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竹屋让雨水泡得幽绿，与地面交接处生了苔藓，绒毛状，蕾丝状，凉凉的毛茸茸，手感很好。
傅月躺在浴池里，听外面扑通扑通的水声，应是夜在洗澡玩耍。
她的耳根发热，缓缓吐气，平复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去想些别的。
夜从少年形态到青年，在一天的昏睡中完成，像是蝌蚪变青蛙。性格气质都不太一样了，这种成熟的气息让她感到了异性的不同，不能像之前那么自然。
清凉的泉水也无法抚平心中的躁动，仿佛有棵小苗挣扎着正在从傅月心里冒出来。
她把衣服穿戴整齐，才打开竹屋门。
在谭水里，夜只露了个头，如游鱼般灵动优美，身体轮廓在水里若隐若现。他听见动静，转过来看向傅月，眼里有光。
傅月矜持地笑了笑，心中的愉悦无限大。有这样一个人，总是很期待见到她，见到她就真心切意地高兴，这种感觉真好。
太阳升至高空，阳光炙烤大地，砖瓦房里面的水渍褪去，空气的潮湿已消退了。
傅月穿着粗布睡裙，躺在凉席上，因为天热什么也没盖。
外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是夜在收拾早上他们吃过饭的一片狼藉。
响声停了，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傅月赶紧闭上眼睛。
床在震动，她能感到夜躺下。她悄咪咪地睁开眼。
啊！为什么？夜还保持着人形。
他双眼闭着，侧脸的弧度、脖子的线条，都流畅极了。再往下，咳，非礼勿视。
傅月不敢多看。从前他都是以白狼形态睡觉，所以哪怕他钻进傅月怀里，傅月也不会想太多。如今，年轻貌美的男子睡在旁边，怎么能不多想？
即使是白狼，因为夏日炎热改成昼伏夜出后，两人很少在同一时间睡觉。傅月微微叹气，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夜近乎一天没睡，总不能把他赶走吧。
不过，他的睡相倒是比以前规矩，静静躺着，呼吸悠长。
傅月听着熟悉的呼吸声，许是累了，很快睡着。
白天不能睡太多，怕晚上睡不着，傅月一醒就睁开眼睛，准备起床。
“呜。”
耳边清晰的声音把她吓得一惊，耳朵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侧头迎上了夜热热的呼吸，更是受惊，手足无措地把夜推开。
夜却把头凑得更近，眼睛还未睁开，如之前白狼那般，在傅月身上蹭了蹭。
傅月只觉得一股电流通过，慌乱地下床，整理好衣服。
她提上篮子，去看兔子们。
田埂上坐着一排四个兔兽人，只有一个蹲在田里。远远地，看见傅月，都一窝蜂地冲上来。
“月大人，活干完了，能吃饭吗？”一个男兔兽人说。
傅月哑然失笑，这样说，她都不好意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压迫劳工的资本家。
在田里她看了一圈，积水都清干净了，野菜的枯枝烂叶还有野草都摘出来，和臭鱼堆在一起。她想要开垦新的农田，这就是最好的底肥。
刚刚蹲在田里的兽人应该是休休，他兴奋地对傅月说，有的菜泡烂了大叶子，但下面正在冒出小芽。
傅月带着一群兔兽人回家，在屋侧的炉灶上架上大锅，点火，扔进去切好的芋头和肉。
水泡从锅底冒出，兔兽人围坐着，伸着鼻子不停地嗅。
似是被这热闹声吵醒，夜推门出来，兔兽人齐齐站起来，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
直到白狼跑向森林，他们才放松，蹦跳着抢着和傅月说话。
傅月一直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相较于人形态，狼形态的他变化并不大。
兔兽人们太馋了，芋头和肉都没煮好，他们就抢着吃下去，各个都被烫得龇牙咧嘴。吃到肚儿浑圆，其中一个男兽人还很没有形象地解开自己的草裙，快要撑炸了。
自从有了盐以后，傅月能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自然是看不上这没煮好的汤，没吃，等兔兽人走后，又重新炖了小锅。
几乎兔兽人刚走，夜就出现了，若不是他手上提着几只兔子，傅月都要以为他一直没离开。
“幸亏没让他们发现我们要吃兔子。”傅月笑道。
“他们刚才吃的那锅不就是兔子？”夜挑了挑眉。
“是吗？”傅月挠挠头，这里的动物和前世不太一样，她也分不清剥了皮的到底是什么，震惊道，“他们还吃兔肉？”
夜狡黠地笑了下：“能捉到，就会吃。”
他的目光忽的认真起来，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对他们那么好。”
傅月被看得有些紧张，呆愣地点点头。
第二天，傅月就明白夜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早上一打开门，门外站了可能有一百个兔兽人。他们清丽的脸看得傅月眼光缭乱，如果他们规矩点倒是像选秀，可他们杂乱无章地活动着，一会跑过去一会跑过来，蹦蹦跳跳，把傅月房前房后的东西都弄乱了。
傅月一出来，都齐齐看向她，眼里满是渴盼。傅月养过宠物，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等自己的投喂呢。
“月大人，我们都来帮您干活！”人群中传来一句，而后满是附和。
傅月的脑袋都快炸了。之前她从未见过，甚至都没想过，夜的领地里有这么多兽人。
“吼！”远处传来一声低吼。
兔兽人们慌慌张张，四散而逃，有的方向相对，撞在一起，爬起来又继续跑。
傅月看着悠哉悠哉从溪对岸拖着猎物走过来的白狼，想着狼的威慑力还真是大，能以一敌百。
她看向四周，有的兔兽人跑不见了，有的就躲在附近的灌木从里，短尾巴都露出来。况且对于嗅觉及其敏锐的夜来说，这些都是无效躲藏。
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不需要其他人，你们回去吧。休休可以留下。”
有个比较强壮的兔兽人站出来，壮着胆子说：“月大人。”
“吼。”夜轻轻一声。
兔兽人全跑了。
“该死的，这么多兔子，真难闻。”夜不满地皱着鼻子，“我讨厌兔子。”
傅月笑了。她和休休聊过，这里的兔兽人很多，是因为他们在夜的领地里，几乎不会遭到野兽的袭击，很安全。
在此期间，她系统里的居民数字一直在跳动着，最多的时候达到了三位数，在夜把兔兽人都赶走后，数字固定在了3。
傅月对此并不在意，她就是一条咸鱼，能躺得舒服就够了，对征服统御别人没有丝毫兴趣，更不会借夜的手去做这个。夜善良而强大，可不能让他养着这些兔兽人，偶尔请几个兔兽人吃饭可以，再多就不行了。
他们的雇工只有休休一个，因为傅月和休休混熟了，也因为她觉得休休比较勤劳，听休休说，从前兔兽人里只有他坚持种菜。
不过，傅月是心软的，从休休那里知道了兔兽人冬天缺乏食物，便告诉休休可以让其他兔兽人学着种植，把收获的东西像她一样晾干储藏起来。
只是这时候天气热，暂时不好实施种植计划。他们便大量收集夏天成熟的种子，等待秋天降温后种在地里。
这天，傅月和休休又一同去了森林，休休的背筐装到满满当当，傅月的篮子里也是满的，里面全是果实，傅月打算处理后留作种子。
他们说说笑笑，回到房前，傅月才看到夜正坐在屋侧没有阳光的阴影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休休似乎感到了冷气，放下背筐，一溜烟儿跑了。
“夜，怎么了？”傅月感到夜在不高兴，这是以前几乎没有出现过的状况，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月，我们不要兔子，好不好？”夜轻声说。
“休休可以帮忙。”
“我都可以，陪你去摘果子，挖坑种地。”这时，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少年时，满是孩子气。
“你要休息。”
“白天我可以不睡觉。”
“不行。”傅月知道白狼有多怕热，这种天气出去一会儿就热到大喘气吐舌头散热。她不想让夜委屈自己，也不想让夜中暑生病。
“你每天都跟那只臭兔子在一起！”夜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语气却一点儿都不凶，倒是带着满满的委屈。
傅月的心化水般软成一片，原来是夜吃醋了。
“你都说是臭兔子了。他呢，没有夜长得好看，没有夜强壮高大，更没有夜聪明，我教他学织布呀，教了十天，他还是一听到声音就吓到跳起来，太胆小。”
傅月笑着说完，突然意识到，刚才这段话，有几分表白的意味。她后知后觉地，脸噌的一下红了。
听着话的过程中，夜的怒目慢慢下弯，变成明亮的月牙，嘴角也不受他控制地翘起，说道：“是呀，兔子最没用了。”
很快，夜就恢复了平日里的阳光快乐，哼着他自创的小调，去小溪旁剥兔皮，给兔子开膛破肚。
傅月回到房间，从箱底取出包东西，塞进自己的裙子里，在炉灶旁坐好。
天色慢慢黑透，星星散落在黑幕上，像是最为璀璨的钻石。
没有污染的环境里，天空总是那样美，就像他的眼睛。
撑开的兔子烤到表皮金黄酥脆，香极了，夜足足吃掉肥硕的两只。
眼看着夜收拾完东西，打算去泡水洗澡，傅月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夜，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算是庆祝成人礼吧，之前来不及做，迟了，抱歉啊，现在才完成。”傅月因为紧张，一口气说完，吐字并不利索。
夜眼中的光逐渐放大，他捧起傅月手中的布包，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
“给我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