家言盏干嘛,你才是抄的!”
男生冷哼一声:“你们女的真是,也好意思。”
“我们女的,”言盏好奇,用手指了指自己:“怎么了?”
“言盏你别理他,”盛绘绘气呼呼地凑在她耳边说:“他就是心理有问题,你还记得上上次数学考试吗?他自己没有及格,就非说我是抄别人的,然后看我上次还是考的好,又逮着我说是抄的,这种人就是睡不着觉怪枕头,自己不行怨别人。”
“”言盏看向气愤的盛绘绘,欲言又止,心想说你确实,抄了啊。
“行!你们女的可真有本事,数学都能抄,比不过行了吧,”男生听到盛绘绘骂他有病,脸色愈发铁青,发泄完甩手就要走。
言盏本不想去掺和别班这趟浑水,但这男生说话可真不客气,于是她慢声道:“有没有可能,我们女的,数学本来就比你好,你就是比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