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不是小孩子了
凌暮歌点头,“大哥,我要离开了。陛下那里无须再施针,这些药方的时间,我已经标注好,你每半个月便呈上一张方子便是。”
“朱贵妃的方子在这里,同以往一般,都是助眠安神用。”
两人的交易,凌暮歌从未瞒杨温瑜,因而不必多言,“相信大哥,能用好这步棋。”朱贵妃,一定能出其不意,在最好的时机将巴尔思扳倒。
“北璃进攻东凛之事,从我知道柳鸣鹤勾结巴尔思开始,就明白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的。”
“更何况,大哥也知道,要让长公主下定决心,还缺最后一根稻草。”
正是杨温瑜心中清楚,故而他也没有戳穿凌暮歌。
“大哥,是在心疼长公主?”凌暮歌淡淡抬眸,锐利的目光落在杨温瑜脸上,好似将他看透。
她用了这种方式,让南烟被兄长以及一起长大的朋友双双背叛,强迫南烟接受这个事实。
强迫她做出改变。
杨温瑜的目的同样如此,但他采取了最温和的方式。
是他一惯的如沐春风,也能让南烟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话语一度陷入沉默,就在凌暮歌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换话题之时,杨温瑜淡淡开口。
“小妹,你多虑了。”杨温瑜淡淡抬眸。
凌暮歌的余光中,门外多了一个身影。
“大哥,你……”
杨温瑜淡淡点头,打断了凌暮歌想要提醒的话语。
“南烟她精通六艺,满腹经纶,言行举止不输男子,我与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也有她饱读诗书、平易近人的缘故。”杨温瑜缓缓开口。
“只是,她终究华贵,是北璃皇室之女。”
杨温瑜淡淡垂眸,看不清神情,“杨氏祖训,与皇室不可缔结良缘。”
“你多年不在金陵,许是忘了吧?”
他这话一出,凌暮歌霎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用这种手段,无疑是对南烟的最后一击。
凌暮歌的余光中,明显看见门外的人有一瞬的颤抖。
一个细微的响声从门口传来,但两人都听见了。
南烟离开了。
杨温瑜没有回头,反而泰然自若地给凌暮歌斟茶,有条不紊,甚至连眼睛都不曾有一丝浮动。
“小妹,请。”
凌暮歌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想在他脸上盯出个窟窿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杨温瑜开口,声音依旧温润如玉。
“我只是在想,大哥这样霁月清风的男子,可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凌暮歌的声音藏着一丝犀利。
比如现在。
见凌暮歌目光灼灼,杨温瑜不紧不慢地饮茶,方才缓缓开口。
“小妹,你太稚嫩,很多东西,你不明白。”
“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凌暮歌浅浅勾唇,眼中清晰可见的冷静,缓缓看向眼前的男子,让他看见自己坚定的目光。
“我已嫁做人妇,杀过人也救过人,甚至,手中还掌握着不少高官的性命和秘密。”
杨温瑜罕见地怔了一瞬,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是啊,你已经是别人家的小姑娘了。”
从前觉得温柔从容的笑容,此刻,凌暮歌只觉得扎眼,甚至觉得无比刺骨。
“你急着要离开,可是上京那边出了什么事?”杨温瑜的神色依旧从容,好似方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陵王死了,他的儿子上奏了遗愿,说他临死前的遗愿,是回到那片让他保护的故土埋葬。”
凌暮歌勉强收回神智。
“陛下应允了。现如今,运送遗体的队伍,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启程当有三天了。”
杨温瑜微微颔首。
只是柳鸣鹤一事,的确不必如此紧急。
自两天前得到消息,凌暮歌便开始着手离开,不再入宫看诊便是为她的离开做准备。
待过几日,众人渐渐遗忘,真正的杨温瑜再出现在众人跟前,不会有人怀疑真假。
“什么时候走?”
“今夜。”
杨温瑜微微颔首,又继续饮茶。
“你没有什么事想同我说的吗?”凌暮歌再次出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注意安全。”杨温瑜喝茶的手一顿,旋即抬头,露出温润笑意,“都是大人了,还要大哥叮嘱吗?”
这根本不是她想听见的!
凌暮歌的眸中隐隐藏着怒火,“大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凌暮歌提着包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凌暮歌离开后,杨温瑜只是顿了顿,便再次低头饮茶,适才发现。
杯中茶水,早已凉透。
路过南烟卧房时,凌暮歌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里面没有人,凌暮歌索性推门走了进去。
凌暮歌从包袱里翻出一粒药丸,又用房中笔墨,草草留下一封书信,连同药丸一起放在了枕边。
怎么用,就看南烟自己了。
凌暮歌转身,从预留的后门连夜离开了长公主府。
巴尔思近来急着调兵遣将,城防也松懈了许多。
凌暮歌便趁此机会一路朝着东凛策马离开。
此刻,她已是一副江湖人打扮。
柳疏桐和南宫柝正被沐千尘的猛烈攻势搅得脱不开身,倒没人察觉她已经去了北璃又回来。
线报中,除了运送陵王遗体回京一事,也回禀了柳鸣鹤的事情。
柳鸣鹤的尸体在前些日子,从宫墙上掉落。
琉光殿的人从里到外,仔细检查,并未发现有假面或皮肤重组的痕迹,当是柳鸣鹤本人无疑。
凌暮歌相信底下人的办事能力,那么,柳鸣鹤就是真的死了。
然而,能够设计圣宠不断的朱贵妃那样天衣无缝的计划,绝不会这样轻易死去!
探查危险的直觉告诉凌暮歌,能够设计计划的那个人,还活着。
兴许是柳鸣鹤的门生、亦或是幕僚,他一定还活着,甚至……他的脚步还未停下。
一路上,凌暮歌都隐隐有些乏力,把过一次脉,却又没发现原因,只能归结于是自己身子亏损。
想着上京的事情比较紧急,便准备等到了上京,再停下为自己调理。
然而,上京的事情,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以至于她根本没时间为自己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