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月是很聪明的兽人，比他想象中要聪明。明的手中搓着塑料圆片，眼睛仍一直落在傅月身上。
夜趴在桌子上，教炎怎么数数，以及简单的算术。
傅月就坐在夜的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炎是部落首领，是众人面前很有威严的王，此时却像是个小学生。
“这是十七个。”炎看向夜的眼神有些怯，“不对，是十九。”
炎战战兢兢，夜耐心讲解。傅月捂着嘴偷笑，看累了就趴在夜的胳膊上。
明的心里有种情绪在悄悄滋生，聪明的他暂时也无法理解。
托儿所建成，是部落里人人高兴的大事。毛团子们根本不用人安排，之前没建成时都经常跑到空房子里玩，天空被遮挡住，他们便不怕猛禽。此时屋内有了简单的布置，舒适又好玩，他们激动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上蹿下跳。
傅月觉得，这不像托儿所，更像宠物乐园，但崽子们高兴就好。里面的玩具很天然，多是些形状独特的小树枝、石头，甚至就是互相扑来咬去，崽子们都能玩上一整天，傅月也能看上一整天，毛茸茸很是治愈。
在大家高兴庆祝之时，炎当众宣布部落里要办商店。
很多兽人们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拍着手大笑，表示赞成。
傅月看着这些单纯到可爱的兽人们，心中非常安逸。他们的生活条件及其简陋，没有物资储备，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却似乎比现代那些享受便利的人们更加快乐。
商店不需要建很大，兽人们可以交换的东西本就不多，先设置一间房，留好后门，以后再慢慢修建仓库。
干活的人能吃饱，便积极性很高。也感染了傅月，每天在广场上来来回回巡视，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和指导。
这天，她中途回家喝水，远远地看到夜坐在家里的门槛上。
他的小腿很长，高高竖着，胳膊放在上面，手悬空，几头小狼正在轮番跳起来去咬他的手。夜的反应快，小狼们咬不到，你争我抢地跳起来。
夜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神却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月悄悄地走近，想吓吓夜。不等她跳起来，夜抬起眸子，看见是她，眼里焕发了别样的光彩。
“月。”他轻轻叫了声，低沉的声音显得格外迷人。
让傅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站着将胳膊压在夜的肩膀上。他们天天睡在同一张床上，有意无意会产生些亲密举动，大部分时候傅月会推开夜，可长时间下来，她习惯了与夜肢体接触。
时常，莫名的，这样的触碰让她会感到舒服，甜蜜而安心。
她将更多的体重压在夜的身上。他强大而贴心，是傅月外界和内心中的坚实壁垒，让她永远有退路，才能大胆而自由地生长。
他仰头，目光跟着她走，因她而明亮柔软。
“崽子们好玩吗？”傅月从他肩上伸出手，想要摸摸毛茸茸。
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傅月，小狼们都用出全身力气，跳向傅月的手。
这只差一点没碰到。那只蹭到了，哇哦，像是手摸到了云朵。
“你们该回去了。”夜的声音有点冷。
小家伙们心中一震，依依不舍，可迫于夜冷酷的眼神，他们走走停停，回去托儿所。
“不多玩一会儿？”傅月感到有些遗憾。
“你都不看我。”夜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着牙，目光还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窝棚里的柴垛。
躲在缝隙里偷看的小狐狸豁豁吓得朝里面缩了缩。
“不是啊。”傅月伸手抓乱夜的白色短发，“我可喜欢你的大耳朵大尾巴，可你不让我看。”
“月。”夜转头，眼里带了恼怒，耳朵微红。
明明一副极委屈极不情愿的样子，他的头顶还是冒出了毛茸茸的耳朵。
傅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满心欢喜。耳朵在她手里弹了下，夜却用无辜的眼神看她，仿佛在说是耳朵它自己动的。
直到夜的脸都红得像虾子，傅月才放过他，休息了会重新回到工地上。夜一直跟在她身边，狩猎队的人来叫他，才磨磨蹭蹭离开。
黄昏后，傅月和几个兽人给大家准备了食物，喂了小兽人们。
她回到家，把夜要吃的肉放在火上烤，等他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
声音出现在耳边，傅月转头，熟悉的气味安抚了心中受惊，她翘起嘴角，对上夜的微笑。
他一手拎着两个大篮子，里面全是蘑菇、竹笋、芋头还有野菜等等傅月之前常吃的食物。
搬到草原后，很难吃到这样的山珍。干货大都吃完了，剩下点傅月不舍得再吃，偶尔馋了会在系统里兑换，却不能放开去吃。
听说狼族领地里有山林，以她的肉眼却根本看不到，想必距离遥远。哪怕夜的奔跑速度很快，想要把这么多采集好带回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夜，你真是太好了。”傅月惊喜道。
夜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低头看了眼，把其中一个篮子塞进傅月怀里，“这里面是洗过的，现在就可以吃。”
他放下其他篮子，捡起傅月刚才拿的大木牌，举起来，好奇地看，木牌上有黑色的印记，上面落了深深浅浅的刀痕，组成奇怪的图案。
“这是我们商店的招牌。”傅月把篮子放在灶台上，用手指着木牌，“这几个字念月夜杂货铺。”
夜伸出手指，一一指过去，“月、夜、杂货铺。”
“月，是吗？”夜的眼里有兴奋的光。
傅月嘴角翘得老高，点点头。
夜蹲下来，手指在地上划过。泥土地上的灰让手指推开，一个个笔画显现，夜写得很慢，可最终出现的这个字简直像是复刻，和傅月的一模一样。
“月。”他高兴地喊，仿佛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傅月更高兴。进入部落里，她的安全得到了保证，还有很多劳动力，夜能解放了，他带领有队伍，寻找食物并不会花太长时间。如果他愿意用空闲的时间来学习人类文化，偶尔傅月想家时，也能和夜聊聊。
“你写这个。”她指着“夜”字。
这个字要更复杂，夜慢慢地，端端正正地描画了出来。他转过头，指着旁边的“月”字说，“这个更好看。”
兽人没有文字，甚至大多数名字都没有含义，仅仅是一个音节而已。取名时，父母往往会看着小崽子，想一会儿，嘴里突然冒出的音节，就是崽子的名字。
“ye”可以是业，可以是叶，都要更简单好写。不知怎么的，傅月最后就定成夜。
和他在一起，傅月总是放松的，喜悦会不经意间冒出来。推他起身，催促道：“你快去洗手，吃肉，然后我们一起做这个。”
傅月没做过雕刻，用刀并不顺畅，他们不知下了多少刀，反复修改，终于做好了招牌。
“月夜杂货铺”的牌子挂在了新建的房子外面。这家商店便正式开张了。
早上，大多数兽人都外出，只有做工的兽人们聚集到店内。起先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坐在正中的傅月身上，可墙上挂的几只兽腿很快吸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如今部落里，大多都是食肉动物，狐狸多杂食也是更爱吃肉的，有的兽人看着看着，口水就流出了嘴角。
“今天就不给大家提供食物了。”
傅月刚说完，不少兽人都露出了失望痛苦的眼神。
“发给大家这个。”傅月指着砖砌的柜台上一堆白色小圆片，“一天可以领五个，一个可以在店里换这么大一块肉，想吃其他的也可以换。”
她指向侧面墙上的木牌，上面有不同颜色的图案，十绿等于一白，十白等于一黄，十黄等于一红。这是钱的兑换方法，下面还画了常见的肉、大石块、蛋等的兑换方式。
听说能换肉，兽人们都激动地答应，不管看不看得懂怎么换，都看着柜台上盘子里的肉，眼睛发直。那块肉不小，做工的这些人都不是身体强健的，出去打猎可能一块肉都得不到。若是能得到五块，不少人都吃不完。
受到肉的激励，兽人们都兴冲冲去干活了，目前主要工作是制作砖。
莹坐在傅月旁边，眼神里有些担忧，再一次问：“大家真愿意把食物换成这些不能吃不能穿的钱吗？”
“当然。”倚在柜台上的明抢先回答。
目前，商店里的货品，一半以上都是明提供的，傅月也想让他帮忙看铺子，便让他留在这里。
日头慢慢升高，晚间出去寻找食物的队伍满载而归。昨天，他们就得知收获的东西不用再上交部落，都能收归己有，便更加卖力地去找食物。走进部落，看到这家前几天空荡荡的房子里似乎有人还有东西，他们大都要好奇地进来看一看。
狐兽人们挎着篮子，里面装着鼠兔和蛋，走进商店。
明的职业病犯了，热情地迎接上去，“想不想换个口味？我们有新鲜的牛肉哦，你看看，颜色这么红。”
狐狸们馋了。凭借他们的力量，不可能杀死牛，只偶尔能分到部落里发的边角料，有的还没吃过牛肉。
“好，怎么换？”一个兽人神采奕奕地看着那块牛肉，已经在想象那是什么味道了。
“要一个白色。”莹拿起一个小圆片。
狐狸兽人挠挠头：“这是什么？我没有。”
“你可以用篮子里的东西换。”傅月指着说，“一只鼠兔能换两个，三个蛋可以换一个。”
狐狸兽人爽快地拿出一只鼠兔放在柜台上，转手换了大块牛肉，高兴地放进篮子里，还不懂中间为什么要转一次这个白色小圆片。
“你是个强大的猎手，这么多鼠兔和鸡，能吃完吗？明天就不好吃了哦。”明眯着眼睛笑道。
兽人挠挠头，没想那么多，以往他会把多余的食物藏起来，有时候彻底腐坏，有时候让人偷走。
“你可以换成这个钱，然后来买这里的东西。”明转身，指指货架上的，墙上的，“只要有钱，都是你的。”
有更为精致的篮子，有陶碗、陶罐、石斧，还有各种颜色质地的兽皮，亮晶晶的石头，彩色的贝壳，还有不认识的东西。
兽人看得眼花缭乱，对比一下他空荡荡的家，脑子都乱了，不知道想要买什么，但钱似乎是个好东西。
“好。”兽人乖乖把装满食物的篮子递给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