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小的坦白
隔壁房间
贺思衍在床上翻来覆去，眉头也是紧锁，来不及细细思考，注意力便被鼻尖嗅到的气息给转移了。
是一种微醺却又不醉人，轻轻地勾着你，若即若离的味道。
随着时间的过去，贺思衍脸颊变得微红，身体某处也渐渐起了反应。
脑子飞速运转，想到了一种可能——发情。
如果是傅思衍，一个纯人类，绝对不会闻到这种味道。
但是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是个半兽的贺思衍，他知道，这是来自同类散发出的求偶信息。
味道的来源距离他很近，在他这个位置嗅到的气味已经相当浓烈。
贺思衍放出精神力感知四周，绵延数里地，唯一没被探查到的地方是段沐阳的房间。
她自己展开了精神力屏障，再加上等级的压制，一般不会有人有能力探寻到里面。
可是？
贺思衍想不明白，他记得她是纯人类。
思绪渐渐飘远，窗外的微风轻轻拍打在玻璃上，旅馆外的小路也越发寂静，偶尔两声蟋蟀叫点缀着整片夜空。
灌木丛的枝叶与风来往嘻嘻，可爱的风精灵一会儿跳在草叶尖，它朝微风点了点头；一会儿又点在了花瓣里，它向微风展开了笑。
清晨，青草叶尖的露水滴在土地上，浸润一小方土地，给即将到来的生命续上营养。
段沐阳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在旅馆外小跑了一圈，顺便舒展舒展筋骨。
早间的安沙镇冷清得很，旅馆外边的早餐店和快餐店少得可怜，仅有两家贩卖营养剂的商家，还在那使劲卷。
看了一场内卷大戏，段沐阳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一个箭步冲上去，眼神径直看向那个将价格降为最低价的老板。
店家老板看着她向他伸手比了一个六，敏捷地捞了一打营养剂，迅速把钱划入他的账户，然后转身潇洒的走了。
此时的老板略显呆滞，做生意的脑子还是灵活，马上反应过来这人明晃晃的捡漏，可惜人已经追不上喽。
段沐阳走到房间门口，瞅了眼旁边明显没被打开过的门，心想：这人这么能睡的吗？
又转念一想：人家昨天受了伤，休息一下补补气血没什么问题吧。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把手一转，贺思衍从房间走出来，嘴边的点点胡渣和眼下的乌青很是显眼。
脸上的疲惫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想到肾虚两个字。
段沐阳把手中的营养剂丢过去，那人伸手一接，稳稳当当。
“睡得怎么样？”
那个问题一直在贺思衍脑中挥散不去，总觉得和自己有关。
但是又想不到除了六年前的事情，两人在哪里还有过交集。
回想一下昨晚，除去身体不适，其他还好。
“还好，你呢？”
贺思衍记起来，时间线再往前推一点，大概得有八、九年了，那是他作为帝国主指挥的第一场帝国重大战役。
他被一个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人救了。
不。
不算是救，那人挡住了一针本该注射在他身上的药剂。
可是，那时的他浑身都是伤，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能够记得场景是什么样就不错了，后面的事情都得靠知情人告诉他。
说什么无妄星赶来支援，到大战结束的时候，援军主力突发状况，在三方势力阻拦下，还是让小半数人死于枪下。
来自无妄星，破坏力大，这两点是十分符合她的。
贺思衍在段沐阳类似于看智障的目光下，走到她的身后，在她想要转身的时候制止了她。
围着她转了一圈，鼻尖微动，味道淡了许多，但是她身上沾染的味道和昨天他闻到的一模一样。
“不要动。”
脚步慢慢后移，在差不多位置的时候，他以一种格外缓慢的速度渐渐蹲了下来。
脑子里的背影与眼前这个人的背影在他眼中慢慢重合，那时的她一杆长枪背在身后，因为那一针的疼痛上半身微微前倾。
转瞬间，“噗嗖”，是利器插入血肉的声音，那人一枪扎在了对方的腰腹部，从他的角度来看，他眼里有着濒临死亡的不甘心和某种察觉不到的快感。
“大约八年前，弥荒战争你在对不对？”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他并不是怕知道真相，是想到她三番两次救了他，还因为救他每次都受了很严重的伤。
段沐阳习惯性地皱眉，眼睛下意识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
说实话，对于回答这种问题，她没有做好准备，毕竟当时这个人基本上全程都处于昏迷，而且在她又带了面具的情况下，隔了那么多年还能认出她，是该说这人记忆力强悍吗。
“基因序列被改变了，对吗？”
贺思衍拉着她的手进了自己的房间，趁着空隙，她闻了闻自己身上，没什么味道吧。
两人各坐一个小马扎，双腿合拢，脊背挺得笔直，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谈判什么军机要密。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段沐阳就支楞不起来了，弯着背两腿叉开，双手随意撑在膝盖上。
本来身高相差不大的两人，生生因为一个动作，她矮了半截头。
身为一个根正苗红，受过正统教育的军人，贺思衍眉头直跳，见过吊儿郎当的，没见过在他面前吊儿郎当的。
六年前她还是个遵守军纪的少年人，现在身上那股痞气都快窜天上去了。
大概猜出他想和自己说什么，段沐阳放松身体一直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结果等了半天，这人就挑了挑眉头，还一脸忍受不了似的看着她的坐姿。
咋的，在外头还得守纪？
什么臭毛病，啧。
“我现在这具身体是个半兽，是人与蛇所诞下的后代。”
他的这句话毫无疑问像是一个惊天大雷在段沐阳脑海里炸开了花。
她身上的兽化基因来自于蛇类，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精神力构筑的屏障固然坚固，但是隔绝气味的强度还有待观察，而且他这么说不就摆明他闻到了？
“让我静静。”段沐阳两手抱头，表面看不出情绪，但内心已经在抓狂了。
艹，想要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