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枚吻
姜漪同华盈看完公寓之后就去附近的酒店吃晚餐，这间相比其他地段确实好不少，更何况这还是华盈朋友出手转租的，价格自然也比在房产中介那介绍来得低。
“这钥匙干脆先留给你啦，反正我朋友说也没什么东西留在这。要是你那朋友看后真觉得满意，就尽快定下来，她过段时间就准备出国了。”华盈从包里撕了张纸，在上面留了电话，“直接联系她吧。”
“好。”姜漪接过纸条放入包内夹层，往华盈碗里夹了她最爱吃的菜，“谢谢我的好宝贝。”
华盈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少来，问你和徐之洲的事，都舍不得告诉你的‘好宝贝’。”
姜漪咬了咬筷子，模糊不清地来了一句：“八字还没一撇啊……”
华盈听了却眼睛发光，脸上欣喜：“啊？都有八字了？”
姜漪：“……八字还没一撇就是还没有八字，因为第一笔就是撇。”
华盈却是不服气，反驳道：“你心中该是对他有了点意思，不然你不会这么说的。你明明是希望有一撇，才会这么说的。”
姜漪听到华盈斩钉截铁的语气，微微愣神。
她实在不清楚徐之洲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明明装着喜欢的人，但实际上现在对她又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她不想自作多情，怕最后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怕最后将这段关系推入无可挽回的境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越来越在意徐之洲。她有时甚至在想，如果做不成恋人，凭他们这十几年的交情，余生也能以对方最好的朋友而存在。
姜漪和华盈走出酒店时，徐之洲已经在外停泊多时了。他整个人站着靠在车窗边，肩颈轻耸，微暗的手机屏幕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华盈一边走一边在身边戳了戳姜漪的手臂，脸上浮现暧昧的笑，嗓音不小地打趣：“你男朋友来咯。”
姜漪怒抛了个责怪的眼神，警告着让她不要无中生有。
徐之洲本在等着姜漪出来，时不时抬头。这会儿似乎听到声响，正好对上从门口出来的两人，随后收起手机，站直手插口袋：“华盈住哪儿，用不用先送她回去？”
华盈刚想摆手，她内心是极力抗拒做那只闪亮亮的大灯泡，但姜漪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举起来，连嘴都快她一步：“用，先送她回去。”
最后华盈被半架着上了车，和姜漪共同坐在后排。
徐之洲系完安全带见此，轻笑了声，用开玩笑的语气，透过镜子看向姜漪：“把我当司机了是吧。”
“是你自己要来的……”姜漪忽地小声嘀咕，似有不满。
徐之洲单手打着方向盘倒车，嘴里却是轻轻柔柔地附和着：“好，是我。”
华盈忍不住往旁边凑，默默开了个窗缝，心底想的却是“真是一对黏糊糊的别扭小情侣”。
好在华盈住的不远，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挥手和两人道别后，车里有一瞬间的安静，姜漪挪了挪脚下的地方，摩挲的沙沙声都像是放大了几百倍，清晰无比。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越去想就越不匀。
沉寂半晌，车缓缓在马路白线前停下，徐之洲随手点开了车载音乐：“你现在介绍人都这么简略吗？”
“嗯？”
姜漪本来就在装作镇定欣赏窗外夜景，但其实心神全都挂在徐之洲的一举一动之上，他一说话，姜漪的下意识反应就跳得飞快，根本不经过大脑。
就连她自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一刻的局促。
徐之洲调小了轻音乐，轻缓悠扬地像是在静谧夜晚中轻声的低吟：“‘男性朋友’简略成‘男朋友’？”
他一说完这句话，姜漪脑袋“轰”的一声，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华盈刚才说的玩笑话他都听见了。
好在车内后座的灯光并不明亮，昏暗暗的，姜漪自我缓解了几秒钟，憋出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你耳朵大概不怎么好。”
谁知徐之洲不理会，反而抛出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主动送华盈吗？”
姜漪刚想回答“这不是‘绅士风度’应该做的吗”，结果停顿间想到了什么，猛地蹙眉，心里一咯噔，看向徐之洲的眼神明显复杂了许多。
他一直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华盈又是他们高中同学，共同认识的人……
“因为她比你会说话。”徐之洲打断了她的天马行空，“会说人爱听的话。”
姜漪：“……”
她真的很想说“你不爱听所以你不是人”。
粉唇微动，最终还是把这句较真又损人的话咽回去了。
要知道换作以前她早就开怼了，徐之洲对姜漪如此平淡的反应也表示大开眼界。
姜漪回去之后很快就给段域留了微信，两人协调了下时间，最终定好姜漪周四下班的时候再带他和段情一起到公寓去看看环境。途中段域还想找个时间单独约她答谢，被她委婉回绝，因为她觉得之前苏心叶说的话并无道理。
段域有可能是真的喜欢她。
既然不喜欢，还是干干脆脆地先分清楚比较好，模糊朦胧的边界感不能存在，从而没必要的社交就不用了，更何况帮段域这件事也是理应为了还当年多有照顾的恩情，此外别无他意。
再看徐之洲这边正忙着app的上市运行，姜漪的兼容性测试配合了技术部一段时间后，已经采样成功录入数据库了。新闻发布会定在了半个月后，“随心随行”也即将同步上架各大应用商店。
姜漪连轴转于各部门当中，每天陪着徐之洲开的大大小小会议不胜其数，生怕自己忘记了给徐之洲准备好礼物，不仅用钢笔在纸质台历上标了记号，就连手机里的日历也打上了备忘录。
今年姜漪想不出什么新的花样，总听苏心叶说最珍贵的不是最值钱的东西，而是去花心思最用心的，所以她今年准备亲手给徐之洲做个蛋糕。
她从小到大没什么动手能力，或者其实说是有待挖掘。初高中时流行做那些华丽的手账本，花花绿绿的，她也只是欣赏大过于动手，总之给人亲手做蛋糕这种事也是头一回，想要做出具有观赏价值又有品尝价值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她周末去完蛋糕店后，就在蛋糕店报了个一周速成班，diy蛋糕店把这个班吹得神乎其神的，搞得姜漪下班后就溜去培训，不放过一分一秒学习机会，争取能在周五徐之洲的生日前做出个像模像样的东西。可是徐之洲没那么好打发，每天都要同上班共下班，这几天姜漪已经找了无数个借口，偷鸡摸狗的，她深觉这比打仗还累。
“我今天真有事，带学长去看一下那间公寓，约好了的。”在徐之洲又一次下班出现在姜漪的半敞式办公室时，她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现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这几天绞尽脑汁地试图打发徐之洲已经耗费她许多的脑细胞，她从来没觉得徐之洲这么难缠过，又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其实这几天躲着你是为了去给你准备生日的”。
今晚上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明天就是徐之洲的生日，她要把蛋糕做好。
“哦，这样啊。”徐之洲依旧是懒散地靠在门框上，仿佛已经听多了姜漪这几天推拒的各种说辞，“行啊，我正好也没事，送你去。”
姜漪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干笑道：“不用了吧……”
主要她今天是得真的去见段域，然后再去蛋糕店diy蛋糕。
徐之洲将“我行我素”这四个字贯彻到底，深刻刻进了自己的dna，在前面走着还一步三回头地打量姜漪，生怕某个瞬间她就自己走了，不见踪影。
最后徐之洲把姜漪送到了熟悉的公寓楼下，见到人确实是去见段域看房子，而段域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听姜漪说过应该是段域的妹妹，他便也不那么抵触了。
段情抱臂站在段域的旁边，上次她在远处看看不清姜漪身边男人的面容，如今真真切切地看清徐之洲的正脸后，还啧啧赞叹了一句：“帅哥啊。”
姜漪用探究的目光在徐之洲的脸上来回扫，她没想拆台，只是不知道段情怎么看出来的，此时她还被段域轻微呵斥了句。
“怎么了你这表情？看我不像呗？”徐之洲似乎完全没受干扰，在姜漪凑近车窗想和他说话时低低地笑了声。
姜漪瞪了他一眼：“你像，你最像，所以帅哥能不能先回家？我这带他们看完就回去了，不过没那么快的。”
徐之洲像是心情大好，点点头，爽快地应了：“行。”
正好他公司还有些小事没处理，回去加班完再过来接人。
姜漪自以为把徐之洲哄回家了去，看到绝尘离去的车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总算是把明天的男主角给赶走了。
“走吧。”
她摇摇手上的钥匙对段域笑道，率先走了进去，因此没注意到段域看向她时眼底的落寞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