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动凌云妗（三）
那剖腹取子，正经医书只是草草带过，并未详细记载，凌暮歌会，自然是旁门左道得来。
当初，为是否应将此法纳入太医院，太医们还争执不休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因为一句“你们谁会剖腹取子再缝合”堵住了嘴。
凌暮歌宣称自己也是第一次，侥幸成功，谁也不敢让她教，故而此事便停滞下来。
东凛帝对此事亦有所耳闻。
“宣长宁县主入宫。”
徐正离开后，东凛帝看着眼前的沐千尘，一时百感交集。
他的确病了。若是他的病能够治好，不再时而糊涂、时而心智变小，应当不会逊于年轻的自己。
凌暮歌是兴旺东凛之人，她所嫁，不该是这样心智缺失得了暴症的人。
想到凌暮歌，东凛帝心中燃起一丝光彩：兴许她的出现，就是为了治好千尘的病？
一炷香后，凌暮歌姗姗来迟。
当着东凛帝的面，徐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陛下这是想长宁制造一款药水，让二姐的脸现出原形？”
东凛帝微微不悦，“不是原形，而是证明她的清白。若她的脸是自己长出来的血肉，可以还清白，若是从别的地方拿过来的，也能……”
闻言，凌暮歌点点头，“长宁的确对此医案有所耳闻，心中也很是向往，只是……”
“你放心，为保你们姐妹感情，无论结果如何，此事朕和千尘都不会说出去，徐公公亦是如此。”若是传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凌暮歌设计陷害。
“老奴的嘴，向来都是紧闭，请县主宽心。”
凌暮歌显然也不担心他们。
“本殿也没这种四下宣扬的癖好。”沐千尘不自在地偏头。
“殿下看见长宁在看民间医案，转头便告诉了陛下。”
“咳咳，此事……是朕的不是，长宁，你若是要怪，就怪朕吧。对其他人，千尘不会这样肆无忌惮、什么事都往外说的。”
闻言，凌暮歌微微垂眸，“长宁不敢。”
“陛下，长宁写一张方子，将煮出的汁水融入水中，让萸嫔每日用此水洗脸三次，连续三日。回去后，长宁也会重新钻研此药方。”
“若是还无成效，三日后长宁会再次入宫。”
东凛帝派了徐正亲自去监督此事。
而三日后，确如凌暮歌所言，凌云妗的脸没有任何异状。
心绪不宁的凌云妗早将此事传去了宫外，那人却迟迟不回她消息，更加让她战战兢兢，直到今日，那人才传消息给她，让她不必担忧，本还不信，但在三日的平安无事后，心中已经确认，凌暮歌破解不了。
“本就是半路出师，自然没有多少墨水。”
就在她认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之时，东凛帝、颖皇后、凌暮歌乃至林河升过来了。
看见凌暮歌，凌云妗着实有些吃惊。
她已经传信给六皇子，把凌暮歌设计那个丫鬟报案、以及设计自己洗脸的事情添油加醋在坊间散播。
现下，凌暮歌已经成为了一个恶毒女人，居然还有心思来设计自己。
“二姐看见我，似乎有些吃惊啊。”凌暮歌勾起唇角，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凌云妗收起吃惊的神色，不再吭声。
“今日是证明二姐清白的第二步骤，也是最后一个步骤，若是二姐今日同样没有异色，就代表二姐脸上的皮肤是自己生长，而非其他。”
东凛帝半信半疑点头，“可以。”
“徐公公，”凌暮歌神色恭敬，“劳烦您和清漪一起，去打一盆水来。”
徐正乐呵呵地应下。
回来时依旧是面不改色。
“二姐，请用锦帕打湿，敷在脸上。”凌暮歌低声开口。
看着眼前的清水，想到之前三天，也是这样的水在脸上，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凌云妗的心里也不再害怕。
只是出于谨慎，凌云妗还是亲自拿袖中锦帕，打湿敷在脸上
然而，敷上去之后，凌云妗就感觉那块脸有些疼，刚想拿下来，凌暮歌已经上前，就着她的手，继续按着脸，依旧带着淡淡笑意，“二姐，你这是自己的脸，问心无愧，当然要放得够久，才好让陛下相信……”
“你的清白啊。”
听见凌暮歌最后在耳边如鬼魅般的话，凌云妗一下子就断定这水有问题，顿时挣扎着，想将锦帕拿下来，“三妹……你、你太大力……弄疼我了。”
僵持了一会儿，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凌暮歌的手拿了下来。
凌云妗刚想拿下来，却在一瞬间摸到锦帕上还附带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几乎是瞬间，凌云妗紧紧捂着脸，不敢再将锦帕拿下来。
凌暮歌退至一旁，让皇帝看清她的模样。
“萸嫔，将锦帕拿下来。”
见凌云妗捂得更紧，皇帝使了眼色，两边的人上前钳制住凌云妗，徐正上前，将她的手扳了下来。
随着锦帕掉落的瞬间，一块脸皮脱落，却并未完全掉落，挂在凌云妗的脸上，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
现场的一众女子都被吓得往后退去，就连颖皇后的脸色也跟着变得煞白。东凛帝见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颖皇后惊魂未定地回过头来，看见东凛帝，心下稍安。
凌云妗难以置信，做着最后的挣扎，“陛下，陛下一定是这水有问题，一定是水……”
闻言，徐正连忙看向东凛帝，一脸的茫然无措。
凌暮歌不慌不忙上前，拿出锦帕打湿放在脸上，紧接着徐正也会意，将自己的帕子打湿敷在脸上。
须臾后，两人接连拿下来，整张脸完好无损。见状，凌云妗的神色彻底塌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凌云妗，你真是蛇蝎心肠，居然连活着的婴儿都不放过。”
“陛下，臣妾没有想过的，不是……”
“此事当然不是你所为，”这一次，不待凌暮歌开口，林河升很懂事地上前一步，“陛下，皇后娘娘，做成此事，必须有一个用刀和用药都十分精湛的高手，为萸嫔亲自换皮。”
闻言，凌云妗原本在喊冤的嘴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想怎么活命。
“萸嫔这三日，一共往外传过四次消息，其中三次传给了同一个人，那人在今天上午，回了萸嫔消息。”
“微臣担心人手不够，故而提前向逸王殿下借了巡防营的人手。”
“现下，若是一切顺利，逸王殿下应当已经将此人捉拿归案。”
话音刚落，门外想起了沐千尘高亢的声音。
“林大人，下次有这种好事，可一定要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