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亲娘

    “你这个不省心的！”

    她亲娘的一个巴掌一下子就招呼了过来，闻姝的半边脸于是一下子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能耐了？还没嫁人就能耐了？”

    她亲娘的另外一个巴掌也招呼了过来，闻姝的另外半边脸于是也开始火辣辣地疼。

    闻姝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又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连爬带拐地直到半夜才走回家。

    她本来是又饿又累，但现在猛地被几个巴掌这样招呼一顿，忽然又不觉得饿了。

    姑娘难得有幸在一天内被两种除食物之外的食物喂饱。

    “呜……”

    姑娘一下子哭了，迎着亲娘的巴掌，她冲进了自己的卧房，并将门锁了起来。

    哦，说错了。

    闻姝没有卧房，她现在睡在柴房里，所以她是冲进了柴房。

    哦，又说错了！

    柴房没有锁，所以闻姝只是用根木棒抵着门板，她锁不了门。

    亲娘还在外面骂骂咧咧，

    “死丫头，哭、哭、哭，就知道哭！”

    “新做的衣服被你穿成那样，还嫁什么人？你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没错，闻姝要嫁人了。

    去年秋天的时候，村口的王二麻子登了闻姝家的门，他提出想娶闻姝当媳妇。

    掂着诚意满满的聘礼，她亲爹和亲娘一口就定了下来——明年春天就可以过门！

    而现在？不才，正是‘明年春天’的时候。

    因为婚事，闻姝的亲娘特意给女儿做了两套合适的春裳。

    一套是大红色的，一定得成婚那天穿。

    另一套则是水绿色的，就是闻姝身上这件。

    她亲娘说，绿色那件是专门做了让闻姝穿去见王二麻子的。

    她亲娘说，从前看不出王二麻子有那么多钱，现在知道了，叫闻姝长点心，成婚后，一定要把麻子看紧了。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王二麻子又不会天天来找闻姝，所以今日跟着阿爹去镇上的时候，闻姝就穿了这件绿色的裙子。

    农村里的活多，闻姝每日在家，不是洗衣就是捡柴，要么就是喂鸡还有打猪草。

    她难得收拾地漂漂亮亮的一次，亲娘见了，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娘亲将衣服做得极为漂亮。缝线又密又规整，领口绣着漂亮的花朵，比衣裳铺子里买的那些成衣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倍。

    闻姝知道阿娘为了做这两套衣服熬了很多个夜晚，她其实不想糟蹋阿娘的心意，但今天她也是想好了不活才上山的。

    闻姝以为，自己这么一走，阿娘怎么也不可能怪她弄破了衣裳，但是……

    实在没想到，她会因为怕死又回了家，然后被阿娘打、被阿娘骂。

    闻姝看着被树枝勾坏的绣花，还有不知道被什么弄破的裙摆，还有衣服上或大或小的泥印子……

    她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阿娘……

    阿娘还在外面骂，听着声，阿爹好像在拦着阿娘。

    闻姝的眼泪再一次遏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她怎么能这样倒霉啊！

    她亲娘听见了柴房里姑娘悲恸的哭嚎，顿时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窜起，

    “还哭！”

    “老娘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以为哭能有用？”

    “你也别这样动不动威胁我和你爹，既然不想嫁，麻子留给别人就是。”

    “你呀，就留在家里，等过两年，我找个杀猪的配你！”

    “叫他好好治你……”

    她娘还想说点什么，小弟一哭，亲娘顿时紧张地和什么似的，飞也似地进了屋。

    家里现在一共四个孩子，闻姝，闻姝二妹、三妹，还有闻姝小弟。

    闻姝今虚岁十六，小弟两岁，情况大致如此。

    阿娘离开后，闻姝听见阿爹在外面叹了一口气，

    “胖妞儿，麻子是不错的，你就听爹和娘一回，阿爹还有阿娘不会害你。”

    胖妞儿是闻姝的小名。

    她爹之后便没再说什么，听着脚步，应该也是进了屋。

    闻姝家里只有两间房，爹娘还有弟弟一间，两个妹妹一间，所以这么一算下来，闻姝就只能住柴房了。

    女孩哭着哭着就哭累了，她躺在床上，不想换衣服也不想洗澡。

    女孩听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倔强地闭上了眼睛。

    闻姝她娘最是精明了，每餐煮的饭和菜都是刚刚好，一点不会剩下。

    今天女孩回家的时候，连一点食物的香气都没有嗅到，想来是早就吃得什么都不剩。

    闻姝捂着自己的肚子，虽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也只能强迫自己入睡。

    沈长君进入奉仙镇的头天晚上就遭遇了一直以来在镇中作怪的妖精。

    只听得“哧溜”一下，河道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水花，那妖物遁着水流逃走了。

    奉仙镇上水系发达，所以一时也不好追踪，沈长君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