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见长公主（二）
见凌暮歌没有分毫动弹和畏惧，沐千筠淡淡收回威压。
“你很害怕我，为什么？”
“并非是害怕殿下本人，只是害怕，因为和殿下的不愉快，会让子亭难做。”
“子亭？”沐千筠眸中微微讶异，又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柔和，“他竟将字告诉了你。”
“这还是，当初我请鸣锺大师为他起的字，连陛下都不知道。”
凌暮歌眸中划过一抹讶异，心中对于两人的姐弟情也多了解了几分。
“暮歌知道，子亭和殿下情意深重。暮歌也不愿让殿下和他难做，若能消减殿下对暮歌的误会，暮歌什么都愿意做。”
夺嫡这件事上，沐千尘选择了自己，其实已经很让这个姐姐生气，也让他足够为难。想平复长公主的怒气，只能从自己入手。
“临来前，我已经给温世子通了信，让他拖延子亭，于一个时辰后来，殿下也可以放心，今日之事，不会对他泄露一个字。”
沐千筠脸上的笑意浓了些，“你还真是诚意十足。”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做点什么，还说不过去了。”
这样说着，没等凌暮歌细想那句话的意思，沐千筠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这是一枚毒药，”沐千筠将手中药丸扔进一旁的茶杯中，很快泛起泡沫，而后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若是……”不待沐千筠说完，凌暮歌一口气喝完了茶水。
“三小姐还真是豪气。”
“只要公主殿下不为这件事，同他生出隔阂，我愿意做一切事情。”
沐千筠坐了回去，“你可知，方才那枚，是真的毒药，不致死，却会让你生不如死的醉中秋。”
每逢月圆，都会发作。
凌暮歌抬眸，迎上她的眼神，“暮歌懂医术，识得此药。”
“殿下放心，没有您的话，暮歌不会自行解毒。”她的诚心应当摆得很足了吧？
“不知殿下，能否……”
沐千筠绷不住脸，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方才，本殿可没想让你服毒。”
？
“本殿方才，准备给你两个选择。”沐千筠叹息一声，笑意更甚。
“你若愿意，我将他托付给你，望你倾心相待，莫要相负；若是不愿，便服了此毒。”
还有这种惩罚？
“没想到，你宁愿服毒，也不要他。”
“不，我选他。”凌暮歌连忙开口，甚至站了起来，“我会真心待他，绝不辜负，若他死，我也绝不独活。”
虽然不知她为何没有凤鸣口中那般声嘶力竭，但既然给了这个选择，她不会放弃。
“你服毒，可跟本殿没有关系啊。”沐千筠无奈摆手，“我这里，没有解药。”
这毒，是墨泽那个臭小子给的，说凌暮歌看见假的毒药不会相信。
凌暮歌点头，“殿下放心，回去后，我会自行解毒，此事他即便知道，也是我心急，没听完您的话，便喝了。”
说完，凌暮歌犹豫再三，还是再提出了心里的疑惑，
“公主殿下，您之前对他的做法……大发雷霆，为何如今却……”
“谁说我大发雷霆？”沐千筠温柔笑着，但声音竟有些沁透骨子的凉。
“是……凤老板。”话一出口，凌暮歌已经在心里对他烧香。
凤老板，对不住了。
“哦~原来是小凤。”沐千筠笑着，“我是有些生气，但当时也只是颇有微词，没有大发雷霆。”
凌暮歌附和地露出笑容，“长公主殿下最是温柔。”
“也最善解人意。”
沐千筠满意地点点头，回了正题，“当初的确对你颇有微词，但也只是一点点。”
待凌暮歌点头后，才又开口，“你遭遇刺杀那次的事情，小泽已经跟我说了。”
“你和他，为了彼此，可以豁出性命。你们便是喝醉了，叫的也是对方，”沐千筠的眼神软了下来，“我虽不懂你为何要夺那个位置，但他既然选择了你，你必定不是寻常世俗人。”
“我若阻挡你们，兴许破坏的不止是一桩姻缘，还可能是你们两个人的命。”
凌暮歌的眸子闪了闪，“殿下——”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不去理会，也不插手。”沐千筠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让凌暮歌止住了话。
“其实……”
“我不是千尘的亲姐姐，”凌暮歌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炸开了。
她疑心的东西终于在此时连上了。
若当时绊住皇后的是长公主这一胎，那陛下登基未免太早，早到皇位之争根本不费力气，也不必与陵王合作。
再者，颖皇后对长公主，一直比对千尘还要好。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颖皇后只有千尘这一个孩子。
陛下在登基的时候，与颖皇后有染，有了千尘，所以，皇后才会视千尘做耻辱，对他不闻不问……
陛下兴许也不是故意为之，便更不待见这个孩子。这个昭示着他言而无信的孩子。
想通一切，凌暮歌的眸中忍不住蓄了泪水，低头擦了擦。
“想来你也知晓了，就是你想的那般。”长公主笑着，眸中微微湿润，“我是当年陛下征战之时，身边替他挡箭而亡的将军的孩子。”
“当初我父亲替陛下挡箭，但箭上有毒，父亲便撒手人寰。”
“母亲闻讯腹痛，赶紧跟着难产而去，只留下我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换做其他公主，想来不会愿意嫁给区区御史大夫还能与其相敬如宾。
长公主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谨言慎行，从不会像四公主一样肆无忌惮，因为她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没有依靠。
“千尘一直视我做亲姊，所以他的事情，我也算一直操心到大。”
“你这个孩子，我看得出，你心思重，但心中自有沟壑，不会轻易为外人所动。”沐千筠笑着，“我也很喜欢你的性子，聪颖却张弛有度。”
“我不担心其他。”
“千尘他小时候，吃了太多苦，也没有感受过别人完整的爱。”
“你母亲先逝，太师对内院不闻不问，你想来吃的苦也不少，感受的爱也很有限。”
“太像的性子，固然能解决很多矛盾，可一旦生出矛盾，也一定不是轻易可以解决。”