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九死一生之法（一）
凌暮歌已经猜到，会是这副光景。
但宁语蝶之事，本就只能徐徐图之。
“先将脸换回来，其他的，慢慢将养吧。”
说着，凌暮歌已经缓缓起身下床。
“小姐，您的身子……”
“清漪给我大补了一番，我没事。”
重新写了一副方子，凌暮歌递给白晋，“请他们看看，用这方子换脸，成功的几率是否会高一些。”
“是。”
在白晋走后，凌暮歌穿戴好衣物，来到了顾羽笙的房间。
此时，顾羽笙的手已经隐隐可以动弹，眼睛也能昏花瞧见光亮。
“夫人，您还在坐月子，怎么能下地？”红梅忙过来搀扶。
“想笙儿了，所以过来同她说说话。”
坐在床边，凌暮歌摊开顾羽笙的手掌，一笔一画写着：不出五日，我就要离开，安安不能带走，我只能托付于你。
字还没写完，顾羽笙便神情激动地挣扎起来。
凌暮歌连忙抱住她，待她安静下来，才能再次书写。
【奶娘、清漪、阿二，他们都在，这里还有阵法，一定能保你和安安无虞。】
顾羽笙说不的话，只能紧紧抓住凌暮歌的手，拼命眨眼。
【笙儿，安安早产，父母都不在身边，你若是不能答应我，让我如何放心】
顾羽笙没了脾气，点点头，却还是将头朝里转去。
“她当是怨我，天下怎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吧？”凌暮歌自嘲着，替顾羽笙也会掖好被角。
“小姐只是担心您。”红梅温声说着，犹豫片刻，还是
“夫人，您如今还在月子里，这样出去，只会对您的身体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凌暮歌轻轻摇头，长长的睫毛下一片阴郁，“这件事，一旦发生，伤的不只是我的身体。”
还有大片的百姓。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百姓陷入痛苦之中，而自己明知道他们会受苦却仍旧无动于衷。
这不是她凌暮歌能做出的事情。
红梅想询问原因，但凌暮歌却二话不说，神色忧伤地走了出去。
经验丰富的大夫们敲定药方后，便给柳疏桐和宁语蝶各自灌下了特制汤药。
凌暮歌的体力没恢复好，没法做如此耗费心神的活计，又因为放心不下宁语蝶，还是带着汤婆子在一旁守着。
……
自柳疏桐唤醒金蚕蛊后，沐千尘的脑袋犹如五雷轰顶，因承受不住剧痛而昏倒过去。
但每到深夜，他又疼得醒了过来。
过去的记忆也突然涌入脑海，虽然很多事情他都已经得知，可那些回忆的画面浮现，直冲双目，又是另一种感觉。
“公子，您如何了？”谈袂面色凝重。
晏尤跟着走了进来，开始为沐千尘把脉。
自沐千尘昏倒，谈袂便将晏尤请了过来。
“晏先生，我体内，除了这金蚕蛊，应当还有另外一种蛊。”
晏尤的眸中划过一抹焦急，“这样大的事情，缘何不早说？”
“我夫人在我胸口下了一只蛊，因时间紧迫，我也未曾问得，那是什么蛊。”
“只是这蛊奇特，下过后，除了刚开始将我体内的毒素减弱，便再无用处。我便想着没有大碍。”
或许，是因为说了这件事，晏尤便不会帮他转移蛊虫。
将沐千尘的上衣褪下，晏尤寸寸脉搏查探，终于发现那蛊的存在。
“这……”晏尤说着，不由得捋着花白胡须，哑然失笑，“你对尊夫人的感情，已经胜过生死。”
“她竟还会对你下情蛊。”
“情蛊？”
“情蛊，也谓情人蛊，南疆常有女子给心爱之人下此蛊，一旦对方移情别恋，负了自己，便会痛不欲生。长此以往，控制对方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人。”
沐千尘愣了愣，笑着解释，“她下蛊的目的，是想帮我将体内的毒清理掉，并未想过借此控制我。”
“她也知道，我爱她胜过自己和天下。”
晏尤笑而不语。这点事情，他也要为凌暮歌辩解，难怪这情蛊从不发作。
“只是这蛊有一点奇怪，”
“我夫人受重伤时，我的心口便会疼，甚至脖子受一点伤，这蛊也会在心口蜷缩疼痛。”
当初也是亏了这只情蛊，才叫他认出凌暮歌。
还欲多言，但排山倒海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沐千尘再次昏了过去。
“先生，公子又痛晕了，这该如何是好？”
对着沐千尘的手臂划开，晏尤不紧不慢抹了药膏。
“你看。”
谈袂凑近了些，看见后不免头皮发麻。
隔着皮肤，沐千尘的额头，还有胸口，各自有一个东西在里面动弹。
“这是情蛊，住在心脏；这金蚕蛊，现在在他的大脑，但一个月后，便会游至他的肺腑，开始进一步的啃食。”
“情蛊对公子没有影响，只是这金蚕蛊，先生说……要啃食他的肺腑，此话，谈袂有些不明白。” 谈袂拱手。
“这件事，你家公子是知道的。”
“转移蛊，会激怒蛊本身的好战之心，吞噬宿主的五脏六腑，直至只剩下干枯苍老的躯壳。”
谈袂瞪大了双眼，旋即跪下，将头深深埋了下去，“求先生救我家公子，哪怕是将蛊转移至谈袂身上，我也无怨无悔。”
“这金蚕蛊很聪明，上过一次当，便不会再上第二次。”
不待谈袂磕头求救，晏尤的目光不经意划过沐千尘的胸口，温声开口：“谈大人先请起，老夫受人之托，自当竭尽全力。”
想到沐千尘方才的话语，晏尤心思一动，“他体内所中之毒，可有药方？”
谈袂点头，“夫人将方子留了下来，我这就去拿。”
待谈袂离开，晏尤已经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看着沐千尘。
胸口那只蛊虫已经不再活跃，静静地待在一处，好似已经被脑中那只汹涌而来的金蚕蛊，逼入了死路，不得动弹。
“情蛊本就需要两人的感情，你这蛊，偏有自己的想法。看似虚弱，实则蛰伏，伺机而动。”
“如今，有人要绝了两人情愫，甚至将人阴阳相隔，小家伙，你倒是沉得住气。”
虽不知凌暮歌用何方法养出这带灵性的蛊，但对于沐千尘而言，却是一件幸事。
待药方寻来，晏尤看了一眼，便重新放在谈袂手中，“依照方子，将药材都寻来。”
谈袂不解，却还是照办了。
眼下除了信任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