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天空中的鸟如断线的风筝，打了个旋儿，飘然坠落。
白狼向那个方向追了两步，猛地四脚刹车，变成人形，朝傅月走来。
傅月根本没空去看自己射的那箭有没有命中。她趴在地上继续狂吐，胃里已经吐干净了，现在是在吐酸水。
都怪该死的鸟兽人！她命是保住了，可五脏六腑都因为那高空杂技移了位，心脏扑通扑通响得很大声，肠子好像搅在了一起隐隐作痛，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夜的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地捋着她的脊骨，像是在顺毛。
“都怪我贪吃，没有保护好你。”他低头，声音里满是自责。
傅月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他浅蓝色的眼睛，感到清爽不适缓解了不少，她说：“不，怪我，是我不听你的警告，离开洞穴。”
她刚刚迈出一步，就让那鸟抓起来了，显然他早就盯上自己，在暗处蹲伏。洞穴很浅，但他要进攻只有一个方向，很难成功，更别说她在火堆旁而兽人怕火。
之前就听夜说过，大鸟会抓狼崽，让她不要到开阔的地方去。是她疏忽了。最近傅月常常一个人在森林里跑来跑去。正是这样，让他们两个都放松了警惕。
刚才发生的一切，傅月现在想来都像是在做梦。
升空，自由落体加三百六十度被迫旋体，再升空，俯冲降落。她问话，让大雕为了说话变成人形，她再借机发起突袭，和肌肉黑皮猛汉打斗。傅月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机智和勇气，现在想想都吓死了。
她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别怕。”夜轻抚她的背部，“就算他把你带回巢穴，我也一定能找到你，杀掉他，我们一起回家。”
傅月扶住他另一只胳膊，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青草和阳光的气息将她包围。傅月的喉咙哽住了，说不出话来，她的肩膀贴在他的胸膛，让他的体温驱散因为恐惧带来的寒冷。
刚才她害怕极了。兽人世界弱肉强食，兽人抓她，可能是为了繁衍后代强行掳回家，可能是把她当做食物，或者就是为了玩耍，将猎物折磨致死是许多猎食者的乐趣。无论哪一种，都是她不可承受的。
白狼夜是她的保护神。可白狼再强也不会飞，他追踪猎物凭借的是嗅觉、视觉、听觉。而鸟带她飞得太远，地上不会留下气味，夜很有可能会找不到她。这也是在草地上她决定殊死一搏的原因。
“你怎么找到我的？”傅月问。刚刚大雕抓住她已经脱离地面，高度至少有四五米，白狼还能一跃而起，扑落大雕，速度快到傅月都没能看清。当时真是千钧一发，若是白狼晚到一秒，可能都会扑不到，她只能被抓去那兽人的巢穴里，绝望地等待白狼的救援。
“我看见了，后来还闻到血气。”夜抱得更紧了些，“别怕，我知道鸟们大都住在那边的山上，我还能闻到风中你的气味，一定会找到你。”
傅月眼中的波光闪了闪。夜明明那么单纯，为什么她想什么、担心什么夜都知道？在这无亲无故的异世，她感到有颗心紧紧和她的贴在一起，那么温暖。
“夜真厉害。”傅月由衷地赞扬道。能看清高空中的人是她，这动态视力也太强了。
“月最厉害！”夜轻轻摸了摸傅月的头，安抚道，“能伤到那臭鸟，我才能及时赶到。刚刚还打中了！”
他本可以追去，彻底杀死那只鸟报仇，可是他不想再让傅月一个人。
傅月难得地没有躲开，任其帮她顺毛。心里像吃到了巧克力蛋糕，甜蜜而满足，还有些得意翘起了头。
她踮起脚尖，摸了摸夜毛茸茸的短发，装作很奇怪地问：“你的耳朵呢？”
她知道，成年兽人在失控的时候也会显露兽的特征，也就是说，这点他们是可以自己掌控的。
夜愣了一下，羞恼地冲她呲呲牙。
“让我摸一下。”傅月学着夜高兴时的语气，“喜欢！”
夜撇开脸，顿了一下，勉强地说：“就一下。”
两侧的耳朵不见了，杂乱的白发中竖起一对尖尖的毛茸茸大耳。
好久不见！傅月伸手小心翼翼地触了触，耳朵也不受人控制地在她手心弹了下。这个触感好棒，傅月心生荡漾。
忽的，她的手握了个空。
“不许再摸。”夜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垂着头。
傅月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到耳边一烫，是他的脸贴上来。他轻轻喘息着，像是有什么痛苦难耐的事。
傅月似乎感到了什么，莫名有些慌乱，连忙道：“谢谢你，我好多了。”
她推开夜的肩膀，看到他的脸泛红，眼睛也微微发紫，她问：“那个鸟兽人死了吗？”
傅月也没想到自己能射中，她练习了几十天，勉强能射中固定靶。移动靶，她只练习过瞄准被风吹动的枝条。
“可能没有。你要小心，他可能会再来。”夜回答，眼中闪过精光，若有下一次，定让他有来无回。
傅月的准度还可以，力度不够，隔这么远扎不深。而鸟体型大，射中要害的几率很低。
夜眯着眼睛笑，安慰傅月道：“他现在是秃子，其他鸟定会嘲笑他，我还撕掉了他头上的一大块皮，恢复不好的话，他永远都是秃子。”
“干得好，漂亮！哈哈哈哈哈。”傅月也笑起来。夜因为胸口的伤疤秃了一季，天冷，他的毛变厚，才完全长好，人形态的他也恢复如初，没留下疤痕。傅月很庆幸，要是留疤了，她可能会自责一辈子。
两人在草地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敞亮的笑声在风中散开。
回去让傅月吃了点东西，夜载上她，继续上路。
猛兽大多独行，牛羊成群。兽人们间的集会就是由草原上的食草动物们发起的，主要是为了交换物品以及相亲。
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拨兽人，大多不打招呼先一顿吼，互相警告，夜的体型和气势震慑住了其他兽人，无人敢靠近。
他们在野外宿了一晚，夜变成人形提着他们准备的一小卷兽皮，和她一起步行前往集会的山谷。
靠近时，人便渐渐多起来。兽人们大都长得不错，身材很好，穿着简陋的衣服。傅月大概知道，穿兽皮的吃肉，穿草裙的吃草。她很好奇，却不敢一直盯着别人看，怕冒犯到。保留兽性特征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其他的傅月很难辨别出他们的种族。
奇怪的是，不少男兽人都鼻青脸肿，有的嘴角渗血还在闲逛。
往里走一点，就有人摆摊了。他们在石头上放着东西，大多是果实之类的，秋天都很丰收。有些是零零碎碎的小工具，很简陋，但能看出兽人的智慧。还有成堆的彩色石头，放在现代社会可能要被供起来，在这里好看是好看，也是真不值钱。
宽阔的山谷里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傅月终于找到了点人类社会的味道。只是这里的商品种类太少太简单，逛了会，傅月没找到特别想要的东西。只用小块肉干换了些没见过的果实，解锁系统图鉴。
有个摊子格外火爆，围满了人，夜护着她才能挤进去。
这个摊主？傅月只看了一眼，就认为应该是狐狸。
五官本就绝美，还有一双波光流转的狐狸眼，魅惑众生。红色长发如丝缎般，束在脑后，尖尖是白色，像是狐狸尾巴。
围住他的不止是女兽人，男兽人也多。他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们，不时朝人抛个媚眼。
“这位美丽的雌性，请问您要点什么？”说话的空隙，他微微弯腰，向傅月鞠躬。
傅月受宠若惊，在兽人里她算不上很美，跟夜一比会被秒成渣渣。
“这个好看吗？”夜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挡在傅月面前，捡起个大海螺。
傅月低头看去，这个摊上全是各种颜色和形状的贝壳，很受兽人们的喜爱，他们纷纷挑出自己喜欢的，在身上比划，显然是想做饰品。
“在哪捡的？”傅月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河流的下游应该是大海，因为有鲑鱼，但是她不确定大海距离这里有多远。
“在海边向鱼人收购的。”狐狸眼挑挑眉，嘴角翘了翘，“老大远运来很不容易，其他人可没有我的渠道。”
傅月点点头。并没有全信，只要到了海边，这东西还需要买吗？而且贝壳沉重，太远的话凭借现在的运输条件很难运过来。她想去大海，倒不是想要贝壳，她想要盐，系统的盐太贵，这个世界还没有人会提取盐，说不定她可以靠这个发家致富。而且海边资源丰富，他们不用太辛苦就能获得充足食物。
买贝壳的的人很多，有的似乎还是狐狸眼的回头客，说等他很久了。
最小的也要一张兽皮一个。傅月觉得是在抢钱，她转而问起角落里黑漆漆皱巴巴的一大捆。
“您可真识货，这东西一块兽皮一张。”狐狸眼神秘兮兮地说，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好奇心。
傅月暗骂了句奸商。这不就是海带，怎能跟兽皮等价？
她拉上夜往出走。
“哎，看你我有缘，一张兽皮你全拿走吧。”狐狸眼在背后喊道。
傅月回头。
旁边的美女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妹妹，可别买，难吃死了。”
傅月向美女友好地道谢，抽出最小的一张兔子皮，跟狐狸眼换来一大捆海带。
他们再逛了逛，真没什么好买的。只是发现了另一个商机，陶罐，这里也有卖的，比傅月做的要粗糙多了，而且数量极少、价格极高。
他们手牵手，准备离开山谷。夜回首朝人群里看了一眼，眼里闪过凶狠的光。
几个男兽人瑟瑟发抖，其中一个怯懦道：“我是没机会了。”
“你本来就没机会。”一位高大的男兽人穿过人群，周围的人纷纷给他让道。
他身体健壮，动作却格外敏捷，朝傅月两人追去的步伐尤其得快，长长的发辫随风飘了起来。
傅月还一无所知，夜已经感到敌人的气息，他转头，露出一对尖利的狼牙。
男兽人笑了下，“狼崽，我们来决斗。”
傅月听到声音，转身，撞入一对琥珀色的圆眼。
这是个冷峻的男兽人，精致的建模脸如同ai，带着距离感。
傅月心中紧张，握了握夜的手。她不懂为什么要决斗，但看这兽人的体型，很有可能兽形态比夜要大。
男兽人突然冲她笑了笑，补充道：“争夺这位雌性的交|配权。”
傅月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夜按了按她的手背，朝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